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一念之差

進城找了家清雅的客棧,三人登樓在桌邊坐下。

傅滄泓因問道:“看兄弟的談吐,也並非俗流,爲何會淪落至此?”

黃秀才淡然一笑,卻並不以爲意:“世間人皆重黃白之物,唯我看重的,乃是世道人心。”

“哦?”

“黃白之物可滿足一己私慾,卻難逆天地大道。”

傅滄泓和夜璃歌對視了一眼。

“那你說說,何爲天地大道?”

“大道者,曰信,曰義,曰禮,曰廟器,曰聖法。”

“說得好。”傅滄泓不由親自執壺,替他斟了一杯,“小弟果然是個得道之人,但人生在世,總得以一長技立身,否則豈不被世俗輩輕看了去?”

“世俗輩願意輕看,那便任他們輕看,我只要一心自在耳。”

“好個一心自在,小弟,望你將來飛黃騰達後,須時時謹記此言,勿忘勿忘。”

“請兄臺放心,小弟絕不會忘。”

“卻不知兄臺打算如何入世,施展胸中抱負?”

黃秀才執杯不語。

“這又是怎麼了?”

“不瞞尊兄,其實小弟所學未能得盡精髓,此時入世,恐非但不能一展長才,反有牢獄之災。”

“哦?”傅滄泓眉頭微微朝上一挑,“莫非,兄臺還會窺命不成?”

“窺命不敢當,只是略略通曉一些周易卦算類,不敢在兩位面前獻醜。”

“既如此,那也不強求小弟,在下這兒有一物,小弟只管拿着,將來如有需求,可執此物前往任何一處州衙,州官必應之。”

傅滄泓言罷,取下手上的玉扳指,遞給黃秀才。

“且慢。”黃秀才卻伸手擋住,兩眼定定地看着傅滄泓,“閣下竟如此信得過我?難道就不怕我信口胡謅,或者拿這信物去做不良勾當。”

傅滄泓搖頭:“閣下若是想做不良勾當,只怕也不是眼下這番情景,我敬服閣下的爲人和胸襟,故贈此信物,實是想爲天地間存一美質良材,也望閣下,不要失卻今日之心志。”

“兄臺知遇之恩,小弟沒此難忘。”黃秀才站起身來,朝着傅滄泓深深一揖,這才非常恭敬地接過扳指,小心翼翼放入懷中。

傅滄泓點頭:“人生相逢,際遇有如浮萍,貴在相知二字,今日能相逢,也算有緣,我夫妻二人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且去了。”

“恭送兩位。”黃秀才站起身來,執禮相對。

傅滄泓頷首,攜着夜璃歌站起身來,飄然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一面行走,一面結識了各色人物,凡有敬天正心者,必給以相應指引。

這日,已行至瀧水邊,極眸望去,但見煙波浩渺,景色令人胸懷頓開,傅滄泓不由意氣風發,慨然長吟道:“望蒼穹萬里,白駒過隙,彈指間風雲變色,笑談縱論古今,多少豪傑……”

夜璃歌靜靜地站立着,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曾經,他冷血無情,亦曾經,他自私冷漠,然而,經過歲月的更迭,血火的洗衣練,他終於成長爲一個真正的帝王。

真正的帝王,不會畏懼人世間任何一種苦難。

真正的帝王,觀世間芸芸衆生事有如觀火,真正的帝王,寵或者辱,興或者衰,在他眼裡,都不會有什麼顏色。

帝王。

是帝王啊。

帝王的心,就像蒼穹一樣浩渺無極,插上翅膀便能飛上九天,跌入深海仍然能夠從容安渡。

“哈哈!壯哉,壯哉!”

傅滄泓笑語未落,後方忽然傳來幾聲擊掌,兩人驀地轉頭,卻見一白衣負劍男子正灑灑然信步而至,極其豪邁地衝傅滄泓一抱拳:“尊駕的萬丈豪情,果非世間俗男子能比。”

“敢問閣下是?”

