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啓單手在地上撐了一下,站直了身子。所說不似習武之人那般乾淨利落,但也是脊背挺直雙肩平展,完全看不出之前那般笨拙的老態。程似玉不由覺得後脊背有些發涼:陸元啓連這些細節處的動作都留意着小心表演,算計人心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怕。
“待你想說了,讓他們傳話給我。”陸元啓說罷給那兩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自己把方纔坐着的墊子用腳踢着放回原位,便揚長而去了。
陸涵汐在玲瓏的監督下一個人喝了小半鍋的雞湯。見玲瓏又盛了一碗端到自己跟前,陸涵汐忙連連擺手,說道:“我實在撐得厲害,吃不下了。”
玲瓏聞言,垂下頭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問道:“王妃不喜歡雞湯嗎?”
看着方纔還一臉燦爛的小丫頭一下子變得這麼委委屈屈的,陸涵汐心裡不由涌上了一股負罪感,忙伸手想拍拍玲瓏的肩膀好好安撫一番。可惜手上有傷,只得換成用手腕處在玲瓏肩上敲了兩下。
“這是什麼意思?王妃您手不舒服?”玲瓏扭過頭看着陸涵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解的問。
陸涵汐有些個不自在的收回了手,乾咳了兩聲解釋道:“沒什麼,就是看你不開心,想安慰安慰你。”
玲瓏聽到陸涵汐這般在乎自己的情緒,立時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喜滋滋的笑着說:“王妃若真想哄奴婢開心,就把這碗再喝了吧。”
“再滋補的東西也不宜過量,否則會給脾胃以負擔。”寒蒔在一旁插嘴道。
玲瓏知道寒蒔醫術了得,便聽話的點了點頭,把碗放到了一旁不再逼着陸涵汐吃了。
“孺子可教也!”寒蒔聲音有些含混的說道。
玲瓏也聽出了寒蒔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好奇的看過去,正瞧見寒蒔舉着個大勺子從鍋裡撈着湯吃。
“這是特意給王妃做的!”玲瓏見寒蒔搶陸涵汐的吃食,氣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作勢要上前去奪回那湯鍋。
陸涵汐忙伸出胳膊攔住了玲瓏,勸道:“反正我也吃飽了。神醫幫我療傷這麼辛苦,分給他些怎麼樣?”
玲瓏有些不情願的退了回去,說道:“奴婢聽王妃的。”
陸涵汐這才鬆了口氣,秦臻從陸涵汐身後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肘處,把她的胳膊拉了回去擺放好,沉着臉說道:“剛敷好藥,又亂動。”
陸涵汐正想回頭跟秦臻爭辯,正巧看到了急急跑來的春香,揚聲說道:“你怎麼也被玲瓏帶壞了,跑這麼急作甚。”
春香氣喘吁吁的,還沒站穩就急吼吼的說道:“王妃,長公主來探望您了。”
“來這兒?”陸涵汐驚訝的問道。
春香兩隻手搓着衣角,低聲回道:“在過來的路上,估計半盞茶後就該到了。”
寒蒔吸溜吸溜的連喝了兩大口雞湯,從袖裡掏出帕子邊抹着嘴邊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們把老夫的藥廬當成什麼了!”
陸涵汐每次聽到寒蒔自稱老夫都覺得很是喜感,可終究是她這邊失禮在先,只得忍了笑,想春香問道:“怎地沒讓母親在王府等着呢。”
春香搓衣角的手頓了一下,垂着頭回道:“是奴婢說走了嘴。長公主聽到您在藥廬,便執意要過來看看。”
陸涵汐瞧着春香這副自責的模樣有些不忍,笑着溫聲安撫道:“好了,長公主的決定也不是你一個小丫頭左右的了的,別再跟自個兒較勁了。你瞧你把衣角揉搓的,好好兒的衣裳都不平整了。”
春香見陸涵汐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終於擡起頭露出了幾分笑模樣來。一邊抻着方纔搓的衣角處展平,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王妃當真不怪罪奴婢?”
陸涵汐笑着伸手,用那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指颳了一下春香的鼻子,說道:“怎地今兒個這麼小心謹慎起來了。”
春香這才注意到陸涵汐手上的傷,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開口:“這是……”
玲瓏在一旁忿恨
的回道:“還不是程似玉那毒婦誣陷王妃,糊塗太后聽信讒言給王妃用了桚刑。”
陸涵汐側頭看向玲瓏,眼底帶着些許的不贊同,說道:“玲瓏,又亂講話!”
玲瓏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尖,剛想給自己辯解幾句,卻忽然發現春香眼眶紅紅的眼看就要留下淚來。
“春香?”陸涵汐也注意到了春香的異樣,眼見着那淚珠子從眼眶裡一顆一顆的蹦出來,不覺有些慌了,連忙問道:“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春香摸了一把眼淚,咬着脣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兒的盯着陸涵汐的雙手。
陸涵汐循着春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受傷的手,瞭然又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只是看着嚇人罷了,沒傷到骨頭,神醫說過些日子就能恢復的跟從前一樣了,連疤都不會留呢。”
春香聞言點了下頭,可惜眼淚還是沒有止住的意思,吸了吸鼻子,語帶哽咽的說道:“沒事就好,奴婢也能放下心了。”
“放下心了還哭鼻子?”陸涵汐說着給玲瓏使了個眼色。
玲瓏卻沒能立馬領會陸涵汐的意思,呆愣愣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陸涵汐。陸涵汐無奈,只得低聲說道:“帕子!”
玲瓏這才恍然,掏了帕子遞給春香,見春香不接便直接塞到了她的手裡,說道:“好好擦擦,臉上糊着一堆鼻涕眼淚的都醜死了。”
陸涵汐無語的白了玲瓏一眼,說道:“你這丫頭,哪裡有這麼勸人的。”
春香卻是被玲瓏逗得破涕爲笑,擡眼看向陸涵汐說道:“奴婢只是覺得對不住王妃,心裡難受。”
“還是我這樣勸纔有用吧!”玲瓏說着得意的看向陸涵汐
陸涵汐笑着回瞪了玲瓏一眼,又看向春香安撫道:“你就是心事太重了,我被誣告受傷,要怨也要怨程姨娘跟陸瑟瑟,最多再加一個太后,關你什麼事呢?”
春香扯了下嘴角點頭稱是,但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