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航眯了眯眼睛,“花錢讓流氓糟踏你的人其實……”
“其實是誰?”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許子航含笑地掃了我一眼,淡淡地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我突然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
“混蛋。”我張開罵道。
“我就知道你要罵我是混蛋,反正我已經是混蛋了。”許子航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一說完他忽然笑了。
我被許子航的樣子逗樂了,噗嗤一笑,“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一旁的馬菁被我和許子航逗樂了,說我們兩個人相處模式挺奇怪的。
之後許子航沒有說話,認真地凝視着我,忽然很語重心長地說,“小敏,你被人暗害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不過我許子航承諾不會再有下一次,要不然……”
“要不然你要怎樣?”我饒有興趣地問。
許子航眉頭一皺,沒有說話,然而他隱藏在眼神底下的那份仇恨躍然而出,比燒酒還要熱烈。
我心裡一怔,百分百篤定許子航是知道那個花錢找流氓糟踏我的人到底是誰,其實我也大致猜到了,這件事應該跟宋靜茹撇不清關係,要不然那個領頭的混混也不會說要拍幾張我被糟踏的照片,說什麼讓那些對我癡心一片的男人死心。
可是宋靜茹怎麼會知道拿我媽做誘餌引我出去,還趁着許子航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買通服務員把我領出去,一步步需要精心謀劃,她的城府應該不會這麼深,要不然她怎麼遲遲沒有得到許子堯呢?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在幫宋靜茹出謀劃策,誰又會幫宋靜茹出謀劃策呢?許子航難不成是知道了那個躲在宋靜茹背後的人,所以纔沒有告訴我?
我的腿骨折之後,沒幾天我就出院了,回我住的公寓修養。
所謂的傷筋動骨一百天,即便只是骨折,可依舊需要躺在牀上休息,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於是馬菁就搬到我公寓來白天照顧着我的日常起居,變着法子給我熬骨頭湯,晚上幫我照看酒吧的生意。
酒吧重新開業之後生意大不如前,一個是上過媒體,很多人都知道天上人間是一個進行某種不正當交易的場所。第二個是自那次便衣警察的事情之後,酒吧坐檯的姑娘一下子走了大半,剩下的只有兩個,姿色也不怎樣。
其實坐檯的姑娘走在我意料之中,她們也不是酒吧正式員工,在哪個酒吧坐檯都一樣,無外乎是多賺一些少賺一些罷了,再者客人又是固定的,她們在哪家酒吧坐檯,她們的客人也會隨之去哪家酒吧,相應的酒吧生意好了,給她們這些坐檯的人中間費用肯定不低。
馬菁問我要不要找趙弋想想辦法,通過一些特殊手段留住那些坐檯的人,我拒絕,畢竟那些女人也是生活所迫,要不然也不會願意做那樣的事。
不同於馬菁過來照顧我,許子航每晚也會過來,即便呆的時間不長,也不會過夜,就是找機會挖苦我或者嘲諷我兩句,說什麼讓我經過這次教訓多長記性的話,還說如果有下次,搞不好他去的晚了,我會被多少個男人糟踏都不知道。
我沒有理會許子航的警告,只覺得吃一塹長一智,下次我不會這麼衝動了。
不過許子航嘴上是壞,可心卻挺好的,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一些精緻的小吃,跟我一起搶着吃,我聽不能理解他的,明明可以多買一份,幹什麼跟我搶着吃。
面對我的質問,許子航沒有說話,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對許子航來說,我腿骨折躺在牀上那段時間,跟他搶小吃是他人生最開心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不會跟他提起許子堯,他也會忘了我心裡愛的人是許子堯,彷彿我和他就像是一般的情侶搶吃食一樣。
腿不好使,上廁所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有馬菁在還好,她會攙扶我去廁所,可馬菁不在許子航在,就比較尷尬。
有一次許子航給我帶來的小吃是鹹的小酥餅,我搶的有多吃完之後猛地喝了好幾杯水,很快我就感覺到尿意,無奈我只好等馬菁回來。
期間許子航察覺我有些坐臥不安,低着頭問我,“小敏,怎麼呢?”
我有些面紅耳赤,埋着頭特別扭捏地說,“沒事,我在想馬菁還有多久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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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許子航擡手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才八點多,估計還有三四個小時吧。怎麼呢?”
