摘月臺之宴實在三天之後,這三天,很默契的雙方都沒有開戰。
張遠真的領了三千人馬開城門出城,不過他卻並不是短線的風箏,他前面是魅的車駕,魅沒有縮頭躲在橫城不出,也沒有放張遠與宗睿皇帝直接幹架,她取了中和,領了三千人馬,聲勢浩大的前去摘月臺。橫城有連鈺守着,比她自己守着還要讓她放心。
大宛的禮儀很繁瑣,魅登上摘月臺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接見與通傳。
身後的張遠與莫子聰臉上盡是不耐,嘴中是不是嘟囔一聲不高不低的髒話,然後兩個人很是臭味相投的笑在一起。
這小動作當然引得魅另一側兩個謀士的不滿,這種場合喧譁,這不是在丟東疆的臉嗎!
魅倒是不在意,銀色面具下的臉泰然不變,雙眼有些失焦的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麼。
摘月臺有四十九個臺階,檯面子也足夠大,魅與宗睿皇帝的作爲是平拍兩個長桌,兩人的下方一次坐着兩人的手下。
雖然在打仗,雖然雙方可能在昨夜才經過一番生死較量,雖然下一秒可能又是一番殘酷的搏鬥,可是現在見了面,卻像是多年不見的故友般寒暄客氣。
各自入座,桌上的吃食並不是很豐富,無非是一些水果之類,倒是酒整整齊齊的在每個桌子上擺了幾瓶。魅瞟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壓低嗓子用懶懶冷冷的男音問着,“閣下話費如此心力找朕來,不知是爲何事?”小黑一般都是用這種口吻和人說話,小黑的性格習性摸得透透的,所以扮起小黑來,她竟也是有模有樣。
“無視,只是邀耀帝前來聚聚,畢竟當年你我還有一段淵源。”
魅沒有接話,接話就等於要提當年事,當年小黑與宗睿皇帝有什麼淵源,她不知,不知就保持沉默,拿起酒杯一口一口飲着掩飾自己的沉默。
“這酒怎麼樣,是大宛百年的桃花釀,醇厚綿軟,口齒留香!”
“還好!”其實都不算還好,相比於天庭的酒,這酒就實在差的太遠,但是這話她肯定不能說。
她的還好停在大宛官員的耳裡就像是敷衍,這個東疆的賊頭,實在太沒禮貌,這些官員恨恨的想,大宛的百年桃花釀,多少人一生垂涎都喝不上一口的。
“耀帝當年很是喜歡這酒,耀帝不喜喝酒,唯獨這桃花釀卻是他的最愛,朕初登位時,耀帝經常爲了這酒和朕作交換。”宗睿皇帝亦是抿了一口酒,聲音溫溫的說道。今時今日的他依舊穿着一襲白衣,只不過白衣上用金絲繡着翻飛的五爪金龍。說話多時還是那種溫溫潤潤的語氣,可是現在的他說話那種沉沉的威壓之氣直讓人心中打顫難安,又哪裡會把他同當年那個質子來看待。
“朕不曾去過大宛,閣下說笑了!”魅低笑一聲,似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般。
“東疆的都城裡都在說,東疆的耀帝已經棄了東疆,在橫城前線的耀帝不過是耀帝一個掩人耳目的傀儡!朕聽了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纔想親眼瞧一瞧!”宗睿皇帝很緩很慢,就像一口氣被他分開來,讓聽的人實在難受。
“是麼,閣下原來只是想見朕啊,如今人也見了,那麼朕便告辭!”魅的姿態高傲,絲毫不受宗睿皇帝話的影響,她都不欲和宗睿皇帝解釋,這樣一來就讓東疆隨着她的這些人覺得她是不屑與宗睿皇帝這樣的人說話。
魅心裡瞭解,宗睿皇帝今天與她見面,無非就是想戳穿她的身份,就算當場戳不穿,也是想着在跟隨她的這些橫城大將謀士們心中種一根刺,說不定哪天,這根刺就可以利用到。她不能勢軟,也不能顯弱。
“前幾日大啓的探子回報,朕的睿夫人已經順利登基爲大啓女皇,朕搭建這摘月臺也是爲睿夫人而建,因爲睿夫人改大啓國號爲x,自稱x皇。”
魅起身的動作生生僵住,司容公主當了大啓的主宰,那麼小黑呢,連鈺不是說大啓情勢都很明朗嗎,連鈺不是說大啓大勢所趨,只能是小黑才能登上帝位!怎麼現在宗睿皇帝說的又是這麼一番話,魅的臉色不好,下側這些隨從臉色更是難看,不過他們想的卻是,大啓的皇帝變成了大宛皇帝的老婆,大啓和大宛聯手,東疆就等於是一顆小雞蛋任人捏碎。
“堂堂的宗睿皇帝,原來就是個裝神弄鬼的人物,今天約朕來,出口說朕是假冒傀儡,如今又說大啓乃睿夫人登基。真是好笑,若不是不知道的人必定相信了這番鬼話,司容是朕的妹妹,朕上次與宗睿皇帝您一通去大啓的時候就已經聽司容提過,司容與你寫了休書,已把你棄作了下堂夫。這也是司容爲什麼不和你一起回大宛的原因,司容寫了休書卻沒有昭示天下,司容顧着你的面子,不曾想你卻這般不知廉恥,一口一個睿夫人,也不知是在自欺欺人還是想拿司容來給你充面子,莫不說司容沒有登基爲皇,就算司容登基,那與你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已不再是我們司家的駙馬……”
“一派胡言!”大宛的宗睿皇帝可以坐得住,可是他身下那些將領謀士們早就氣的臉憋成了豬肝色,一個謀士起身聲色俱厲的說道,“休得侮辱我們陛下與睿夫人。你說我們陛下胡言,分明就是你自己做賊心虛,胡言亂語!有本事你將臉上的面具拿下。哼,那東疆的皇帝消失不見,反而由你取代,也不知是那東疆皇帝被你殺了還是宰了,死的如此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