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萱萱, 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就連她的眸子,也是暗淡無光。她的全身每塊肌肉每根骨頭似乎都在激烈的顫抖,她的身體不停的撞在馬車壁上。
昭昭一開始以爲萱萱是故意撞在馬車壁上的,再細細看去,發現萱萱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顫動,可她的身體卻像是有彈性搬自動的往牆上撞。
見昭昭掀開簾子,萱萱努力擡起僵硬的頭望向昭昭,她的眼裡訴求,一種絕望至極的祈求。
昭昭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點不自在,“神經病!”他的嘴一撇,咒罵道,他覺得這醜女人是沒事找事。放下簾子關好車門,昭昭坐回馭坐,側耳傾聽,馬車裡撞壁的聲音依然不斷,忍不住再次咒罵,“神經病!”
“王,再往上走馬車就無法前行,您看……”
“通知所有官員,全部下車步行前去。”熙和小王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
醜女人用自己的血在衣襟上寫下:把我捆綁住。昭昭不認識字,正好那位對他白衣女子過來這邊通知昭昭步行上山,將醜女人寫的字告訴他。
捆綁住?
爲什麼,昭昭疑惑望着,在車門旁痛苦翻滾的醜女人。
“你照她說的把她捆綁起來吧,瞧她模樣似乎是在發狂發癲,捆綁住她免得她自殘。”一旁的白衣女子說道。
這話有理,要是醜女人自殘,自家爺肯定會怪罪他的。昭昭這般一想,立馬動手扯了馬車裡的牀單將萱萱三下兩下捆綁如糉子般,怕萱萱咬舌自盡,還在萱萱嘴裡塞了塊布。
自家爺說讓自己給醜女人當車伕,如今馬車不能往前走,他就可以擺脫車伕這個累贅去找自家爺了,昭昭滿臉興奮的將萱萱往前走,他就可以擺脫車伕這個累贅去找自家爺了,昭昭滿臉興奮的將萱萱往肩上一扔,幾步走到熙和小王的身後站定。
站在隊伍最前面正在和幾個官員說話的熙和小王轉頭瞟了眼昭昭還有昭昭肩上的萱萱,很淡定的什麼話也沒有說,轉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和那幾個點頭哈腰的官員繼續說話。
此刻的萱萱卻是不知道她被昭昭抗在肩上,熙和小王對她說:吃了這一顆藥丸,以後就再也不會經受蝕骨之痛!不等她答應,那顆藥丸已經進入了她的喉嚨。
從今以後,再也不用體會噬骨之痛!熙和小說的輕鬆容易,萱萱付出的代價卻是沉重慘痛。此刻的萱萱已經無法辯清周圍的一切,全身像是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皮膚燒焦的滋滋聲像是螞蟻不斷爬撓着她的腦子,這種痛已經無法用她強大的意志來抵抗。
她覺得自己就要飄起來,可是卻怎麼也躲不開撲向她周身的大火,她聽見自己的尖叫,她聽到無數嘈雜的聲音,她瘋狂的搖晃着頭想拋開這些讓心骨刺痛的聲音。
然後,突然間在某一刻,她陷入了寒徹心骨的黑暗裡,那之前,她聽到昭昭驚慌萬千的尖叫,昭昭在叫,爺,不好了,醜女人斷氣了!
時間在進入黑暗的那一剎那凝固,她的大腦變成空白的一張紙,她不再眨眼,她不再出聲,她沒有了痛沒有了愛恨,就像是凍在冰中的魚,此刻的萱萱就是凝固在黑暗裡的雕塑。
“如今看清一切,你該捨棄這些凡塵水月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從黑暗的盡頭傳來,一個紅衣身影漂浮在萱萱身邊,手指微動,劃過萱萱的臉。
萱萱的身體依舊如石像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真的還想癡迷於這些虛妄幻境嗎!睜開你的眼睛吧!”嘆息聲像是漣漪一圈圈的向外溢散,萱萱的身體因爲這些漣漪而有了波動。
漂浮於黑暗中的萱萱眼皮微動。
虛妄幻境?
不!
落花紛飛的季節,是他拂開遮擋她眼皮的花瓣,讓她看到這個世界,他笑着的聲音穿越時光穿越黑暗迴響在她的耳邊:以後,我們就是相依相偎的一體。你要愛我護我,我也愛你護你!
這不是虛妄的幻境!
這是他們的誓言,這是他們共同經營的生活!
眼皮微動,卻沒有睜開,一直注視着萱萱反應的紅衣男子輕笑一聲,“你如此執迷不悟,真是想魂飛魄散麼,你放不開他,那麼你,將我又置於何地!我總是在原地等着你,所以你必須得放開他!沒事,我等得起,我等得起!”
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是霧一般淡淡的消散在這片黑暗的空間裡,紅衣人亦是在那一刻消匿不見。
這片空間,再次凝固!
她看到了笑容,一個讓她寒冷的身體瞬間溫暖的笑容,那張笑臉,就像是她的自己的臉般讓她親切熟悉,她聽到那張臉在說話,在說:“我們生死同體,不管什麼時候,我會愛你護你,你要愛我護我!”
聽着這聲音,她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就像是在迷茫的路上突然找到自己的家一般,她向那笑臉的人跑去。
她的腰被一雙手掣肘住,“不要去,他是惡魔,他是在騙你,你不能去!”
世界像是在這一刻破碎,無數的腳步聲,無數的說話聲,無數的咒罵,無數的吐沫,她的耳骨像是被千萬的針扎着,還有她的喉嚨像是被一把鐵錘擊打着。
啊!啊!啊!
黑色的衣袍從九天雲霄墜下,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底!
身體突然一個激靈,似乎剛剛從九天墜下,萱萱只覺得整個身體被摔得粉碎,頭痛欲裂!
有兩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安公子也是去長白山深處拜見神算子?”
“正是!神算子乃不才的師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熙和小王,聞名不如見面,安某這廂有禮。”
“原來是神算子的高徒,安公子太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