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個痘
“司享,嫁給我好不好?”單膝跪地,手拿婚戒,我做了一件特別顛覆人類發展進程的事,連犬類旺財都表現出了看西洋鏡的表情。
他愣了,甚至有點驚恐:“你這是幹嘛?”
我決定把臉皮厚進行到底:“求婚啊,我知道儀式簡單了點,戒指小了點,可我的誠意滿滿的。怎麼樣?要不要嫁?”最後一句,問的既小聲又心虛。
他搖了搖頭:“不嫁!”
“啊?不嫁?!爲什麼?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司享,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撒謊騙你,凡事都應該跟你坦白。我保證,這種事婚後絕對不會發生。”
看他沒有反應,我又補了一句:“工資上交?……”
“你就這麼想‘娶’我?”他終於鬆口。
“嗯,很想很想。”我怎麼可能想娶你,我本意是要嫁你啊!奈何我理虧在先,不得不先下“娶”爲強。
“那好,現在就去登記。”他拉起地上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找出了戶口本,開車直奔民政局。
“這……會不會太快了?”第一次坐奔馳坐的這麼忐忑不安。
“後悔了?如果後悔我們可以馬上回去。”他語氣平靜,就好像這不是什麼大事,甚至不算個事。
“不是後悔,我們不是說好畢業嗎?你說你會等我畢業的。”
“那是因爲我一直以爲你的生日是五月,那天拿護照的時候才發現你的生日是一月,我問過言畢,他說這是個失誤。既然已經夠年齡了,我自然可以‘嫁’你。”
我的生日的確是五月,只是當初我爸去報戶口的時候喝大了,就跟人說我是一月生的,無緣無故大了四個月。
“可以這麼算嗎?畢竟實際年齡不到啊!”
“放心,我們又不急着要孩子,四個月而已,對你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何況該做的事我們一樣也沒少幹了。”
“……”-_-|||
民政局:
對面的阿姨遞給我們兩份表,終於到了簽字那一步,我帶着異樣的幸福簽了下去,可司享卻遲遲沒有籤。
阿姨疑惑道:“小夥子,你考慮清楚是對的,但問題是你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你要是再猶豫就不對了。難不成你是被逼的?”
我是求婚,我沒有逼婚啊!
司享微微一笑:“我不是猶豫,是在考慮戒指要買幾克拉的。”
阿姨流露出讚許的表情,衝我豎起大拇指,示意我嫁了個好老公。
走出民政局,身份換了。不再是獨來獨往的言暢,而是貌似還要上交工資的司太太,司太太……多麼不好搭配的姓氏。
“司享,我們要不要去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是你‘娶’了我還是‘嫁’了我?”他故意臭着臉,我知道那件事還是沒有擺平。
“當然是慶祝我嫁了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家之主,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們去爸爸家吃飯好不好?對了,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告訴你爺爺?”
“先去醫院。”他不溫不火的走向停車場。
“啊?去醫院?你要婚檢我嗎?”
他露出無奈的表情:“去看宋採臣。”
看採臣!“你不怪我了嗎?”拽着他的手,心裡怯怯的。
他很淡定:“怪你和看他是兩回事,夫人,莫要混淆,爲夫已經想到了處罰你的後招。”
一股涼風從腳底板竄了上來,他的處罰,一向很費力……
我們買了一籃子水果和一籃子鮮花直奔住院部,採臣沒有住在私人病房,而是選擇和其他患者一起住的普通病房。小倩說採臣不想一個人,他希望睜開眼的時候,病房裡能有點人氣。
他一向不喜生人,但當內心的獨立變成孤獨時,生人亦是朋友。
“言暢,司享,你們怎麼來了?”小倩走過來接下我們手裡的東西,原本躺着的採臣看到司享後,又一本正經的坐了起來。
“司享說要過來看看採……”
“麻煩讓一下!”話說一半,就看到一位護士扶着一個大約20多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頭上戴着帽子,臉色蒼白的嚇人,可精神頭貌似很足。
“不好意思啊,要你們替我讓路。”他寵溺的看着旁邊那位護士小姐:“我就說我能走過去,你非要人家給我讓開,你如果再利用護士的職權辦私事,早晚會被開除的。”
小護士不好意思的笑着:“等你出院,我就不當護士了,早開完開都一樣。”
年輕人颳了她的鼻子一下:“我住院,你考護士,我出院,你就辭職,你也太淘氣了吧。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我出去幹活,你在家享福就可以了。”
今天剛剛結婚的我,看着身邊的老公悽楚的說了句:“工資還要上交嗎?”
“交!”
