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溫特少校的擔心沒過多久就消失了,不過之後的談話仍然和之前一樣雲裡霧裡,這讓他很懷疑身邊翻譯的能力,不過在交談的最後,他終於聽到‘德國’‘總領事’的字眼,只是這已經是道別了。在屋子道別的時候,蓋溫特少校喊過一個巡捕,要他去把會客室的那個人請過來,他太想見見這個人了。
楊銳和王季同交談沒有什麼爭執,但談話並不暢快,王季同並沒有說楊銳這樣想或者這樣做錯了,只是認爲凡是異常的做法都會帶來異常的損害,這是天下至理,沒有辦法避免的。特別是這個異常的損害會不會把之前的努力毀於一旦的問題。王季同認爲,十有八九會毀於一旦,到最終還是要從頭做起,而楊銳則自持對今後的歷史走向極爲清楚,他認爲一切損害都將在控制範圍之內,損害不可避免,但是能降到最低。兩人到最後似乎是在印證哲理般的辯論,誰也沒有說服說,看着探視的時間已到,楊銳只好告辭了。
辭別王季同的楊銳臉色更是陰沉的很,這種陰沉源自於同志的不理解,同時也是出於王季同所說問題的擔心,未來會怎麼,他此時似乎又有些迷茫了。在這個時候,一個白人巡捕走了過來,道:“先生,有一個先生想見您。”
聽聞有人想見自己,楊銳一點也不慌張,他早就猜到那個叫蓋溫特的少校估計會得到自己探視的消息,其實他的本意就是想見見這個人,看看是不是有油水可撈。
楊銳被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站在那裡,金色的頭髮白色皮膚並沒有讓人感到特別,只有那一對看似漫不經心,但卻極爲犀利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楊銳正在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打量着楊銳。高大的身材,暱制的灰色大衣,整潔的馬甲、白色襯衣以及一絲不苟的領帶,如果不是黑頭髮。蓋溫特完全要把他當成白人。
“米斯特楊,見到你很高興。”蓋溫特客氣着,伸着手用英文說道。
雖然眼前這個人恨之入骨,但楊銳還是把禮貌摘下點頭示意,而後客氣的道:“少校先生。”手和他握在了一起,這個英國人手很冰冷,但又有些滑膩,讓楊銳感覺抓着了一條蛇。
手握了一兩下便分開了,蓋溫特少校請楊銳坐下後便微笑着沒有說話,他想等楊銳開口。而楊銳也是沉默,在一邊看着蓋溫特微笑,他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後世電影裡的007,以爲他只是英國海軍或者陸軍的情報官,不過即使是這樣。他的墨鏡也沒有摘下來,人的眼睛會出賣很多秘密,他不想讓這個英國人看到什麼。
見對方優雅在等自己的說話,蓋溫特手動了一下,然後道:“米斯特楊,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叫你wang-qi-nian?”
蓋溫特一說到王啓年,楊銳心裡便是一震。瞳孔忍不住收縮,不過幸好他的墨鏡還在戴着,他笑道:“少校先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王啓年似乎是一個馬匪,你看我像麼?”他說完把墨鏡摘了下來。讓蓋溫特看到自己的臉,槍傷之後楊銳蒼白消瘦,顴骨微突,而他在東北的時候鬍子拉碴、臉膛發黑,壯實的很。再加上相由心生。蓋溫特即使看過日本人提供的王啓年細緻畫像,也感覺兩人真的不像。
其實在蓋溫特剛纔的觀察裡,楊銳是一個很有防備的人,所以他想一開始就用言語讓他的心防鬆動,好對自己敬畏,一旦達到這一點,那麼後面的談話就會很順利了,不過剛纔楊銳的眼睛的變化他沒看到,摘下墨鏡之後兩人又確實不像,他只好再道:“威廉,雷奧先生難道會給一個馬匪做參謀官?”