“英雄不問出處,要的,不過是個意趣相投而已。”對方擺擺手,從腰間解下個精緻的葫蘆,“既然相逢,且飲一口。”

“好。”傅滄泓接過,擡手便朝口中灌過,末了一抹脣,“好酒,果然是好酒!”

“兄臺果然爽快。”對方伸手一拍傅滄泓的肩膀,“後會有期。”

說完,人影一閃,便沒了蹤跡。

“這人,好快的身手!”夜璃歌不由讚歎道。

“看來,這草莽之中,果然藏龍臥虎,可惜不爲朕所用。”

“江湖人物,在江湖久矣,不慣受朝廷約束,倘若真讓他們去做官,只怕與同僚,上級,都搞不好關係,還不若放他們自由的好,只要他們一心向善,不存惡念,也一樣有穩定邦國之益處。”

“還是你豁達。”

夜璃歌笑笑:“身爲王者,當胸納萬物,腹如海川,要知道,普天之內,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你啊,應該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深遠,想得更深遠。”

“謝夫人。”傅滄泓長身而立,朝着夜璃歌深深一揖,“爲夫受教了。”

女子微微地笑着,任江面上吹來的風,拂動她的衣角。

那麼美好,那麼美好,就像從九天之上降落的神姬,帶着神秘的使命,落入這凡塵俗世,卻不沾染一絲煙火的氣息。

傅滄泓又忍不住動情,想要上去動手動腳,卻被夜璃歌用眼神止住,他訕訕一笑,摸摸鼻子,只好退到一旁。

“船上兩位,是要過江嗎?”一聲長喚忽然傳來。

“是!”

“好咧!”船家答應着,將船駛至岸邊,放下跳板,傅滄泓和夜璃歌踩上跳板上了船,卻見這是一艘畫舫,建造得十分精緻。

“船家,這渡江的銀子,怎麼算?”

船家卻但笑不語。

夜璃歌和傅滄泓對視一眼,便這裡頭定有緣故。

果不其然,稍頃,艙門洞開,裡面走出一褐衣男子,身後隨侍着數名美婢,他步伐穩健地走上船頭,衝傅夜二人當胸抱拳:“兩位聖駕光臨,洪某使十萬兩銀子都請不來,哪還敢收什麼渡河銀兩。”

說完,遂曲膝跪下,叩頭及地:“虞郡皇商洪欣魁,叩見皇上,叩見皇后娘娘。”

“洪欣魁?”傅滄泓微微頷首,“難怪你竟認得朕,平身。”

“謝皇上。”洪欣魁再次叩了一個頭,站起身來,傅滄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眸中微微流露出幾許贊意。

“廳中已備茶水,兩位,請。”洪欣槐側身退到一旁,恭候兩人邁入艙門。

艙中一切佈置得極爲考究,每一個細節都追求完美。

待傅滄泓和夜璃歌入座,即有美婢上來,注入、烹茶,斟茶,觀其手法,也是相當地嫺熟。

這是個極會享受的人,夜璃歌心中作出這樣的判定。

“小民有幾個件寶物,隨身帶着,還請兩位品鑑。”

洪欣魁朝旁遞了個眼色,四名美婢退回內艙,不多會兒捧着四個樸素無華的盒子走出,夜璃歌是懂行的人,深知越是稀奇的珍寶,越要用不起眼的套盒裝盛。

“小民斗膽,可否請兩位猜猜看,這盒子裡裝的,乃是何物。”

傅滄泓只拿眼去瞧夜璃歌,他雖是一國之君,對這些稀世奇珍,卻知之甚少。

“不知洪老闆,可否讓璃歌一試?”

“不敢當,不敢當。”洪欣魁連連擺手,“娘娘可直呼小民的名字。”

“人在江湖,隨風入俗。”夜璃歌淡然一笑,即有美婢遞過來第一隻匣子,夜璃歌用手掂了掂,略一思忖,便道,“可是九色琉璃麒麟?”

