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三年,是皇命吧?三嫂是不是誤會了攝政王?”
“哎哎,瞧我這張嘴啊,真是不會說話。這是皇命,是皇命啊。攝政王妃能否幫忙周旋一下,讓我家王爺少受一些苦頭呢?”
“這個……既然是皇命,叫我如何周旋?”
“待會兒太后問起您的傷勢,請多爲我家王爺開脫幾句。日後若有需要我幫忙之處,必當盡力支持攝政王妃。”
西涼昊不是剛剛叮囑過,要少說話,不攬事麼?怎麼這事情就偏偏找上門來了呢?葛黎爲難道:“我知道了。”
“那您是答應啦?”
“嗯……”葛黎勉爲其難道,“嗯。”
肅王妃對葛黎千恩萬謝,這一路沒停嘴,說着說着,一行人便來到了福寧宮門口。
大家給太后見禮之後,分別落座。太后果然第一個便問起葛黎的傷勢。
“多謝太后關懷,妾身的傷已基本痊癒。”
“那哀家便放心了。南書房驚現刺客一事,攝政王妃拼死護駕,舉朝當以攝政王妃爲表率,爲皇上鞠躬盡瘁。”
“謹遵太后教誨。”衆王妃齊聲言道。
太后繼續說道:“攝政王妃痊癒,這真是個好消息。快過年了,希望好消息能夠多一些。”
“莫不是攝政王妃有喜了?”睿王妃忽而言道。
葛黎聞言一凜,連忙回答:“還沒,還沒。”
“不着急,你纔剛剛痊癒。說到身孕了,”太后轉而問暖晴,“端親王妃最近胃口好多了吧?”
“回太后,妾身過了四個葛之後便開胃了。”
“怪不得胖了一些。”太后微笑道,“好生養胎。三葛就該生了吧?”
“回太后,是四葛。”
“瞧哀家這是多心急了呵,睿王妃去年給皇上添了個妹妹,端親王妃,你來年可要給皇上添個弟弟喲……”
“借太后吉言。”
太后轉而又關心起禮親王長子西涼玉安的終身大事,還有景王爺的腿傷……幾乎是把個王府的情形都照顧到了。大家你來我往地聊着,雖然平淡,卻也溫馨。葛黎始終隨着大家點頭,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少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
“好啊,真好,各家都有好消息。可是,哀家似乎覺得今年過年冷清了一些。不知爲何……”
景王妃馬上言道:“往常過年就屬肅王妃最能帶動氣氛,今年肅王被罰面壁,肅王妃也就……”
“不,不,妾身其實,還好,還好……”肅王妃臉上掛着笑,卻也是哀愁的。
太后恍然道:“哦,是啊,今年過年少了肅王爺。哎,誰讓他在皇上的壽宴之後除了那麼大的紕漏,那是不容姑息的。皇上仁慈,只罰了他面壁。”
肅王妃看向葛黎,向她使眼色,希望她能美言幾句,可是葛黎卻是無動於衷的。
聽太后的意思,好像還嫌罰西涼凱鋒太輕,葛黎可不敢逆着太后說一些不中聽的,這大過年的,惹惱了太后可不是鬧着玩的。
“太后,請恕妾身無禮。妾身想要如廁。”暖晴忽然說道。
太后當然不會跟孕婦計較,理所當然地讓她去了。
“請四嫂陪我去吧!”暖晴破天荒地叫了一聲四嫂。
葛黎心頭微微一驚,這是做什麼?
“好,既然攝政王妃已經痊癒,就辛苦一趟吧。”
葛黎微微頷首,低調地隨暖晴出了門。
一路無話。
暖晴如廁之
後,回到太后身邊之前,聲音清冷道:“太后是肅王妃的表妹,肅王爺就是太后的表姐夫。太后不會對自家親戚太嚴苛。你幫肅王爺說情,在太后那裡纔好交代。”言罷,她迅速開步。
“暖晴,你走慢一些呀!”葛黎緊追了兩步,二人並肩走回座位。
“太后,妾身回來了。”暖晴不好意思道,“讓大家見笑了。”
“大家都是過來人,誰不明白孕婦的辛苦。”太后說,“呃,方纔咱們說到哪了?”
“說到今年過年缺了肅王爺。”睿王妃提醒道。
“哦,正是,獨獨地就缺了他一人。”
“太后,肅王爺在家面壁思過,整日以淚洗面,每天唸叨的都是身負皇恩,累及攝政王妃,他罪在不赦。妾身每每聽了,都內心痠痛。他是真心悔過了。”
葛黎看了看肅王妃,嘗試着言道:“太后,妾身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若是有說錯的地方,萬望太后原諒。”
“你但說無妨。”
“適逢辭舊迎新之際,不妨將一些不愉快的留在這年尾,來年大家開開心心。就好比肅王爺吧,他既然已經知過,不如就……讓他面壁到今日。來年初一,他也好與大家團圓。”
“這……”太后盯着葛黎看了半天,猶疑道,“這本是國事,咱們在後宮不能妄議。然而,攝政王妃作爲最大的受害人都肯爲肅王爺說情,這除了讓哀家內心感動之外,其實也不無道理。攝政王妃能夠原諒肅王爺,那麼哀家便想建議皇上從輕發落,哪怕是讓肅王爺戴罪立功也好。”
“太后所言極是!”衆王妃異口同聲道。
“攝政王妃說的好,把不愉快都留在年尾,來年大家開開心心!”這還是太后第一次讚賞葛黎的言語。
葛黎故作惶恐道:“太后過獎了,妾身只是有感而發。”
“最難得便是有感而發啊!”