小倩笑着向我們介紹着這對小情侶:“他叫木子,是個魔術師。這位是他的女朋友,叫唐穎。他倆可膩歪了,你們習慣就好。都別站着了,快坐下吧。”
木子很開朗,很喜歡聊天,如果不是住在這,根本看不出是個有病的人。他已經住院半年了,還是沒有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這點,採臣就幸運多了,至少他有小倩這位雙胞胎姐姐。雖然是雙合子孿生,成功的機率是90%,不如同卵的100%來的那麼肯定,但至少,我們已經成功一半。
最重要的是這就說明小倩得病的機率很小,讓我們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護士長急着過來叫走了唐穎,說是她一直很喜歡的那位病人剛纔過世了,是一位年僅四歲的小女孩,死因是讓這間病房足以窒息的病:急性白血病。
我們都靜了下來,包括木子。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有種被悶棍砸中的感覺。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這個病的可怕程度,它可以隨時帶走一個人,就在你說笑間。陌生人都尚且如此,那親人呢,朋友呢?
走廊裡傳來小女孩父母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聽說這對父母因爲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來移植,想要再生第二個孩子,用臍帶血的造血幹細胞爲大女兒治病。就在昨天,醫生才告訴他們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可是,她卻等不到了。
唐穎實在受不了這種場面,哭着跑了回來。她說,糖糖很懂事,也許她知道自己的家境不可能養得起兩個孩子;也許她知道,會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可以陪着她的父母,所以選擇一個人走。
天堂的路,是否有人會來牽着她的手……
木子替唐穎擦着眼淚,即便自己也很難過,但還是試圖安慰她,逗着我們:“你們說我女朋友多厲害,就跟柯南似的,有一種走到哪就讓別人死到哪的霸氣。”
很想笑,可笑不出來。看了一眼採臣,他低着頭,很低很低,手裡還拿着那本從我們一進門開始就在看的雜誌書。可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翻頁……
司享也爲了轉換氣氛,和木子聊了起來:“你喜歡看漫畫?”
“喜歡,你看……”說着就從手裡變出一個叮噹貓玩偶。“我師父是劉謙。”
衆人齊聲:“啊?”
“劉謙的本家——劉備。不止手快,眼力見還好。”
司享了有興趣的問道:“怎麼說?”
“劉備眼力見多好,先是跟着公孫瓚打袁紹,然後又跟着曹操打呂布,最後跟着袁紹打曹操,簡直就是牆頭草的祖師爺,眼力見好的可以代言珍視明瞭。”
我說:“我覺得袁紹也挺天才的,凡是對他有利的意見絕對不聽,凡是對他不利的意見他一定要聽,你說他多帶種!”
小倩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文啊武啊的人了,還是聊聊動漫吧。像我就特別喜歡看火影忍着,因爲一死就死一村的日本人,太TM過癮了。”
採臣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雜誌:“人家創作出漫畫供你娛樂,到頭來,你還希望人家都死光光,你這什麼猥瑣思想。”
小倩說:“你管我!我還特別喜歡忍者,像他們這種日本古代神秘的特殊兵種,跺跺腳就沒了,省時又省力,就是會留下輕量混濁氣體……”
司享故意說道:“你不是最愛寫字吟詩,沒事還彈彈古箏嗎?怎麼現在改興趣了?”
如果司享不說,我都把小倩這突如其來的“興趣”給忘了。
採臣貌似被什麼東西嗆住了,一直不停地咳嗽:“咳,咳咳,什麼?你最喜歡寫字、吟詩、彈古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驚悚了!你確定你知道古箏長什麼樣?”
“我當然知道,紫薇瞎着眼都會彈,我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瞎子?”小倩說着就比劃起來,動作幅度就像是東方不敗在繡花……
我按住她揮舞的鳳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和席牧在一塊的,這中間肯定發生什麼特殊的事了吧?說說,說說。”
“我……其實沒什麼事啦,你就別問了,真的,沒發生什麼事。”
我、司享、採臣一眨不眨眼的盯着她,直到她臉發紅,腿發軟、坐不穩,站不住。
“好啦,好啦,我說還不行嗎,你們就別看了。”
我們微笑着給了她一個“早說不就好了嘛”的眼神,然後就開始期待這場轟動的愛情場面。
“就是很早之前,席牧因爲要去香港開會,離開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我因爲過度思念,就給他寫了信。”
三人齊問:“信?”
“嗯,就是信。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內容,很短的,而且還是抄襲的。”
三人又問:“抄哪?”
“情深深雨朦朦。我也假裝是在寫日記:席牧走後第一天,想他。席牧走後第二天,想他,想他。席牧走後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_⊙;)… ○圭~○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