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旅遊後遺症
有些渾渾噩噩的我,在洗完熱水澡後,神志終於完全清醒過來,而當我看到玉娟嫂特意送過來的一套嶄新的夾襖褂裙後,驟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女兒身暴露了。
“靈澗精舍”內堂,玉娟嫂陪着我和小穗說話,我的腦海中則時不時地閃現今兒落水前後的一幕幕,現在想起來,覺得特別的不好意思。
“來,小羅妹妹,趕快喝了這碗薑茶,萬一要是真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玉娟嫂說着將一個小碗遞到我面前。
“哦,謝謝玉娟嫂。”我回過神,接過碗來聞了聞,好像味道還不錯,除了姜的味道,還有一股綠茶的清香。嚐了一口,辣中帶甜,挺好喝的,便一口氣喝完了。把碗遞還給玉娟嫂時,卻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看,臉上的笑容卻有那麼點曖昧和詭異。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不妥嗎?”我伸手摸了摸臉,又環視了下四周,這內堂布置得典雅古樸,卻沒有鏡子。
“哦,沒有,沒什麼不妥。”玉娟嫂滿臉笑意地將碗接過去,交給個丫頭,回過頭握住我的一隻手,笑盈盈地道,“昨天一鳴遣人來說,今兒要帶人來駕月軒,卻沒想到,他竟會帶了這麼一個俊俏的姑娘來。”
“玉娟嫂,您快別取笑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說實話,眼前的玉娟嫂纔是標準的江南美女,柳眉削肩,肌膚賽雪,就是那一雙三寸金蓮,看的我有些心驚,不過,正因如此,她走起路來是嫋嫋婷婷,正符合江南的那些所謂“文人雅士”的審美。
“我說的可是真的,嫂子我也是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似你這般傾城的!一鳴這小子果然好眼力!”聽到玉娟嫂子的這番話,我知道她肯定是誤會我和王和均之間是那種關係,便欲澄清,還未開口呢,又只聽玉娟嫂說,“小羅妹妹,這駕月軒其實是一鳴的,我和雨亭是暫時借居此處,你別拘束,就當是在家裡。”
啥?當成家裡?這誤會大了!不趕快澄清絕對不行!我急忙開口道:“玉娟嫂,其實我跟王……”
“呵呵,好,就這麼說定了。”王和均和玉娟嫂的丈夫蔣雨亭恰在這時有說有笑地從門外進到了廳堂。他們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剛要澄清的時候出現!玉娟嫂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們拉了過去,笑呵呵地跟我道了一句,“好,正主來了!”說着話便站起身來,迎向王和均和蔣雨亭。
王和均望了我一眼,對着玉娟嫂作了一揖道,“有勞嫂夫人了。”
“行了,少跟我來這一套。”玉娟嫂子笑嘻嘻地望着王和均道,“快過去吧,別在這兒傻站着了。”說完,她又挽起她丈夫道,“雨亭,陪我去廚房瞧瞧吧。”
“哦……好!”有些呆愣愣的蔣雨亭剛進來,就又被她夫人拽出了內堂。到了門檻那兒,玉娟嫂子似乎又想起什麼來,回頭道,“哦,對了,小羅妹妹,今兒人多,人手有些不夠,能不能跟你借下穗姑娘,跟我去廚房幫個忙啊?”
聽了這個要求,我和小穗俱是一愣,互望了一眼,隨即我就明白了,她這是藉故支開小穗,要給我和王和均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塞圖是早就被他們安排到偏廳去喝茶了。
“穗姑娘,快來!”玉娟嫂朝小穗招了招手。
“去吧,我沒事兒的,就是你自個兒多留點心,別幫了倒忙。”我笑着叮囑小穗。雖然明白玉娟嫂的意圖,但她既當面提出這個要求來,也不好駁了人家面子。獨自面對王和均雖有些尷尬,但我隱隱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些話也要跟他單獨說一下,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擔心小穗這丫頭不小心,說漏了嘴,因此才特意跟她說要“多留心”。
小穗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跟着玉娟嫂去了。
堂內就只有我跟王和均二人,他也已換了一身新衣,這會兒倒像是着了魔似的,直愣愣地瞧着我,卻也不說話。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感覺在身旁流淌,漸漸地我覺得有些不自在,就輕咳了一下,道,“王大哥,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覺得有些意外?”
