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只是愛了

可能嗎?

平生第一次,夜璃歌覺得有些暈旋。

一直以來,她張揚着自己的個性,率性不羈地活着,對於他人,對於國事,對於感情,她考慮得的確不多。

因爲在她看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事,與他人無涉。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外物影響——傳統習俗、家庭成員、天下大局……很多事,看似沒有關聯,仔細想想,卻都有着種種牽絆,而生活在其中的人,無時無刻不受到這種牽絆的限制,唯一不同的是,強者能夠打破牽絆,弱者往往被牽絆繫住,即便如此,世界上再強再強的強者,也會有侷限,也會有難以做成的事,難以達到的願望。

就如她和傅滄泓。

他們的想法再簡單不過——好好地相愛,安安穩穩地在一起,可權謀紛爭、家國天下、種種盤根錯雜的利益卻如影隨形,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被毀掉的不只他們兩個,還有更多的人……

當然,依他們強勁的個性,可以完全不顧慮這些,拋開這些,獨立自主地去追求他們想要的自由和幸福,可犧牲整個天下得來的幸福,真是他們想要的嗎?

沒有一段感情,能夠完全脫離外界依託而存在,除非——

傅滄泓能放棄一切,她能放棄一切。

傅滄泓能放棄一切,可他手下的那些人,能答應放棄他嗎?

她能放棄一切,可董皇后願意罷手嗎?

還有那本要命的《命告》。

千百般問題有如蛛絲纏繞,讓一向格外理智的她,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父親,”夜璃歌有些艱難地開口,“如果我和傅滄泓,不復存在於世呢?”

夜天諍猛然一震!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樣的舉措,他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

沉默良久,夜天諍方緩緩地道:“若你執意如此,爲父也無他議,並且會傾力相助於你,但爲父希望,你仔細思慮周詳,因爲此一舉出,再無回還的餘地。”

夜璃歌的心重重往下一沉——是啊,她只想着和傅滄泓的感情,倒是沒有想過,如果事情非走到這一步,那麼她和傅滄泓,必須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消失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才能在別處開始新的人生。

人,總是想把那些痛苦的記憶,不堪回首的過往通通抹去,卻不知只要活着,過往就會如影隨形——若無過去的自己,又哪來今朝的我?除非你把腦子徹底摔壞掉,否則苦惱還是會如雜草叢生,長滿心間。

二十二歲的夜璃歌,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舉步維艱。

以前她衝鋒陷陣,浴血廝殺,何等酣暢淋漓,不想一場兒女情事,卻忒添無窮風波!

傅滄泓,是不是我們不該相見?

傅滄泓,是不是一切就此打住,各歸各途,方始乾淨?

左手掌心之中,那個“忘”字隱隱作痛,讓她不禁想起自遇上他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美,卻始終被裹在一團團濃密的黑暗之中,難見光明。

可不是這樣嗎?

直到現在,她還頂着璃國太子妃的頭銜,不能與他正大光明地相愛,而他身在璃國,也只能潛藏於暗處,尋找時機,破除重重阻礙。

爲什麼兩個人明明相愛,想在一起卻那麼艱難?

家庭的阻力,社會的輿論,他人的看法,利益的紛爭……種種現實因素就像粗礪的繩索,勒得他們身心俱痛……

如今到了如斯地步,欲進不能,欲退無路,感覺像是被困在霧氣茫茫的泥沼深處,怎麼也走不出去。

反覆思索良久,夜璃歌仍舊苦無良計,原先的謀劃也被全盤推翻——此際她若遠遁天涯,傅滄泓定然跟去,傅滄泓若跟去,北宏必起內亂,倘若北宏覆滅,傅滄泓連立足之地俱無,她又於心何忍?

說到底,他只是愛了。

說服傅滄泓,讓他暫回北宏,乃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至於董皇后那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歌兒,”夜天諍一派語重心長,“爲父能做的,只是竭力維持璃國現在的局面,並使之強大,至於將來如何,實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夜璃歌默然,心愈發地沉。

“爹爹的話,女兒記下了。”斂衣深施一禮,夜璃歌退出書房,夜天諍依然立在案後,身影筆挺得像一棵勁鬆。

沿着花廊一路往外走,夜璃歌心中一片荒涼,深重的孤獨感如潮水般瀰漫開來,包裹着她的身心。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獨立的女子,所謂孤獨二字,對她而言,乃是家常便飯,她也不曾畏懼過,甚至很享受這種感覺,可這種孤獨的前提是,離她不遠的地方,有父親站着,有母親站着,有……傅滄泓站着,而此時此刻,她卻不禁生出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就像再次被巨大的力量推到暗黑的深崖之下,面對冰冷的絕境,苦苦尋求生機,和內心裡一線希望的支撐……

絕境?

是絕境嗎?

隨便找了個安謐的角落,夜璃歌把自己隱藏起來,深刻、理智,而又無比清晰地思考着一切。

真是絕境嗎?

上天能不能指給她一條明路,告訴她自己該去往何方?他們這段感情該去往何方?

