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歡 077 巷子口
這邊沈傾歡跟卓洛景天直奔城東馬市,隔着數條街道的某處巷子口,突然包圍過來數十個頭戴斗笠面紗的青衣男子。
爲首的那人對身後的幾人吩咐道:“快仔細找,應該就在這附近的。”
“大人,蠢蠢會不會已經出了意外了……”其中一個男子湊近爲首那人,有些擔憂道,“這樣子失去聯絡還是頭一次……”
那人正說着,卻見爲首的那人突然身子一怔,面色冷峻的看着巷子裡那堆堆放爛菜葉子的籮筐。
看到他那般凝神傾聽表情嚴肅的樣子,那男子想說什麼也立馬住了口。
“莎莎莎”
“莎莎莎”
數十個青衣斗笠人都止住了步子,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那個發出細微的聲響的爛菜筐。
還是爲首的那人最先反應過來,他沉穩的目光裡劃過一絲驚喜和放鬆,旋即,只見他腳步一錯,人已經飛速的掠到了爛菜筐子面前,也顧不得上面飛舞的蠅蟲以及有些刺鼻的酸臭味,擡手就去抓筐裡的爛菜幫子,在他一雙手探進去摩挲了一陣之後,在觸及到一塊橢圓的有些溫良的東西的時候,他的身子又是一愣。
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五顏六色來形容。
“大人?”後面很快跟過來的幾個青衣斗笠人有些不放心的探頭過去詢問。
旋即,只見他面色一鬆,從爛菜堆起身,彼時,手上多了一個,扁圓的被布條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物體”。
若不是這“物體”上有着一雙烏溜溜的靈動眸子,任是誰也不能第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梅相的愛寵,蠢蠢。
倍受梅相寵愛的蠢蠢此時正轉悠着一雙水汪汪的鳥眼睛,瞅着正忙不迭給它鬆綁的青衣斗笠人,鳥身子隨着被綁縛的布條一層層褪去而越發顫抖。
在解開連着喙在內的所有布條,恢復自由身之後,只見它猛地一陣子撲淩着翅膀,萬分嫌棄的將身子抖了又抖,似是要將身上的那一股子酸臭味抖掉。
“混賬!爺饒不了他們!”
“爺要將他們杖斃!”
“浸染缸再賞十丈紅!”
聽到它這一番被氣的幾乎是鳥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的言論,圍觀的衆青衣斗笠人都默默的轉過了頭去。在它鳥眼睛看不見的角度上,還可以看到他們的肩膀略微有些顫抖,面上也帶着勉勵壓制住笑意的潮紅。
還是那個爲首的青衣斗笠人率先鎮定下來,他面色平靜道:“我們先回公主府向相爺報告纔是最緊要的。”
說吧,他擡手一招,數十人當下整頓好隊形,一路腳不沾土的沿着屋檐向七公主吳芸秀的府邸奔去。
就在他們前腳剛走,不大的,甚至有些殘敗的巷子裡又轉出兩個人來。
前面的那人一席月白色長衫,衣襬袖擺上都繡着文竹樣式,即使是簡單質樸的樣式穿在這人身上,也顯尊貴非凡,而這人只那樣隨意的一站,饒是這簡陋的巷子,因因爲他的出現而顯得華光異彩,楚國名揚天下的雅士,君懷瑜。
有一種人,不需要任何別的飾物做修飾,不需要別的風景做陪襯,他站在哪裡,哪裡都能成爲一道絕美的風景。
而這男子,顯然就是那一類人中的極品。
而他身後站着的一個少年,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張娃娃臉,稚氣未脫,但眸光卻很犀利,眸子深處沉澱着與之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和敏銳。
“主上。”
見面前的人只靜靜的看着巷子口,並沒有要發話的意思,少年終究是沉不住氣,開口問道:“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主上了,想要搭救那個姑娘,何必要費這麼多的周折,您要是看上了她,直接擄了過來,帶在身邊不就行了嗎,何必還要派王叔他們暗中保護她,還要不要引起她的察覺。”
“哦也不對,不應該說是擄,您要真看上了哪個姑娘,人家還不都自動送上門來啊,要我說,我就直接去找那姑娘說明了吧。”
少年轉身,作勢要走,但轉過的身子還未來得及提起步子,卻感覺到一股力道硬生生的將他的身子給扳了回來,他反應也是極快,當下運功相抵,卻還是被那股內力震的五臟六腑都是一痛。
而那個對他好不留情出手的主上,這時候才轉過身子,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你越發沒大沒小了,太祖皇陵剛剛建好,正差個守墓人,我看你倒挺合適。”
聞言,那少年臉色都變了,一聲悽悽慘慘的哭腔自他喉頭髮出來:“不要哇主上……我這性子,您都不怕打擾了太祖皇帝嗎?我以後不吵您就是了,可是沒有我在您耳邊絮叨,您不會習慣的。”
他的主上卻沒有再看他,而是若有所思道:“趙國政亂,她的身份出現在這趙都着實危險,而且,如今還被梅子墨盯上,光是王叔在我覺得還是有些不穩妥,你再派兩個人去吧。”
之前還有幾分聒噪的少年,在看到他平靜的沒有帶絲毫玩笑味道的面色之後,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有幾分擔憂道:“這個非常時期,我們的人怎麼能離開主上身邊呢?”
君懷瑜卻不看他一眼,用他一貫的從容優雅道:“誰說去保護她就是離開我身邊呢?”
聞言,少年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他良久,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您真的決定這就去找她?去擄了她……”
話音未落,少年就感覺到胸口又是一窒,這次他反應更快了,腳步一點,身子就已經竄出了這條巷子,險險的躲過了君懷瑜隨便釋放的那一掌威壓。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讓他忍不住冒兩滴冷汗,這還只是君懷瑜隨便這麼一揮,要真的同他計較的話,他不敢想象自己是否還有小命兒在。
在已經走過了的巷子口發生的這兩幕沈傾歡自然不知道,彼時她正同卓洛景天同馬市上最大的一家商販老闆聊的火熱。
說是火熱也不盡然,其實是那中年商販實在太過熱情,對着她和卓洛景天噓寒問暖,尤其是對卓洛景天,那叫一個客氣。
沈傾歡一問之下才知道,他也是來自大莽原的人,同五國做這販馬的生意,而且同卓洛景天還是舊識,所以在他們到了這趙都之後,卓洛景天才會放心的將雪驄馬寄養在他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