“意外?”王和均反問了一句,似乎我這句話問得很讓他意外似的,旋即道,“啊,是啊,前兩天,我曾想象過你若換回女裝,是怎樣的花容月貌,卻不想竟是這般的傾國傾城,的確是有些意外,呵呵!”
“前兩天?”我睜大了眼,怔怔地望着王和均,“什麼意思?難道你,你……?
“呵呵,是啊,傻丫頭,我一早就知道了!”王和均神秘一笑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真名不叫晨曦,而是純禧,對不對?”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像看鬼似的看着王和均,心頭忽然冒出點驚恐的感覺,說話也不自覺地結巴了。我自認從未出過任何差錯,他卻爲何會知道得這麼多?
“嘿嘿,我算出來的!”王和均說着又甩出他帶點邪氣的笑容,注視着我。
我呆默了片刻,腦海中開始回想與王和均相識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忽然宿遷的縣衙牢房忽滑過腦際——我猛然醒悟過來,那時候牢頭大聲地喊着我的名字,全牢房的人都知道我叫“純禧”!
“嗯,是啊,那天凡是在宿遷縣衙牢裡的人都能算出來。”我戳穿了王和均的謊言。
“哦?看來還不是很遲鈍嘛!”王和均故作驚訝地道。
“說誰呢?”我雖這麼“回敬”着王和均,但私下裡確實覺得自己蠻後知後覺的,不覺有些窘迫,臉頰也微微些許發燒。
“你呀!”王和均一臉的壞笑,道,“我看你都快趕上梁山伯那呆頭鵝了!要不是意外落水換回女裝,往後,你是不是還得懷疑我有什麼不良嗜好呢吧?”
不良嗜好?我對上王和均那雙略帶戲謔的黑眸,想起自己在車上跟小穗私下裡嘀咕的那番話,不禁有些張口結舌。好吧,其實我本想跟他說的就是——“我其實是女人,他要是有‘斷袖之癖’我可不符合他的要求”。
“怎麼?看你的樣子,我還真沒說錯?”王和均說着微眯縫了下眼睛。
我調開了目光,端起面前的茶盞打算裝裝樣子,喝口茶,緩解下氣氛,卻發現茶盞已然空了,一擡眼,卻發現王和均正好整以暇地望着我,那目光分明在說:裝吧,看你還能裝到何時。
“我……我去廚房看看玉娟嫂還要不要人幫忙!”我僵笑着放下了茶盞,起身,想逃離這個尷尬的氛圍。
“晨曦!”王和均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頓住步子,回頭一瞧,只見他臉上剛剛的那些神色,忽然全都不見了,代之以一種非常誠摯,鄭重的神色,項王廟裡的那個謙謙君子王和均好像重現了。
“呵呵”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指了指他抓着我的手,示意他放開,然後道,“王大哥,有什麼話就說吧,我聽着呢。”
“晨曦……”王和均又喚了我一聲,卻有些猶猶豫豫,一改這些天來嬉皮笑臉,嘻嘻哈哈的痞子模樣。
“嗯!”他這副樣子,倒是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答應了一聲,等待着他下面到底要說些什麼。“說吧。”
王和均怔怔地望了我一會兒,忽又低了頭,等他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是醇醇的笑容:“其實……”說到這兒,王和均的腔調忽又調回了嬉皮頻道,“咳,你不知道廚房在哪兒,還是我帶你去吧!走!”王和均說完,倒是一馬當先,向門口邁去。
我愣了: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一會兒一個樣子,變色龍都沒他變得快!這會兒幹嘛說話又吞吞吐吐的,平日不是挺我行我素的嗎?
“幹嘛呢,晨曦,快來!”王和均大概是見我沒跟上來,特意停下來召喚了我一聲。
“哦,來了!”我從愣神中醒悟,快步跟上了王和均的步伐。
真沒想到,風情萬種的玉娟嫂原竟曾是太湖畫舫上的船孃,做得一手的好船菜,自嫁爲人婦後,幾乎已經金盆洗手,這回知道王和均要來,特意親自下廚,準備了滿滿的兩桌酒席,一桌擺在正堂,另一桌設在偏廳。
船菜充分體現了水鄉特色,什麼三絲銀魚羹、清炒蝦仁、青蛙盤珠、翡翠大玉、香酥肥鴨、雞汁蘑菇……一道又一道的,色彩絢麗,讓人目眩神迷,夾起來吃一口,口感鮮嫩,香氣濃郁,酥爛微甜,真可堪稱“色、香、味、形”俱佳,宮裡的菜餚質量也不過如此啊!
