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小雨淋漓,晨霧瀰漫。
袁飛來到老周頭家,與他收攏漁網,裝魚入袋,倆人相伴而行,一起往富陽縣走去。
縣城距離此地不遠,也就幾里路,依着河岸走不多時,就見一縣城依山傍水而建。
越接近縣城,碰到的行人越多,大多也是肩扛果蔬的農戶,少有幾人也是些江湖打扮。
城門下站着倆個兵丁,拄着槍看着往來行人,卻不盤問,進了城,街面上人流不少,雖然是剛剛雨後,但也是熱鬧非凡,呈現出一副人間煙火的景象。
穿過主街,拐入一條巷子,走不多時,就見不遠宅門外聚着不少人士。
老周頭將肩上擔子換過左肩,抹了抹額頭汗水,指着不遠人羣,朝袁飛笑道:“袁公子,哪處便是郭府,你可去試試,我就不陪你了,這擔魚還要往後門送去。”
袁飛拱手告禮,朝人羣走去,門外站着倆個皁衣家丁,門下和尚道人倒也不少,最多的卻是攜刀背劍的江湖漢子,也有幾個粗壯的農戶,衆人聚做一堆,議論紛紛。
看着午時將到,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中走出一管家模樣的人,身後領着幾個僕從,來到門外臺階,拱手笑道:“諸位好漢,有那面生的,也有那面熟的,能來此相助是我郭府榮幸。
我家老爺開宴席幾日,宴請八方來客,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只要有些本事,就可以入得門內,裡面好酒好肉供着,不過嘛,這本事可不是說出來的,大家可先顯露倆招,若真有本事,自然可以入內,不是我信不過大家,還望大家多多理解。”
當先一漢子擠出人羣,朝上拜道:“老管家所言在理!某家南村李三,獻醜了!”
老管家笑道:“壯士好神采,不知有何本事在身?”
“我別的沒有,倒有一膀子力氣,我看你門前這座石獅子座累了,我且將它擡擡,鬆鬆筋骨!”
說着跨步趕上,噴一口唾沫在手,氣沉丹田,一聲暴喝。
“呀呵!額...起!”
只見他面色漲紅,渾身青筋暴起,石獅子居然隨之而動,被他倆手擡起,往前走了倆三步,又放回原處。
衆人齊齊看着,見這石獅子不下百斤,卻被他擡得起來,不由得發出驚攢。
老管家笑道:“壯士好氣力,還請入內安坐。”
李三回身抱歉,朝四周笑道:“獻醜了!”
說着擡腳入了大門。
人羣中又走出幾人表演,有那街頭雜耍的,也有那喉嚨吞劍賣藝的,卻不入老管家眼裡。
幾個老道也不藏拙,走上前,變了個戲法,好端端的小物件,眨眼間消失不見,忙被老管家邀請入內。
袁飛看的精彩,卻不是什麼法術兒,只是那老道五指麻利,一收一籠間入了袖中。
袁飛見人羣去了一半,忍不住上前賣弄,身旁的頭陀卻搶先趕上,一杆月牙鏟耍的虎虎生風,也都入了門內。
不少不入眼的觀賞一陣也自散去。
袁飛見無人在上,朝老管家拱手道:“在下臨山人士,自幼有幸學道,會些法術。”
老管家拱手道:“這位公子,卻不知會些什麼法術?到可讓我等開開眼來。”
袁飛想道:“世人愚笨,若是弄些大神通,只怕將他們嚇住,倒也麻煩,還是保守些好。”
看着老管家,伸出倆掌攤開,微微笑道:“你且看好。”
口中默唸咒語,忽的倆掌憑空變出倆條青斑鯉魚來,活蹦亂跳,瞬間擺下地面,撲騰不停。
老管家駭然,連退幾步,指着地上的魚驚道:“這,這是什麼法術!”
衆人也是看的驚訝,紛紛圍攏過來,譁然一片,紛紛議論,。
袁飛笑道:“此法可還入眼?”