……

長街寂寂。

兩旁高懸的琉璃燈,投下幾縷熒暉。

一個女子衣袂飛揚地穿街過巷,朝城東而去。

瞧不見的暗影裡,有活動的人形隱隱跟從。

稍一頓足,夜璃歌側耳細聽,脣邊浮起抹冷笑,繼續疾速前行。

“她到底要去哪兒?”極低的細語聲在夜風中縈繞。

“別多問,跟着便是。”有人低斥。

對方立時不作聲了。

從東城到西城,從西城到北城,夜璃歌幾乎繞了大半座炎京,然後在一座闊大的府第前停下,微微回頭掃了一眼,足尖一點,躍上半空,掠進高高的院牆之中。

“董府?”尾隨其後的人停了下來,望着牆頭目瞪口呆——這可是當朝皇后的孃家,夜璃歌半夜三更,跑這兒來幹嘛?

當然,夜璃歌對董皇后的孃家沒有任何興趣,純假道借路,她遽速穿過叢叢扶疏花木,正要從另一旁的角門出去,卻見前方一座宏偉樓閣,有微光透出。

許是好奇,也許是直覺,夜璃歌屏聲斂氣,慢慢地,慢慢地靠了過去。

漆木花窗上,蒙着茜紗,定睛望進去,一片朦朦朧朧。

儘管朦朧,夜璃歌還是準確地辨認出,那個立於屏風前的女子,正是當朝皇后,董妍。

奇怪,董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到自己孃家的府第?

夜璃歌心中又疑又驚,凝聚起所有的注意力,側耳細聽。

“……《命告》呢?”

“屬下無能,沒有找到。”

“不是已經探明下落了嗎?爲何還不曾得手?”

“屬下無能。”董皇后的聲音愈發小了下去。

“再給你三月時間,若無結果,本君必取你兒子性命!”

“君上!”

“撲通”一聲,董皇后跪倒在屏風前,額頭重重撞擊地面:“請君上再多給婢子一些時日!”

“哼!這話,你已經說了十年,難道本君給你的時間,還不夠多嗎?”

“君上……”除了苦苦哀求,一向高高在上的董皇后,竟然無計可施。

窗外的夜璃歌越看越是心驚——那屏風之後隱着的,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竟教董皇后如此害怕?

怪道這段時間以來,董皇后對夜家,對自己,甚至對傅滄泓都不惜苦苦相逼,原來是因着這麼個緣故,看來自己以前,倒是誤解她了——任何一個母親被逼到如斯境地,都不惜做出任何事來,因爲保護孩子,是她們唯一的本能。

十年?

這個所謂的“君上”,竟然說已經給了董皇后十年時間,那麼董後……到底是什麼身份?

夜璃歌越想越是心驚,待到悟過神來,再欲細聽時,房中的燭火卻已熄滅,一切隱入黑暗之中,瞧不分明瞭。

一陣夜風襲來,吹得夜璃歌渾身一凜,這才憶起自己處境微妙,正欲抽身離去,身後一隻手掌無聲欺近,悄然落在她的後背上。

彷彿有一把錐子直扎入心臟,夜璃歌體內氣血翻滾,幸得她久經沙場,機敏善變,當下強撐着從腰間摸出把藥粉,撒將出去,然後側身一閃沒入花叢中,急急遁去。

那人倒也沒追,只站在廊下望了會兒,便沒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鮮血不斷從夜璃歌脣中泌出,淋淋漓漓地灑落在衣裙上,從小到大,她受傷無數,卻深知這一次非同小可,得趕快找個地方調理,否則就算能治好,也會落下痛根……

沿着長長的街道,她躲躲閃閃,忙忙慌慌地走着,強力分辯着四周的地形,直至一座廢院前,她再也支持不處,扶着院門緩緩倒下地面。

“夜璃歌——”

一聲低冷的呼聲,驀然傳入她的耳中。

夜璃歌手肘支着門框,竭力擡頭看去,只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正站在前方,定定地看着自己。

“水狼?”她有些不確定地道。

“正是。”男子勾起脣角,有些鬼魅地笑,那表情帶着不盡的猙獰,“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

夜璃歌努力眨眨眼,有些明白過來:“上次城郊伏襲,是,是你的主意?”

“不錯。”水狼眼中的神情冷厲如刀。

“爲…什…麼?”夜璃歌無力苦笑,神志已然有些恍惚。

“你活着,就會成爲別人手中,一把隨時捅向皇上心窩的刀。”

水狼的聲音很寒很涼,有些不真實,卻格外地尖銳。

“刀?”夜璃歌美麗的臉龐上閃過絲恍然——嗬嗬,只怕他身邊那些,最爲親密信任的人,都是這樣看她的吧?

原本也沒錯呵,若她不復存在,傅滄泓會成爲鐵血冷情的帝王,以他的雄材大略,一統天下只是早晚的事,他現在缺少的,只是……時間……

“動手吧。”竭力維繫着最後一絲清醒,夜璃歌從脣間迫出三個字——這樣死了也好,管他什麼《命告》,什麼璃國,什麼安陽家,都跟她毫無干繫了——她一向明澈的眼眸中,竟然浮出絲悲涼,透析世事滄桑的悲涼……

錚地一聲,水狼手中長劍,緩緩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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