我們這一席加上塞圖和小穗,一共六個,一開始小穗和塞圖都有些拘着,玉娟嫂和他丈夫雨亭在席上不停地輪番招呼:“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在旁示意小穗和塞圖可以放開些,小穗是終究抵不住美食的誘惑,再加上我的鼓勵,開始大快朵頤,塞圖則還是有些瑟縮。於是,王和均開始頻頻向塞圖敬酒,說是表達對塞圖那天出手相助打跑翟大亮一夥人的謝意,塞圖推不過,就飲了兩杯黃酒,這傢伙的酒量有限,雖然沒醉,但臉色很快紅潤異常——“關公”再世。
我是玉娟嫂和王和均不停地夾菜對象,一會兒的功夫,我這碗裡就堆得像小山一樣高了。我是愛吃這些菜,可吃到最後,我也不得不摸了摸肚皮,告饒:“玉娟嫂,王大哥,你們自己吃吧,可別再夾給我了,快撐死了!”我這一句引來衆人一陣鬨笑,夾菜終於停止,飯桌上的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小羅妹妹,過兩天我跟雨亭,一鳴,還有孟球,打算一起去金陵,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玩?”玉娟嫂問道。
“去金陵做什麼?”我問,帶着好奇。
“聽人說皇上現在在儀真,不知道會不會在蘇州駐蹕,但金陵是肯定要去的,據說到時候,皇上還要親自祭奠明孝陵,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況,我們都想去湊湊熱鬧!”玉娟嫂子說得兩眼放光,看樣子挺興奮的。
“這樣啊!”我嘴上應付着,心中卻想: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是“追星族”,要湊熱鬧去看康師傅!康師傅有什麼可看的,他一回來,就意味着我的“緊箍咒”回來了!我做出一副嚮往卻又爲難的樣子道:“玉娟嫂,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挺想去的,可這回我是跟着我爹談生意來的,我做不了主。”
王和均道:“看的出來,你爹非常疼你,有沒有可能你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
“不可能的!”我知道王和均的意思,沒等他說完便給了答案。“我爹他很固執,我瞭解他,他是不可能放我跟你們一起去的。”
王和均,玉娟嫂,蔣雨亭聽罷,臉上俱是失望的神色。
我又道:“不過,去金陵這件事,我回去跟他商量下,也許有可能。”
“那就行啊!”玉娟嫂立刻又興致勃勃了。“你要是去了金陵,就去‘滄海樓’找我們。”
“滄海樓……是什麼地方?”我問道,這樓名倒挺雅緻的。
“金陵城最大的茶樓之一,也是金陵最大的‘銷金窩’之一。”玉娟嫂輕笑道,“喏,大老闆就是坐在你身旁的王和均,王一鳴,王大老闆!”
“嫂夫人,你就別開我玩笑啦!”王和均倒顯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望了一眼王和均,想起他說過的人生理想——做個陶朱公,沒想到他還真是個行動派啊,已經實踐上了。
飯局結束後,我們幾個坐着胡天胡地地聊了一陣,王和均就帶着我去繼續遊覽還沒有遊覽到的虎丘景點,趕車回去的時候,經過閶門,抵不住繁華錦市的誘惑,又下車逛了逛,最後的成果是吃了一堆的蘇州小吃,晚飯也不用吃了,買了一堆的蘇繡織品,小穗和塞圖都抱了個滿懷。等到我覺得心滿意足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了!
“王大哥,我得回去了!”跟陪着我一路逛的王和均說了一聲,我便想帶着小穗和塞圖他們趕緊回拙政園去。
“欸——你住哪家客棧,還是我送你回去吧。”王和均攔着我道。
“不用,天兒也晚了,你趕緊回去吧!我們另外僱輛車就行。”我笑呵呵地道。
“你也知道天晚了,還在這磨磨嘰嘰。走吧,還是我送你回去,那樣我也放心。”王和均不由分說地拉着我朝馬車所停的地方走去。“上車,小穗,你也趕緊的。塞兄弟,還是咱們倆趕車吧。”
沒奈何,我只得上了王和均的車。車子剛行了幾步,王和均又停下來問道:“對了,你們住哪個客棧?”