“是啊,說得我們都好期待除夕之夜了。但願來年風調雨順,國富民安。”
就這樣,葛黎隨意說的一句話,被大家誇獎了半天。最終,這話也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皇上向來對葛黎的話語都頗爲重視,這次也不例外。那面壁三年本來就是西涼昊想出來的惡毒辦法,皇上剛好藉着葛黎的話,把西涼昊的決定給推翻。當然,對於西涼凱鋒辦事不利,他也非常生氣,於是降職、罰俸的決定不變,只是不再讓西涼凱鋒面壁了。
西涼昊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捏了捏拳頭。他千叮嚀萬囑咐的事,葛黎偏偏就是不聽。要知道,他考慮到太后與肅王妃之間的關係,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他一定要把西涼凱鋒圈禁起來,永不見天日!
大家聽了一下午的戲,晚餐就是元旦餅。葛黎對這吃食很是好奇,嚐了嚐才知道原來就是做的很好吃的肉餅。怎麼除夕夜只吃這個呢?她原以爲是有大餐的。結果,根本沒有什麼大餐,只有不停地打牌、下棋消遣。大家輪流陪着太后玩,一桌又一桌……果真是沒時間用膳,吃一吃肉餅也就算打發五臟廟了。
門外爆竹聲聲,皇上跟王公親貴的孩子們一起玩耍,好不歡樂。葛黎寧願加入他們,也不想在房間裡跟大人們搓麻將。因爲有太后在,所以誰都不敢贏,實在好沒意思。
藉着放煙花爆竹的機會,葛黎溜出門去。西涼昊這纔有機會與她單獨說話。
“你爲何要替西涼凱鋒求情?你忘了他都做了些什麼嗎?”
“黎兒沒忘。只是今日大家陪着太后說話,太后的心意就是
想讓肅王爺解禁,暖晴也提醒了黎兒,於是黎兒就順着太后的意思說了那番話而已。否則,黎兒豈不是得罪了滿屋子的人?”
西涼昊惱恨地嘆了一聲,“你們這是縱虎歸山。”
“他算什麼虎?頂多是一隻狐,而且還是愚蠢的狐狸。”葛黎驕傲地挽着西涼昊的手臂,“黎兒家這隻纔是老虎。老虎遲早還是會把狐狸收拾掉的。”
“嘿!別以爲你給本王灌幾句迷魂湯,本王就飄飄然了。”他一臉嚴肅道。
“黎兒今日是幫了肅王爺,該罰的請攝政王回家再罰。現在不要生氣,開心過年,好不好?”言罷,她擡手去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心。
西涼昊正要說什麼,只聽西涼凱川在不遠處喊道:“四哥、四嫂,快來放煙花啦!”
葛黎牽住西涼昊的手,“快走吧,放煙花好開心呢!黎兒最喜歡煙花!”
西涼昊只好也跟了上去,眼看着彩花滿天,耳聞身邊這隻興奮不已的小白兔驚喜尖叫,他也就把心裡的怨氣暫拋到一邊了。無論西涼凱鋒是虎還是狐,他早晚還得收拾了這蠢貨。只是,他身旁的這隻小白兔實在太善良,這讓他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攝政王,你瞧那邊,多美!”
西涼昊微微彎了彎脣角,不覺用力地擁住小白兔,生怕她被那團美麗的煙花拐騙了。
雖然王妃們和宮人們都簇擁着太后,然而在西涼昊眼中,那身影卻孤單得若一葉飄零。他有心去捉住那孤單的影子,卻怎麼身邊這隻小白兔着實令人放心不下。
這時候,葛黎忽然推了推西涼昊,遠離他半尺,低聲道:“太后出來了,這麼多人呢!”
西涼昊微微一笑,又把她攬在懷裡,“那又如何?你是本王的攝政王妃。”
葛黎再次推了推西涼昊,“人家不好意思。”
“本王來教你好意思。”他又攬了上去。
葛黎終於認命,惴惴不安地被他黏着。
不久,一場絢爛的煙花散場之後,衆人有回到了福寧宮。
子時過半,宮人們擡了大銅鉢進來,裡面炭火正旺。整個房間裡都暖意融融的。太后將冬青枝置於火上。禮親王妃幫忙加上一點松香,那淡淡的芬芳隨着噼裡啪啦的聲響傳遞開來。只見大家都上手去燃冬青枝、撒松香,葛黎回望西涼昊,他正想她遞來一截冬青枝,她便照葫蘆畫瓢地也弄了兩把。江海在一旁唸唸有詞地說了幾句吉祥話,聽起來這是在預示着新年吉祥。
隨後,太后把方纔打牌贏的錢全部拋灑在地上。衆人爭先恐後地撿着。唯獨有兩個人無動於衷,一個是西涼昊,一個是葛黎。西涼昊向葛黎使了個眼色,想讓她去撿。可葛黎覺得這樣好沒出息,遂仍舊無動於衷。
“攝政王妃,這可是太后賞給大家的福氣。快來一起沾沾光啊!”肅王妃提醒道。
原來如此!葛黎急忙加入了“搶錢”行列,還不時地將錢扔在西涼昊懷裡。
西涼昊無奈地搖了搖頭,抿脣淺笑。
大家鬧哄哄地撿走了太后拋灑的錢,列隊向太后行禮謝恩。然後,太后口稱睏乏,要去休息。衆人也才各自歇息去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王妃們便都起身梳洗。事畢,每人都拿着一個水果。葛黎看了看大夥,正納悶的時候,有一個小太監送來一個大蘋果給她。
“這是攝政王給攝政王妃的。”
葛黎把又紅又圓的大蘋果接了過去,想都沒想,一口咬下去。
“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