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幽泣新生
墨乞轉身去取幽泣。
“咕~”
一聲不和諧之音自墨羽腹部傳出,昨日還沒吃飯便被青峰弟子打斷,又經一番苦戰,受傷流血,此刻正飢腸轆轆,急需入食。
墨乞還沒過來,墨羽忍不住起筷夾了一塊牛肉墊肚。
牛肉入口,並未如往常那般味道酸辣,墨羽眉頭微皺,這是什麼客棧,竟會忘了放調料!
轉而去夾另一道菜,入口細嚼,仍是淡而無味,這下就顯得奇怪了,墨羽心中咯噔一聲,有了不妙想法。
爲了確定所想,墨羽將所有飯菜都嚐了一遍,最後舀了一勺湯羹嗅味,得出令他大驚失色的結果。
他失去味覺了!
任何菜品聞之有味,吃到嘴裡卻索然寡味,如同嚼蠟。
很明顯的,得功於昨晚少女塞的那堆藥草,救他的同時,也讓他失去了味覺。
並未氣急敗壞,墨羽如常收拾好情緒。
少女只是喜歡整蠱,並無害他之心,估計只是讓自己失去味覺一段時日,並非是永久失去。
不多時,墨乞自外回返,手裡抱着幽泣,墨羽急不可耐起身接過劍。
“將門關上!”墨羽轉身去將窗戶關上,同時讓墨乞把門關好。
鄭重其事,待門窗嚴絲合縫後,墨羽強忍激動,墨乞亦被搞得七上八下,期待等着大哥動作。
墨羽調整呼吸,長劍橫舉,手輕柔拂過劍身,然後搭在劍柄處,緩緩將劍抽出。
“幽泣,可別叫我失望啊!”
“嗡~”
一聲清脆劍吟響應墨羽呢喃,這次連墨乞都能清楚聽見。
黑光驟閃,屋內溫度瞬間下降,在墨羽二人一眨不眨注目下,幽泣凜冽暴露在空氣之中。
劍身寬三寸,刃略厚,通體黝黑,由於交戰落下好多豁口,血跡斑斑,正是原來那般模樣。
“奇怪,難得是我感應錯了?”
墨羽皺眉細看,手撫劍身,那股凌厲劍意的確是從劍上散發,爲何幽泣毫無變化?
昨日突破劍馭之境時,他與幽泣有過短暫共鳴,自中感受到幽泣一直被什麼壓制着,迫不及待想要破繭而出。
劍客與劍,彼此是無有欺騙一說!
“大哥,你看幽泣刃身!”
墨乞站的位置不同,靠近窗戶向陽,忽然看見幽泣劍身有些細小裂痕,趕緊出言提醒。
墨羽聞言神色異動,舉起劍身定睛凝看,果然有所發現,是一些溝壑裂紋!
方纔背光,裂紋在幽泣漆黑劍身不甚明顯,此刻發現後,裂紋竟還不少,從劍尖到劍柄, 七縱八橫全都佈滿。
“大哥,幽泣是不是……”墨乞面露覆雜,擔心朝墨羽看去,於他眼中,幽泣怕是壽終正寢,要碎了!
墨羽擡手示意墨乞安靜。
此時他心臟噗通、噗通跳將起來,驚濤駭浪,腦海浮現出一個傳說秘聞,是當年於君府藏經閣所翻。
關於上古之說!
相傳先史數百年之前,大陸百家齊放,萬雄爭霸,各種天縱奇才如過江之卿洶涌,刀客劍俠、拳師腿宗、藥兵暗鍛等各領風騷。
當時非是太平盛世,卻乃傳說之世!
每天都有人崛起,每刻都有人落幕,無正邪之說,各門各派無有弱者,五重天遍地走,六重天入執事,七重天上管事,八重天坐長老,至於掌門之位,便是九重天之境纔可勝任。
太上長老,卻是那傳說中的十重天武之極致!
對比現在江湖門派,七重天便可做掌門,八重天落太上,九重天更是鳳毛麟角!而十重天,卻已經消失於境界劃分之上,百年未聞……
藏書大部分介紹了上古概述,臨近最後十幾頁寫得是一些異聞趣事,奇淫技巧之術。
家風尚劍,墨羽記得其中一條錄得是上古鍛 劍之術,寥寥數語,想來仍是歷歷在目。
“劍者,兵王性君之道,取凡鐵精主,捶鍊糟粕,佐溶控火之術,千錘百鑿……縱觀古今,鍛劍最高境界者,是以劍孕藏劍爲最,封真裹僞,經戰養血滋,內生銳氣,可隨主共登峰極!”
“劍孕藏劍,封真裹僞。”
墨羽喃喃唸叨這兩個詞語,眼底精光越來越盛,雙手略微顫抖擡起幽泣:“你莫不是來自上古?”
“大哥,你怎麼了?”墨乞驚訝看着墨羽舉止異常,言語莫名,頓生擔憂之心,急忙相問。
墨羽完全沉浸於自我情緒之中,絲毫沒聽見墨乞在說什麼,舉起幽泣,內力呼嘯運轉,於墨乞驚駭注視下轟向幽泣劍身。
“大哥,三思啊!”
