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奔馳的戰馬被猛然的勒起繮繩,**的棕色阿拉伯戰馬前蹄高高揚起,差點沒把馬背上的李鴻章給甩下去(清末梟雄261章)。
看着已經繞到了前方的這些中華軍騎兵,李鴻章嘆了口氣,沒有撥轉馬頭試圖從側面繞過去,因爲前後左右的數百名中華軍騎兵已經把他們包圍了,外圍的護衛們正在拼死抵抗着中華軍騎兵的靠近,但是這些護衛如果是在地面上和人力博是好手,但是在馬背上顯然不是這些正規騎兵的對手,所以僅剩的護衛一個接着一個從馬背跌落。
沒有和敗軍之將那樣面如死灰,那怕是被包圍了逃不出去,但是李鴻章依舊保持了上位者的風度。
他沒有露出絕望的神色大喊大叫停手之類的話,也沒有試圖重新突圍,他只是停下了戰馬的步伐,看着外圍的中華軍騎兵不斷的突進,然後屠殺着自己的護衛以及其他隨從。
身邊的隨從護衛從近百名迅速減少,變成五十人,再變成三十人,到了最後圍繞在李鴻章身邊的已經只有十來個穿着官袍的官員和穿着長衫的幕僚。
而那些拼死抵抗的護衛們已經被盡數倒下!
這個時候,如果是換成了其他一些不敢受辱的統帥,恐怕早已經是拔出了腰刀自刎,要不就是哭着喊着要投降,試圖讓這些中華軍騎兵們饒他一名。
實際上,李鴻章的這些幕僚官員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幾個穿着武將袍服的軍官眼見突圍無望,不敢被俘受辱的他們沒有太多的猶豫,就是直接在馬背上用隨身的腰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更多的官員幕僚卻是相繼下了馬背,然後連滾帶爬跑到那些中華軍騎兵面前,一個個或是渾身顫抖,或是直接大喊着‘饒命’之類的話。
但是那些中華軍騎兵輕輕上前,李鴻章很清晰的看見爲首的那幾個中華軍騎兵嘴角露出一絲譏笑,然後側下了身子,手中的騎刀輕揮就是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最後。只剩下李鴻章一個人依舊騎在馬上,面色如舊,彷佛之前那些被屠殺的人並不是他的屬下,彷佛也不害怕死亡一樣。
片刻後。那羣騎兵中有一戰馬上前,馬背上的騎士穿着明顯和其他騎兵不同,肩膀上的那個閃眼的金星已經是表明了他是中華軍的高級將官!
李鴻章對中華軍的熟知並不遜於普通的中華軍軍官,對於中華軍的軍銜標識自然是非常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應該就是中華軍裡的陸軍少將。
只見他策馬上前了兩步。然後到了李鴻章前頭開口道:“李鴻章?”
李鴻章點頭:“是我!”
王呂雲看着這個穿着一身常服,帶着暖帽的中年人,臉上露出了笑容:“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俘虜了!”
沒有抵抗,沒有求饒,李鴻章甚至連馬都沒下,在一箇中華軍騎兵過來牽着他戰馬的繮繩時,李鴻章略微猶豫了一二,但是還是把繮繩交了出去,然後就是繼續坐在馬背上。任由他們把自己帶走!
坐在馬背上往南走着的時候,一路上李鴻章看到了諸多馬匹或者人的屍體,這些人大多穿着江淮新軍的淺藍色單排扣上衣,同爲藍色的長途以及長筒馬靴,這些都是之前爲了掩護李鴻章突圍而戰死的親兵護衛。
再往前,他看見了前方的大量步兵方陣,只看軍服的顏色以及他們特有的寬檐軍帽,以及帽子下的寸頭就知道這些是中華軍的士兵。
而在這些士兵中間,還有諸多催頭喪氣,手無寸鐵的江淮新軍的俘虜們在兩側的中華軍士兵看押下。老老實實的排着隊前進。
而再看遠一些,之前的戰場上還有諸多中華軍的士兵走來走去,時不時可以看見他們用刺刀對着躺在地上的重傷士兵進行補刀,粗略望去。這一片狹小的交戰區域裡躺着不下數千具屍體,有穿着深藍色軍服的中華軍士兵,但是更多的還是穿着淺藍色軍服的江淮新軍士兵。
看着這滿地的屍體,李鴻章那沒怎麼變化的臉色終於是發生了變化,嘴裡喃喃着:他們都是因爲我……
看着滿地的屍體,李鴻章再一次閉上了眼!