哪個客棧?蘇州城裡的客棧名我還真不瞭解。塞圖和小穗都拿眼瞧着我,等着我回答。
“就是那個……那個……啊!興隆客棧!”還多虧了翟大亮,讓我好歹還知道有這麼個客棧,不然這謊可怎麼圓吶。對了,差點兒忘了翟大亮還押着呢,這事兒也有點棘手啊!
“好嘞!坐好了啊!馬上送達!”王和均一揮馬鞭,車子飛馳而去。沒過多久,客棧就到了。
“我到了,你快回去吧。”我下了車,站在門口,微笑着跟王和均道別。
“外頭風大,你快進去吧。”這一刻的王和均沒有嬉皮笑臉,定定地望着我,眸中流轉的濃情讓我的心不覺漏跳了一拍。
我調開了一下目光,鎮定了下心神,才又重新對上王和均的雙眸,笑道:“好,那我進去了,你趕快回去吧。”說着,我轉身跨進了客棧的門檻。
“晨曦!”王和均又喚了一聲。
“嗯?怎麼了?”我駐足,回頭望着王和均,只見他怔怔地望了我一會兒,又含笑道,“沒事,明天去寒山寺,我來接你!走了!”
“不用……了……”車已遠走,我這句是對着空氣說的……
“主子!主子!”小穗湊近了我,拍了拍我的肩。
“幹嘛啊?”我從愣神中甦醒,白了一眼小穗。
“別看了,都走遠了!”小穗滿懷憂心地指了指天空,道,“您看看都黑了,再不回去,奴婢可要吃不消了!”
看這天色,酉時是早過了,不過,康師傅這會兒不在,常寧最多嘮叨我兩句就沒啥了,想到此,我這心裡還是安寧的。但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有一個難題:沒有車啊,拙政園離張家不是很遠,我是步行逛着去的,這下怎麼回去?王和均的好心倒是幫了個倒忙。
塞圖這時候跟我稟報道:“主子,您在這裡稍候,奴才已經派人去僱車了,應該很快就到。”
真沒想到,塞圖這愣小子也有機靈的時候啊!
“啊!主子,您的衣服忘在虎丘了!您這身兒回去,王爺問起,可怎麼說呀?”車廂內,小穗一驚一乍地,唬得我一驚一愣的。
出來旅遊一次,後遺症還挺多!關於落水的事,我已跟塞圖吩咐過,所有人都不得泄露一個字,不然後果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不過,要不是小穗提醒,我還真忘了,這會兒身上穿的是玉娟嫂送給我的那套褂裙,換下的男裝還晾在駕月軒呢,後來出來玩的時候也忘了回去拿。
“你這丫頭,慌什麼慌?”我靜心一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萬一要是問起,就說是我路過一家裁縫鋪,看中了這套買下了。知道了吧?”
“哦哦哦,知道了!”小穗連連點頭!
“塞圖,快着點兒!”我催促塞圖快馬加鞭!車窗外的天已是黑漆漆一片,北風漸起,路上的行也漸漸稀少,全然沒了白天的喧囂熱鬧。
“好嘞!主子您坐穩了!”塞圖應聲道,車子隨即加速。
夜幕下的拙政園出奇地寧靜,塞圖上前叫了門,我一現身果然引來一片目瞪口呆,可這時也顧不得那些了,領着小穗直奔玲瓏館,想的頭件事是在常寧找上門之前,先換了這身行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口舌。
果不其然,我剛進臥室,剛脫了夾襖,外頭就一迭聲的“叩見王爺”了,常寧的動作還真快!
換好了行頭,我從門縫裡往外一瞧,常寧坐在堂上,貌似臉色不是很好看。嘿嘿,沒關係,咱已備下了多種糖衣炮彈,不怕他不“腐化”!
我開了門,興沖沖出去,到了堂上甜膩膩地叫了聲:“阿瑪!”
常寧的臉色明顯地緩和了一下,卻沒答應我。看來甜度還不夠,咱再加加碼!