“入眼,入眼,公子請,哦不,高人請進。”
老管家說着,忙引路入內。
進了郭府,方知院落居然還能這般闊氣,白牆黑瓦,木雕精緻,穿過垂花門,廊坊邊就是假山池塘,裡面魚羣遊動,金紅不一,品種繁多,看着驚奇。
老管家親自引路,過了幾個拱門,纔到一處大院,裡面寬敞,都擺滿桌椅,人卻不多,三四個僧道法師,更多的是些江湖人士,稀稀落落的分散開來,遇到相熟的互相交談,不熟的也在互相打量,三教九流,倒也聚集齊一堂。
老管家道聲自便,走上臺前,拱手笑道:“今日就只有幾位好漢,還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吩咐廚房上菜。”
說完,便向拱門走去。
衆人也不回他,自顧喝着茶水,打量四下。
袁飛入座,也端起茶杯細細品味,忽覺此茶倒也不錯,倒比那寇三娘所弄的好喝,入口便是一股醇香,忍不住咽入肚中,回味悠長。
不多時,一個個僕人端着碗碟走來,紅嫩發亮的豬蹄膀,也有整隻的白切雞,更多的是變着花樣弄的河魚,每桌擺滿不下七八道大菜,一罈紅貼好酒。
袁飛聞着香氣撲鼻的滿桌酒肉,早已按耐不住,還未擺好,抓起豬蹄就吃,不待咀嚼,一口咽入肚中,頃刻間,已將近一半肉食吞盡,那吃相簡直如惡鬼投胎,看得管家,衆人眼角直跳,紛紛聚目看來。
管家想要說的話頓時咽回了肚裡,幾步走上顫道:“公子這,這是幾日未進飯食了?你儘管吃,我這還有,只望公子一會盡心。”
袁飛拱手道:“老管家客氣,我了你這頓飽飯,自然該盡心,你若還有,儘管上來吧!”
老管家得此諾言,忙去廚房安排,衆僕人們一樣樣菜上來,片刻就見了底,其他幾桌卻只吃了幾碟便已酒足飯飽,看着袁飛桌面壘起的碟子已似小山,不但看呆了管家僕人,其他人也嚇到了。
袁飛看僕人也是累的夠嗆,只得收了肚皮。
老管家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讓人趕緊收拾,吩咐丫鬟端上茶水,然後就離去。
一盞茶的功夫,老管家跟着一個面容枯瘦的老者,面色陰鬱,愁眉不展,倆人來到院內高臺。
老管家朝前幾步,說道:“這是我家老爺。”
郭老爺拱手道:“老朽身體有恙,不能出來迎接,還請衆位壯士見諒。
聽管家說,今日好漢不少,心裡欣喜,連忙來見,還請大家不要怪罪老朽不陪客之禮。
我有也不多說了,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府裡的事,誰若能將我兒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郭府感恩戴德,願奉上百兩金銀,外加百畝良田。”
郭老爺說着,似是思念小兒,一聲悲嗆,不由得雙目微紅,聲聲觴泣。
一老道當先開口問道:“在下煙霞觀,駱雲道人,卻是初聽此事,想問下具體緣由,好做準備。”
郭老爺擺擺手,嘆道:“郭福,你去喚郭十六來,叫他解釋,我身體不舒服,你陪幾位壯士,務必要將少爺找到。”
“老爺放心。”
老管家着人喚了個小廝上臺,叮囑一番,扶着郭老爺回了後院。
郭十六似是說的多了,不慌不忙,細說一遍,只道那日湖中泛起迷霧,眨眼間噗通一聲,少爺入水,待霧散開,卻不見了人影,想是少爺失足落水溺死了,卻不曾撈到屍體,曾去過不少俠士法師,至今也無半點線索。
衆人細細琢磨,暗想若是尋常失足溺水,屍體不可能撈不得,想是那妖魔作祟,可去過的法師又無線索,倒是奇怪。
正疑惑間,袁飛起身道:“西湖離此可不遠,事不宜遲,我這便動身前去探探,依你老爺所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郭十六叫道:“這位好漢,我家老爺備了車馬,說是今夜你們勞累,先住一晚,明日在一同去。”
袁飛笑道:“不用了。”
說着朝門外走去,見四下無人,化風而去。
衆人四目相對,暗道:“這人這般急切,莫不是有了線索,倒不能讓他捷足登先了!”
紛紛叫郭十六備好馬車,有馬的早騎馬趕上。
老管家出了老爺房門,聽着手下來報,匆匆備好衣物,帶上銀兩,遣人備了馬車一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