洪欣魁微微變色,心中輕慢之意瞬去,而變得謹慎:“回……夫人話,正是九色琉璃麒麟。”

“嗯。”夜璃歌點點頭,伸手接過第二個匣子,黛眉微微顰起,傅滄泓在旁看了,便欲伸手拿開匣子,卻被夜璃歌用眼神止住。

“這一件,難是難了些,卻也不難猜,是——天蠶羽衣。”

洪欣魁的面色是真地全變了——要知道,所謂天蠶羽衣,用料乃是全天下最輕最軟的,尋常人等拿在手裡,根本毫無感知,而夜璃歌竟然能夠一語道破。

第三個匣子。

掂着這個匣子,夜璃歌沉吟良久,才道:“這是九仙泉的泉水。”

洪欣魁還未置可否,傅滄泓已然奇道:“泉水也是寶物?”

夜璃歌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傅滄泓立即不作聲了——似乎,在很多事上,他都不及夜璃歌知事之明,因而只有乾瞪眼的份。

“夫人所言確實不錯,這匣內盛的,確是九仙泉的泉水,小民斗膽,想請問夫人,這九仙泉水,爲何是天下奇珍?”

“只因這泉每逢百年才從石縫中浸出少許,極難採集,卻又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故此確是天下奇珍。”

“起死回生?這——”傅滄泓不禁接過那匣子,細細把看,光從這木頭匣子上看,根本瞧不出任何異樣,誰能想到,裡面裝盛之物,竟是如此精貴。

洪欣魁完全沉默了,他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寶物,很大程度上,是爲了探查夜璃歌的識見,想知道她是不是如天下盛傳的那般神奇,未料——

第四隻匣子,端端正正地擺到了夜璃歌的面前,但她只瞅了一眼,便淡然答道:“我猜不出。”

“哦?”傅滄泓與洪欣魁同時一怔,只因夜璃歌之前的猜測過於精準,是以此時聽她這麼說,反倒愣住。

“洪老闆前三隻匣子,可謂已是集天下奇珍,心思之巧妙,璃歌從前見所未見,可知這第四隻匣子……”

夜璃歌忽然笑了。

洪欣魁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很久以前,璃歌曾經聽說了一件軼事,今日且說來,如有不對,請洪老闆指正。”

“夫人請講。”

“話說三十年前,有個身負賭債的小混混落魄街頭,眼看着就要餓死,不得已伸手向路人要飯,然過路者雖衆,卻無一人願伸手相助,那混混已然絕望,本想咬牙一頭撞死,未料,一小塊棗泥糕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夜璃歌言至此處,略頓了頓,卻見兩個男人都瞪大了雙眼定定地看着她,於是她輕咳一聲,接着道:“話說這小混混哪顧得上許多,一把接過棗泥糕就往口裡塞,直到吃剩最後一點,才瞧見給自己棗泥糕的,是一個比他穿得更破爛,且面黃肌瘦的小乞丐。”

船艙裡鴉雀無聲,連那些站在旁邊的美婢都怔住了。

“那一刻,小混混的心被徹底震撼了,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從前做的事是多麼荒唐——因爲沉迷於賭博,不但輸光了所有家產,還欠下一身債務。小混混看了一眼手中的棗泥糕,本想還給小乞丐,可轉念一想,他卻選擇把這塊棗泥糕給收起,那個夕陽西下的傍晚,小混混對小乞丐許下承諾,將來,他會買很多很多的棗泥糕給他……”

夜璃歌的話尚未說完,洪欣魁的雙眼已然變得溼潤——

“也許,在每一縷世人可見的輝煌背後,都掩着無盡辛酸。”夜璃歌言罷轉頭,靜靜地看着傅滄泓,“你,難道不也是如此嗎?”

“夫人。”洪欣魁離座,朝夜璃歌深深地拜了下去,“欣魁謝夫人教誨,欣魁以後當竭盡所能,將自己所知所學,奉獻給整個天下。”

“這就對了。”夜璃歌頷首,“佛家有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在天堂者並非在天堂,在地獄者也並非在地獄,只因其一念之差而已,一念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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