蓋溫特射來的‘王啓年’那一箭被楊銳化解,後面的話就更好應付,楊銳暗自呼氣,讓心跳變慢,然後道:“德國佬在乎的只是錢,當年他便把工部局的賠償給獨吞了,你真認爲一個德國佬會毫無目的的幫俄國人打戰?”
“是這樣嗎?”蓋溫特知道那一次工部局似乎賠了不少錢給德國人和眼前的楊竟成,但不知道他們之間拿到錢之後怎麼樣。
“一個不信仰祖國的人還能在乎什麼?不過,他倒對你們挺恨的。呵呵。”說到這,楊銳不由的輕鬆的笑了起來,獨立軍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認的。他同時埋願自己太過粗心了,雷奧就是一條明晃晃的線索,因爲槍擊一事自己和他聯繫起來,而後雷奧所做的一切都會讓熟知這件事情的人想到自己。
看着楊銳坦誠的眼睛,還有他臉上自然表情,蓋溫特沒有辦法去印證自己的猜想,他只好退了一步,然後道:“許多德國人都不喜歡英國人,還有法國人。米斯特楊,你如果和德國人走的太近,那麼我們很難支撐你在租界的活動。”
“那我能和英國走近嗎?”楊銳笑着道,似乎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緊張,“我在英國人讀書的時候,就一直希望中國能變成英國那樣文明,只不過,你們對於革命並不支持。”
楊銳對於英國的吹捧讓蓋溫特從心裡產生一種警惕,他沒笑,而是變得更嚴實,“不。站在英國的立場,我們並不希望中國發生戰爭,這是不文明的行爲。現在清國政府馬上就要召開國會,現在各地都在選舉,我建議……”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楊銳打斷了,“少校先生,請相信這只是這個國家混亂的開始!其實也並不只是我這麼認爲的,袁世凱在貴國度假,難道不是出於這種考慮嗎。”
“不,他只是私人訪問。”蓋溫特有一種果不其然的感覺,他記得前面是自己再問他的,可現在卻輪到他試探英國政府的策略來了。“米斯特楊,我還是建議你應該和平處理和清國政府的分歧,戰爭一定不會被各國政府所接受,特別是有德國參與的叛亂,英國政府將堅決反對。”
蓋溫特的話語隱隱有威脅警告的意思,楊銳並不把它當回事。即使是滬上總領事對他說這句話,楊銳也灑脫的很,英國人一向是務實的,他們並沒有一個發神經的皇帝。只要形勢變化,那他們總有一天會忘記之前說的話的,這便是民主國家的特點。
“少校先生,難道你今天找我就是爲了做滿清的說客嗎?還是朱爾典先生有過類似的交代?”楊銳不以爲然的道,只說的蓋溫特一愣,其實他只是一個情報官員而已,並沒有權利做外交上的決斷,他之所以說德國,只是因爲剛纔偷聽到楊銳說‘德國總領事’這幾個字眼,“坦白的說。我其實很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在揚子江流域建立一個獨立國家,可是你們的那些大人物並不認可這一點,所以……我只好另外再想辦法。不過,因爲上一次的失敗。即使是有人資助我們,那也要在好幾年之後纔有起義的可能。少校先生,到那個時候,你覺得你說的話還有作用嗎?”
“如果你和德國人走在一起,那麼我的話依然有效。”蓋溫特有些理屈詞窮了,只好拿德國人說事。楊銳不想跟他在這個事情繼續爭論,而是再問到:“少校先生。這一次來難道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嗎?”
“當然…不是,”蓋溫特只感覺談話似乎並不是按照自己預定的來,他心中暗罵一聲該死,而後道:“米斯特楊,你們是不是對日本人很瞭解?”