“那……那算了,我再等等吧。”我只好作罷。
誰知我一說完,許子航忽然附身將我打橫抱起來,下巴緊貼着我的額頭說,“我不想等一會在屋子裡聞到騷味,我抱你去衛生間。”
“不……不用了。”我立即反駁。
許子航沒有說完,而是繼續抱着我徑直地往衛生間走去,他似乎刻意放慢了腳步,害怕動作幅度過大引起我的腿痛。
橫躺在許子航的懷裡,我竟然感覺到有一股暖意涌入心田,說實話,這段時間我挺感謝許子航能過來陪我解悶的,哪怕他十句話有七八句都是嘲諷我,我也覺得挺好的。
而關於我媽還有默默我沒有再去想,反正默默有許子堯照顧我不用擔心,至於我媽,我相信許子航會竭盡全力去幫我找的。
這段時間我只需要好好養傷就好。
“許子航,你有一天會放下仇恨嗎?”我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許子航身體一震,沒一會他憤憤地瞪着地,一字一頓地說,“永遠不會,除非我死。” www●T Tκan●C O
許子航的眼神很恐怖,讓我忍不住全身發冷,心驚膽顫,可很久之後,我問釋懷了仇恨的許子航,爲什麼會願意放下仇恨,他告訴我,仇恨跟一個人相比,還是那個人的比較重要,尤其是那個人的命。
把我抱進衛生後,許子航輕輕地把我放下地,因爲我腿骨折了,上廁所不方便,馬菁還特意找人在馬桶兩邊按了扶手,我勉強能支撐柱身體。
然而許子航放我下來之後,沒有要出去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說,“許子航,那個……那個你出去一下。”
“你一個人確定可以嗎?”
我尷尬地點點頭。
“好,我出去。”許子航難得很聽話沒有嘲諷我。
許子航出去之後,我努力一隻手撐住自己身子,另外一隻手扯褲子。一條腿受傷了,另外一條腿也好不到哪裡去,再者,打石膏的腿根本不能着地,也不能稍微用力,一用力就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以前都是馬菁幫我的,如今一個人真的很艱難,索性最後直接坐在馬桶上,然後兩隻手開始扒褲子,好不容易解決了,輕籲一口氣。
然而提褲子卻讓我欲哭無淚,習慣了馬菁幫我,如今我一個人,換做平時腿好的時候,根本不是事,如今不要說提褲子,就是站起來都不容易。
我嘗試過伸手去扶兩邊的扶手,可用力幾次最多勉強站起來,提褲子根本不可能。
在嘗試十幾次都失敗之後,我認命地坐回馬桶上,兩隻手不斷地撓着頭髮,心裡一遍遍罵自己沒用,如今的我就是一個廢人,什麼事都不能做,媽媽被綁架了不說,我還失去了我的默默,以前在監獄裡總是囔囔着要報仇,結果呢?最後竟然還是對許子堯狠不下心,我到底有什麼用?
我還活着幹什麼?我葉小敏到底還能做什麼?
想着想着我開始抽泣,漸漸地抽泣聲越來越大。
半響之後,許子航進來了,沒有敲門就進來了。
他沒有給我反應的機會,而是將我一把抱在洗手檯上,幫我提好褲子,又給我洗了一下手,最後又小心翼翼地打橫把我抱回牀上。
整個過程,我都是麻木的,跟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機器人一樣。
放回牀上之後,許子航又拿來一條幹淨的毛巾給我擦拭,很仔細地擦拭着,一邊擦着,他一邊說,“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跟我說,你是一個軟柿子,任何人都能拿捏,但是我想告訴你,軟柿子也有變硬的時候。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太瞭解你了,你很難真正狠下心去做。”
我閉着眼,沒有說話。
許子航給擦拭好手之後,把毛巾扔一邊,低低嘆氣地說,“人人都說最毒婦人心,你的心終究是毒不起來,才導致你被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負。”
“你什麼意思?”我立刻睜開眼,看向許子航。
許子航沒有說話,而是伸手過來,擡起我的下巴,逼着我跟他對視。
此時許子航的瞳孔很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小敏,如果你能狠下心,我可以告訴你我所查到的所有事情。”
我一聽,整個人都木了,果然許子航瞞着我很多事。
“可以狠心嗎?”許子航耐心地重複一遍。
我咬了咬嘴脣,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非常肯定地跟他點頭,因爲我知道如果我再一味地忍讓下去到時候骨折的可不就是我的腿那麼簡單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