閉上眼後。彷佛又響起了三年前,那時候他李鴻章因爲在皖北地區辦團練剿匪名聲卓越,又是連接上書請求效仿餘勝軍編練新軍,由此受到了軍機大臣祁寯藻等人的賞識,當初進京面聖後,他向咸豐帝親自遞上的編練江淮新軍的章程獲得了咸豐帝的重視。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是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一舉越過了諸多名將重臣獲得了編練江淮新軍的機會,有着戶部的資金支持,再加上地方自籌他的江淮新軍迅速成軍。
爲了讓自己的江淮新軍和舊軍徹底分開來,他從募兵到訓練是親自參與,從江淮地區招募良家子爲士兵,聘請洋人擔任教官,也是學了餘勝軍一樣辦了個隨營學堂。可惜好景不長,朝廷就因爲林哲的崛起從而開始防備打壓地方團練,從而不再支持江淮新軍,而是一股腦開始搞練軍。
作爲團練的江淮新軍失去了朝廷的直接經費支持,只能是自力更生。
這一兩年來他李鴻章辛辛苦苦維持,好不容易纔練出一萬多人的江淮新軍來,但是在揚州一戰,面對中華軍六七萬人的猛攻,不得不突圍而走,他的江淮新軍也是折損衆多,只剩下八千人退淮安。
而後續到淮安,桃源等一系列戰事李鴻章雖然拼力抵抗,但是奈何實力差距太大,只能是再一次突圍北逃。
原本李鴻章想着如果能夠逃回山東,到時候臥薪藏膽一年半載應該就能夠恢復過來,然後再和中華軍一戰,但是沒有想到中華軍彷佛認準了他一樣,從桃源縣一路追擊,根本就沒有放過江淮新軍的打算。
如此纔有了今日之慘敗!
數年心血毀之一旦,上萬大軍徹底煙飛灰滅,李鴻章哪怕是一如既往的鎮定,但是內心裡卻已經是徹底絕望!
看着李鴻章如此模樣,一旁的王呂雲可沒有什麼同情之類的想法,也許對於後世人來說李鴻章具有比較特殊的意義,但是對於王呂雲來說,這個中年官員就是自己的手下敗將而已。
施清瑄倒是對李鴻章比較感興趣,還特地設宴款待了李鴻章,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是用着勝利者的眼光看向李鴻章。
看見李鴻章波瀾不驚的平靜吃飯喝酒,半點都沒有敗軍之將的覺悟時,施清瑄有些不爽,也是懶得搭理他了,直接把李鴻章交給隨軍的憲兵部隊,然後李鴻章會被押送回南京。
不過由於李鴻章的身份比較特殊,其江蘇巡撫、江南北軍務協辦大臣,江淮新軍統帥的身份乃是中華軍俘虜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清軍核心高層統帥,其人在清廷內的地位甚至要比當初的李秀成在太平天國內的地位都要超然一些。
而當初李秀成被俘虜後,中華軍給他的選擇是兩個,一個是繼續保持目前的這種頑抗態度,最後在南京經過一番看似公平司法程序後被槍斃。另外一種就是寫上一份悔過書,自罪書之類,公然批判太平天國,如此就能夠保住性命,然後就是擔任一個象徵意義的閒職,在軟禁中度過餘生。
中華帝國那邊要怎麼處理自己,李鴻章是不知道的,無非就是死或者活而已,對於一個剛把自家大軍丟的一乾二淨,不僅僅把自己的人生賠了進去,甚至把整個滿清江山都輸掉大半的人來說,是死是活已經毫無意義,現在的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人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
押送他回南京的是統帥部第一憲兵團麾下的一個騎兵小隊,中華軍裡的憲兵部隊並不是作戰部隊,編制也不太明確,目前便有七個憲兵團,但是每個憲兵團都有所差別,人數從數百人到千人不等,而且這些憲兵也不是說成規模活動,而是分散爲一個個小隊行動,主要負責軍內紀律事宜。
一些重要俘虜的看押也是由他們負責。
押送李鴻章的這個騎兵小隊並沒有把李鴻章直接綁在馬背上,或者是在身後拖着前進,而是特地給他安排了一輛兩輪馬車。
坐在馬車內的李鴻章已經換下了他的那身官袍,而是穿上了普通士紳穿的馬褂長袍,頭上的頭髮也沒有被強制踢掉,後半腦依舊留着一條辮子。
如果不是有身邊的這隊憲兵,估計旁人會把他當成了尋常士紳呢!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待了幾天後,他就是看見了宿遷城的城牆!
他知道這宿遷早在上個月就是被中華軍打了下來,而目前宿遷以南,幾乎都已經被中華軍掌控,也就是說他現在算是進入了中華帝國的境內。
經過數天的奔波,李鴻章雖然依舊整天不說話,但是內心的裂痕已經慢慢癒合,進入宿遷後,他挑起了馬車車窗的簾子,看向窗外的城內街道行人,他想要知道這宿遷被中華帝國接管以後,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是民不聊生還是比以前變的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