繞了半天,終於說到正事了。楊銳暗罵一聲,再道:“有些瞭解有些不瞭解。他們太過敵視我們了,所以……”
聽楊銳說的含糊,蓋溫特只好道:“我希望能從獲得一些日本人的情報,當然。德國人的也可以。”
“有什麼好處?”楊銳反問。
聽楊銳一說什麼好處,蓋溫特思索起來,道:“我能夠給的東西並不多……”
“是嗎?”楊銳笑道:“可我們對於德國人在青島的情況更加了解,包括他們的艦隊、作息、船塢、炮臺等等等等,這些都是中國人幫忙建造的,我想如果你去打聽怕是不方便吧。”
問一個日本人,卻跑出來個德國人,蓋溫特心頭忽然火熱起來,這不就是他現在的任務嗎?不過心裡火熱之後他又在想,這個革命份子會不會把英國的情報賣到德國,然後互相賺錢?他想了想這些個問題,最後道:“米斯特楊,你需要什麼?錢嗎?”
“我需要你支持我們革命!”楊銳獅子大開口,不過見他搖頭,又笑道:“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幫我們培養幾個情報人員,沒有專業人員,德國在遠東的情報是沒有辦法獲取的。”
“就這麼簡單?”蓋溫特看了楊銳兩眼,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當然,就這麼簡單。但是我希望我的人能活下來,所以,給予他們的培訓必須是完整的,如果他們接二連三的被德國人偵破,那麼對於我們雙方都是損失。其實我並不喜歡德國人,真的!和他們在一起你就會感覺自己是一個僕人或者其他什麼,而且他們還非常的貪婪,強硬。我不喜歡他們!”楊銳再一次的表示自己的態度,他希望這些話會被蓋溫特記錄在案,而後被領事,或者其他什麼人看到,這或許對以後會有所幫助。
蓋溫特少校在楊銳說話的時候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感覺他說的是真的,同時再想這個狡猾的人到底要幹什麼,只待楊銳說完看着他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道:“我會把這件事情向領事彙報的,如果會被同意,我會通知你的。”
事情似乎都說完了,楊銳站起身向他告辭,蓋溫特少校很熱情的把楊銳送到巡捕房的門口,他正想在告誡楊銳不要被德國人迷惑的時候,忽然見到巡捕房外面停滿了人力車,那些車伕的目光都是望向這邊,他心裡猛地的一震,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這個時候楊銳也發現了外面的那些車伕,但他並不好向蓋溫特解釋,只好假裝看了下天色,笑着道:“今天天氣不錯。再見,少校先生。”
蓋溫特聽他告別,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附和的道:“是的。天氣不錯。再見,米斯特楊。”而後他就看着楊銳向他點頭之後上了馬車,然後遠遠的去了。
蓋溫特少校剛剛對於楊銳提出刺探德國人情報的計劃並不認可,但是剛剛巡捕房外面的那些人力車伕卻讓他明白這個人在中國的力量。他並不是孫逸仙那樣的海外流亡者,他一直在中國的各處籌劃着各種反政府行動,如果真的能和他合作刺探德國人的情報,那是再好不過了。爲什麼不呢?蓋溫特少校問着自己,難道害怕他嗎?想的這裡,他便立馬轉身回去寫報告了。
給英國人做馬仔是楊銳之前想好的套路,而要想打動英國人只能是出賣德國人。同時,復興會的情報系統太爛了,雖然現在虞自勳和鍾觀光正在歐美尋找這樣的專家訓練特科和軍情局的人,但是如果能有英國人的全面訓練。那將會更好。想到剛纔蓋溫特少校的差一點就把復興會的老底全摸了,楊銳坐在溫暖的馬車裡還是心有餘悸,英國人能夠稱霸全球,情報收集能力完全是一流的,自己以後的行事要更加小心。
