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聖旨
有了玉佩,自己出了薛府的盤纏問題就等於暫時有了着落,所以沈傾歡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下,倒下去一頭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還是門口的月兒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才把她喚醒,“小姐!小姐!快起來,宮裡頭來人了!小姐!”
沈傾歡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才聽到“宮裡”的字樣,當下一個激靈從牀上彈起來就去開門,見到一臉焦急氣喘吁吁的月兒時候,她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上門,“什麼人?”
“小姐,快點梳妝,前頭院傳的消息,說是陳王身邊的大太監楊公公此時正在東廳,等着帶您進宮面聖啊!”
“公公?太監?面聖?”沈傾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身在異時空,“到底什麼事情?”
月兒匆忙拉着她進了屋子,同時跟着進來的是五六個手捧着托盤的姑娘,還有那兩個最初拖着沈傾歡回閣樓將她丟到牀上的老嬤嬤。
月兒不由分說的將沈傾歡一把按在梳妝鏡前,就讓幾個姑娘開始給沈傾歡梳洗打扮。
這時候,她的意識也完全清醒了,只是還未開口,就見屋子裡走進來一個人來,居然是大夫人。
沈傾歡頭髮被幾個姑娘們七手八腳的拉着在梳理,所以不方便回頭,她對着銅鏡裡的大夫人盈盈一笑道:“母親,早。”
這一稱呼着實讓她對今天的早飯都沒有了胃口。
大夫人亦是笑着的,她的笑比沈傾歡的盈盈,更多了幾分慈愛和端莊,她看向沈傾歡的眼神,也真真的似是慈母看着愛女一般,只聽她道:“青青等下要進宮面聖,可千萬要仔細小心,切莫因爲緊張慌亂而觸犯了宮裡的規矩,也難爲你第一次進宮,第一次得見聖顏,就要獨自去面對一切。”
她到底想表達個什麼?
是在暗中告誡她要小心行事不要出了岔子連累薛家?還是笑她的土笑她沒有見識第一次進宮?亦或是想提醒她這一次進宮不簡單讓她小命提防着點?
不管怎樣,這句話也告訴了沈傾歡一個信息。
薛青青是第一次進宮,在此之前,前不久認了她做義女的陳王還沒有見過她。
她沒有想到過會進宮面聖這一個問題,這幾日滿腦子盤算的都是如何逃出薛府,今後如何生存下去的問題,哪裡曉得,作爲公主還要被招進宮中參拜陳王的事情。
她打聽了薛府的地形圖,打聽了榕樹林的地形圖,打聽了陳都的地形圖,卻疏忽了皇宮的佈局。
她聽聞了薛府oss小嘍囉的爲人,聽聞了六國的軼聞八卦,聽聞了風土人情,卻沒有去了解陳王的爲人。
這真真是件很要命的事情。
因爲這年代,君王就是一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擁有絕對的權利,掌控着所有的生殺大權,也許她一個不小心,犯了忌諱,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對薛家來說,她必須得是薛青青,要頂替公主身份出嫁,但對於陳王來說,她就是隻小螞蟻,可以隨着他的喜怒而任意捏死揉圓,因爲和親公主不過是他賜封的一個名號,隨便給誰都是一樣,只要頂上陳國公主的招牌嫁去趙國,效果都是一樣的……
總之,今天皇宮這一行,她必須得要陪着十二萬分小心。
她暗自思忖着,半天沒有回答大夫人的囑咐,讓後者臉面上有些掛不住,只見銅鏡裡的她扯了扯嘴角,面色上露出幾分責備的神情看着沈傾歡道:“青青啊,也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說你,”
說着,她上前幾步,走到沈傾歡面前,擡手點了點被姑娘們翻騰出來的首飾盒裡的木簪子,和絹花,嘆了口氣道:“你作爲薛家的女兒,居然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那你平日裡的月銀都用去了哪裡?要叫外人見了,可不是笑話我們薛家寒磣麼?”
聞言,沈傾歡心頭浮起一縷冷笑,看在這府裡的地位,薛青青可能有月銀麼?這位大夫人貓哭耗子假慈悲也就罷了,居然還賊喊捉賊反咬一口。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雖然她是坐着的,大夫人是站着的,但她的氣場卻完全沒有輸掉半分,只聽她繼續笑意盈盈道:“這個麼……還不是得應該問母親您?”
顯然沒有料到薛青青會這般明目張膽的頂撞她,大夫人被嗆的臉色一陣發白,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才換回了自己賢良端莊的假面具繼續帶着,笑道:“青青這是說哪裡話,今日進宮面聖是大事,咱們可不能穿的那般窮酸,這些都是我前些時日特地命人爲你準備的衣衫和朱釵首飾,你看着可好?”
“甚好,甚好。”這一句倒是貼着心的,沈傾歡是打心底裡覺得,甚好……她正愁沒逃跑的本錢呢!
“既如此,你便快些換上罷,不要叫楊公公久等了。”說罷,大夫人轉身,一副不願在這裡多待一刻的神情,只是才走了兩步,她又轉過身子,看着沈傾歡道:“有句話我可是要說在前頭,昨日裡的事情,你可要記好了,要是在皇宮裡說漏了半個字,什麼後果,你應該是知道的,況且,你即將出嫁,若傳出去了,污了薛相府的名聲,對於你來說,也不是好事吧?”
這纔是她此來的重點吧,沈傾歡恍然,她將丫鬟呈上的一個托盤裡的金釵把玩在手上,一臉不解的看着大夫人道:“母親在說什麼?昨日發生了什麼嗎?要讓青青記得,可是青青最近腦子有些混亂,卻是全然記不得了,還請母親務要怪罪。”
聽到她如此一說,大夫人才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神色,她掃了一眼沈傾歡,再不多說什麼,轉身就出了屋子。
沈傾歡被一衆姑娘們擺弄妥當,出了閣樓走到東廳,已經是楊公公喝完一盞茶功夫之後的事情了。
在看到雲髻高盤,身姿曼妙,一襲淡青色抹胸長裙穿在身上,仿若瑤臺仙子,翩若驚鴻,一個照面就讓楊公公眼睛一亮,忍不住對着一旁相陪的相爺薛文韜道:“無怪乎相爺放着嫡出的千金不選,特意向皇上推薦三小姐,今日一見,果然讓奴才開了眼界。”
“哪裡,小女怎擔的起公公如此讚譽。”薛文韜表面上謙遜着。
知道了薛家在和親路上已經佈下了殺招,此時沈傾歡再看着薛文韜,再聯繫楊公公這一句“無怪乎相爺放着嫡出的千金不選”,她忍不住在心頭吐槽……薛相你這般無恥你媽知道嗎?
面色上,她依然表現的溫婉得體,向着楊公公微微欠身,算是行禮。
這一禮,登時讓已近五十的楊公公面色氣色紅潤不少,看向沈傾歡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友善。
因爲,按道理,她如今貴爲公主身份,是不該跟一個宦官行禮的,反倒是他應該對她行跪拜禮。
但沈傾歡卻在他行禮之前,先一步對他欠身行禮,這一禮說明,她不是將自己擺在公主的位置,她是將楊公公當做長輩在看待。
楊公公連忙回禮,笑道:“公主折煞老奴了。”
他對沈傾歡的稱呼也已經有起初的“三小姐”改爲了“公主”。
沈傾歡含笑,溫婉道:“有勞公公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