“阿瑪!”我拖長了音,乾脆上去給了他一個熊抱。
這下常寧裝不下去了,長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地道:“你這丫頭,我說的話,你‘左耳進,右耳出’這麼晚纔回來,知道我多擔心嗎?”
“我就知道阿瑪最疼我啦!”我適時加拍了下常寧的馬屁,常寧呵呵笑着,拍了拍我的後背,嘆道:“好啦好啦,別再給我灌迷魂湯啦!真是拿你沒辦法。唉!”
我“嘿嘿”一笑,坐到了常寧身旁的椅子上。把戲雖然被戳穿,但氣氛顯然也調節的不錯了。
“蘇州就這麼好玩?讓你這麼樂不思蜀的?”
“是啊,阿瑪,可惜你沒去。蘇州可真是個好地方,好吃的多,好玩的多,好看的東西也很多呢!”我說的雖然有點誇張,但就我今天的經歷來說,也確實差不離了。“哦,對了,我還特地給您挑了一樣東西!”
“給我?”常寧有些意外。
“是啊!我雖然人在外頭玩,心裡可一直惦着您呢!”我說着朝小穗做了個手勢,小穗立刻捧着我準備的第二枚“糖衣炮彈”——一幅蘇繡《喜鵲登枝》圖捧到了常寧面前。
這幅《喜鵲登枝》是很典型的雙面繡,針腳細密均勻,色彩豔麗,臘梅枝上的兩隻喜鵲更是活靈活現,似乎都能聽到它們在歡快地“喳喳”叫,我一看就喜歡得很,寓意又吉祥,連價都沒還,當場掏了銀子。
“怎麼樣?您喜歡嗎?”我問道。而實際上,看着常寧的神色,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常寧兩眼直愣愣地望着這副蘇繡,那神色就像看着“曠世奇珍”一般。看來這“糖衣炮彈”的威力真不小啊!
“喜歡,喜歡!”常寧接過蘇繡,又仔細地瞧了瞧,聲音竟有點小顫抖。“這是阿瑪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我一定要好好珍藏起來!”常寧將蘇繡交給隨侍的太監後,又問我道,“玩到這麼晚,用膳了嗎?”
“吃了很多小吃……”我本想說“已經吃飽了”,可轉念一想,常寧這幾天都是等着我回來用膳的,他既然這麼問,八成他還沒用膳呢,於是改口道,“呵呵,這會兒好像又餓了!”
“你這個瘋丫頭,玩起來連用膳的時間都忘在腦後!”常寧嘮叨了我兩句,果然就立刻讓太監將早已備好的晚膳擡了進來。
算起來,這都是今天的第四餐了!雖然我實在有點撐,就當是爲了“自由”犧牲了吧。
“禧兒啊,明天你要是出去玩兒,可千萬別這麼晚回來了。明兒你皇阿瑪就到蘇州,你要是像今兒這麼晚,可不會這麼容易過關咯!”飯後用茶時間,常寧忽然這麼囑咐我。
“明天?這麼快!”我才自由了兩天吶,這會兒我真希望康師傅能在堤上再多轉兩天,讓我能再多自由兩天。“明天什麼時候到?”
“這倒沒準,不過我估摸着怎麼的也得下午了吧。今兒他還在常州。”常寧道。
我“哦”了一聲,心想:明天就去遊個寒山寺,一個廟不用那麼長時間吧。哦,對了,爲了防止露餡,明兒一大早還得先趕到興隆客棧等着……哎呀,對了,兜兜轉轉了半天,翟大亮那件事還沒了結呢。想到此,我便開口道:“阿瑪,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兒。”
“哦?什麼事?怎麼這麼嚴肅?”
“那個……就是帶頭鬧事兒的那個奴才……”
“他呀,我已經處置了。”常寧答的乾乾脆脆,我則因爲沒料到常寧的動作會如此的“狠,快”,而覺得有點小震驚。常寧繼續道,“就知道你肯定會心軟。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饒了他一個,恭王府的規矩豈不是如同兒戲?今後我還怎麼管束別的奴才?”
常寧的這番話,細想想倒還真是那個理兒,站在常寧的立場上,還真就只能這麼處理。
翟大亮啊翟大亮……怎麼說呢?一步錯,步步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