而且對於雷奧那邊的漏洞。還是要補救纔是,第一則是要把在東北見過自己的人幹掉,比如那個俄國人馬德利多夫,不過據說他現在已經回國了;再就是洛倫索馬貴斯那邊的軍火、部隊都要隱藏好,萬一英國人從雷奧查到那裡,再來一個突擊搜查那就完蛋了;最後就是東北,要囤積糧食彈藥等物資。以防英國人把自己是王啓年的消息傳給日本或是滿清。想到這,楊銳又感覺通化兵工廠炮彈的產量太少了,最少要月產三千到五千發才成,這樣一年下來有三萬發炮彈……他想到這裡還是覺得少,日俄大戰的時候,一個戰役就是四五十萬發炮彈。夠自己生產十幾年的了。炮彈廠還是要提高產量,最少一年能產十萬發。
楊銳坐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已經過了威爾森橋,上了黃浦路,看着約定的時間沒到。他便在禮查飯店停了下來,和陳廣壽進去要了兩份牛排,用餐完畢,楊銳又在想下午見德國總領事的事情,他問向陳廣壽道:“那個,叫卜利的,你再說說他的情況吧,省得見了面不好說話。”
陳廣壽也是跟着楊銳吃了一頓好的,聞言飛快的拿出之前的簡報說道:“這個卜利1860年出生,海德堡大學法律系畢業,1886年進入外交部,三年後去到桑給巴爾、開普敦、比勒陀利亞任副領事,”聽聞陳廣壽說到這裡,楊銳就是搖頭,正如復興會關注滿清大員一樣,各國公使和領事也是關注的要點,在研究中發現,1895年之後,各國在中國的領事都換一波人,新來的這些人都有過在非洲的領事經歷——他們最擅長就是拿着尺子在地圖上畫線,以確定自己的勢力範圍,現在聽到新來的領事有過非洲的經歷,楊銳不由得有些失望。
陳廣壽見楊銳搖頭,不明所以的停了下來,楊銳見他停下來便道:“繼續說吧,他還有什麼閱歷。”
“他在1895年之後又回到了德國,而後在1900年才以總領事的身份出使各國,先是瑞士,而後去了澳大利亞悉尼,最近纔到了中國。”
陳廣壽說完楊銳把這個人的經歷回想了一下,有點摸不透底細,他有些搞不懂這個人是非洲外交官的作態,還是正常外交官作態,不過想到是個什麼樣子還是要見了才知道。他只見越好的時間已到,便出門去德國領事館了。
在德國駐滬總領事保羅.馮卜利男爵的記事本里,前任克納貝交代的復興會以及楊竟成佔了滿滿的好幾頁,他大致的成長軌跡德國人都是很清楚的,從開始的味精工廠,到後面的通化鐵路;從開始的威廉.雷奧,到東北的獨立軍,就這麼一個人普通的中國人,幾年之內便成爲中國的一股政治勢力,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蹟。
還有那讓人震驚的杭州起義,卜利不敢想象,若是起義發生在山東的話,那對於德國的在華事業是多麼大的幫助啊!他每次想到這個就很是疑慮,爲什麼這個素來親德的人不在山東、而是要去浙江起義呢?這樣最終的結果是被英國人封死了補給通道,間接造成起義軍的失敗——即使保羅.馮卜利男爵是一個紳士,但是對這麼一個野蠻落後的國家,他也紳士不起來。即使德國在遠東的擴張處於低潮,但若是能夠在爲帝國的殖民事業錦上添花,也是會讓皇帝陛下‘龍心大悅’的。
帶着這樣的想法,卜利在和楊銳閒聊之後。便開始旁敲側擊的復興會在山東的打算。而一旦不利說到山東,楊銳的心裡就咯噔一下,直呼來了。他從容的道:“男爵閣下,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力量再去發動另一場起義了,”他話說完卜利就很疑惑,按照之前的情報,復興會在東北可是有近兩萬部隊的,楊銳似乎知道他的疑慮,再道:“日俄戰爭結束之後,部隊就遣散了。俄國人給了不少錢。你知道的,中國人有錢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娶老婆和買土地,而士兵們一旦有了土地和老婆,那麼他們就沒有心思再打戰了。杭州起義,我們已經把所有的力量都抽調過去了。如果有兩萬部隊,那我們現在就不會躲的深山裡。”
憑藉對中國一些似是而非的印象,卜利有感覺楊銳說的是正確的。他下意識的喝了一口酒,然後問道:“那你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本着多年來的友誼,我想我可以說服德國國內,支持你們的某些行動。”
聽聞他這樣說。楊銳裝的很是興奮,敬了他一下然後假裝激動的道:“我就知道,德國是真正的朋友。這也是我們把學生大規模派向德國的原因。威廉大帝一直是我的偶像,他英武的把一盤散沙的公國統一成偉大的德意志……”
“楊,難道你也想做一個皇帝?”卜利有感於他對威廉大帝的崇拜,不自覺的問了一句。
“爲什麼不呢?”楊銳反問。“中國有幾千年的帝制傳統。沒有皇帝,民衆會不習慣的。民主那只是美國人鼓吹的一個畫餅罷了。中國必定要向德國那樣的崛起,不然將永遠落後衰敗。如果等中國強大了,那麼德國和中國這兩個歐亞大陸邊緣上的國家,就可以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東西互進,在中亞會師,到時候讓英國人去海洋裡打魚吧,我們佔領整個大陸就行了。至於沙俄,即使它的疆域再龐大,也經受不住兩個國家的夾攻。”
現在的楊銳深得某炮的精髓,吹牛不要本錢,揮手之間似乎把整個歐亞,甚至整個世界都給佔了,“中國人很多,但只需要南洋和中亞就已經夠了。英國已經腐朽了,法國被民主燒壞了腦袋,美國只顧着自己家裡的事情,沙俄又被我們幹掉了。那麼今後的世界,將會是德國、中國、美國三個國家的世界。這樣的世界,纔是完美的未來。”
即使是很有理性的卜利男爵,在聽到楊銳對未來的描述之後,他也不由的被這種美好所吸引,是啊,中國是一個人口和資源都極爲豐厚的國家,一旦完成獨立那麼很快就可以強盛起來,到時候德中兩國從海岸線往裡打,那整個歐亞大陸都將是這兩個國家的。想到此,卜利男爵使勁的喝了一口酒壓下心頭的興奮,他道:“未來是美好的,但是現在復興會連一次起義都無法再發動,似乎我們離這個夢想還很遙遠。”
“不會遙遠的。”楊銳只覺得自己忽悠的過頭了,立馬正經的道:“在四到五年內,或者更短的時間內,我們將發動多起起義,我不知道山東那邊的基礎怎麼樣,但是我會盡量的把起義地點選在山東。”
“這是我們樂於看到的。”卜利說道,很是紳士。
但楊銳卻似乎沒有把話說完,看着卜利再道:“我需要德國的幫助。”
卜利聞言問道:“什麼樣的幫助,只要我能……”
“很簡單的幫助,並不會讓德國受到什麼外交壓力。我只要有一定數量的陸軍軍官和海軍軍官去德國軍隊學習。”楊銳憋了好久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他解釋道:“並不需要多少人,每年陸海軍各有三十個名額就夠了。”
“不,這太多了。”卜利低着頭晃着他的酒杯,接受復興會軍官的事情參謀部的霍夫曼中校就彙報過,只是那時候德國對於復興會的力量還不太瞭解,直到杭州起義之後,它的力量才被德國所重視。“最多隻能二十個,一共二十人。”過了一會他才擡頭說道。
楊銳聞言一喜,急道:“他們可以僞裝成日本人或者臉上塗成棕色,變成土耳其人。一年二十個人太少了。最少四十人。”
“塗成棕色?”卜利不明白這個意思。
“頭髮剪短,臉色塗成棕色,再教他們一些突厥語,加上沒有辮子,沒有人會猜測他們是中國人。”楊銳着勁的解釋道,這是將來佈局的重要一環。從現在到一戰,八年的時間還是能出來一些頂用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