墨乞怵然低喝,以爲墨羽接受不了幽泣將要碎裂一事,愛而生恨,情緒失常走了極端。
他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只能喟嘆惋惜,靜待結果。
“咔嚓~”、“咔嚓~”
劍身此起彼伏響起碎裂之聲,裂痕肉眼可見擴大、蔓延、斷開!最後徹底徹底沒了聲響。
屋內一片寂靜,二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劍身。
幾個呼吸後,隨着“嘭、”的一聲輕響,劍身黑鐵四分五裂而開,沉悶落向地板,於二人震撼注視下,一柄全新黑劍暴露出來!
劍中劍!
模樣同先前一般,只是劍身從三寸多寬縮減至兩寸多寬,兩刃鋒芒畢露,通體光滑黑亮,正反面各刻有猩紅血槽!
全新黑劍持拿在手,一股洶涌劍意將旁邊墨乞懾退三步,悠悠劍吟,墨羽瞬有親切之感,忍不住揮劍撩掃。
“嗡~”
黑光只是從桌上掠過,幾隻茶杯竟被溢散劍氣割成兩半,屋內氣溫驟降,墨乞身體不由自主泛起寒意,隨時有種利器搭脖之懼。
不敢出聲打擾,這已經超出了墨乞認知範疇,幽泣內竟還藏着另一把幽泣?詭異,太詭異了,一切還是等大哥盡興了再問。
身爲當事人,墨羽此刻渾身舒暢,手中之劍纔是真正的幽泣,即手那股自然,非是先前可比。
一般劍客只有達到御劍之境纔可散發劍氣,而他不同,得益於新的幽泣,現在便可揮使劍氣。
昨日之所以能一劍斬殺陰鷙男,正是因爲突破劍馭境界時爆發的一股劍氣,殺人無形,發而無蹤!
賺大了,以區區碎銀淘的一把破鐵劍,竟是上古巔峰鍛劍之術所煉,怪不得會蒙落凡塵,受人嫌棄。
畢竟很多古籍於戰火之中失傳,他也是憑藉父親之利才僥倖看得。
時也,命也!
墨羽足足花了一刻鐘熟悉新劍,屋內桌椅擺設皆遭波及,碎的碎、裂的裂,狼藉一片。
墨乞已從震撼轉爲麻木,一臉糾結看着大哥揮劍,生怕下一刻就來個毀屋之亂。
終於,內心情緒平復下來,墨羽長劍歸鞘,發現鞘大劍窄,已經不適合了,搖頭哂笑:“該給你換個家了。”
“大哥,”墨乞靠了過來,心有餘悸掃過幽泣:“這是怎麼一回事?”
墨羽扶起一把凳子坐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待墨乞過來坐在旁邊後,輕呷一口茶水道:“鍛劍之術,以劍孕劍,此事還得從上古說起。”
接下來,墨羽簡明扼要將一些上古秘聞告訴墨乞,助其拓寬眼界,增長見識,要知道這些東西可是有很多人都不曾知曉。
當然,江湖中頗具神秘的百曉樓就不一定了,其打着上知天文地理、下曉古金往來旗號,做的是情報買賣行當。
只要你出得起價格,想知道什麼對方都會給你弄來,甚是莫測。
給墨乞講述花了一刻時長,讓墨乞消化又是一刻時長。
待墨乞回過神,由衷替大哥感到高興,同時又有一絲顧慮:“大哥,如此神兵利器,日後怕是要小心對待,若被有心人看見,指不定會利慾薰心,做出搶奪之事。”
對此墨羽早有考慮,愛惜拂過劍鞘道:“劍客之劍,是隨其主而應,此時我與幽泣已是略通,別人得去了也只能算是一把削鐵如泥利器罷了。”
看出墨乞仍有擔心,墨羽打趣道:“若是連它都保不住,則說明我命不遠矣。”
無心之言,弄巧成拙勾起墨乞對幽蛇的思念,墨羽只能再次安慰:“放心,一個貪玩好樂的丫頭罷了,我自有辦法替你取回幽蛇。”
“當真?”墨乞驚喜擡頭。
“當真!”墨羽自信應承。
菜早就涼了,又受墨羽影響進了好些屑片,只能重新去叫一桌,同時,喚來小二將損壞物品逐一計算,照價賠償。
吃飯時墨羽神態自若,並未流露出失去味覺之苦,該吃吃,該喝喝,無味雖淡,卻也不能虐了五臟廟,胃口甚好,飽肚爲止。
少女一直沒出現,其所住客房自外緊鎖,怕是又去鎮內找樂子去了。
昨夜那匹白馬與棺木還停留在客棧後院,有趣的是,墨羽發現自己當初寫的那塊“無名氏之墓”木板也在,被壓在棺材下面。
黑棺仍舊釘着,與昨夜一樣,對此墨羽有了另一種懷疑,裡面到底有沒有人?
他依稀記得老頭會龜息之法,曾怎麼擺弄也無有動靜,這次對方若還想整蠱,可能真會在裡面待個七天八天。
若是裡面沒人,那老頭又會去了哪裡,少女一人如何事先知道自己二人行蹤,提前設伏將墨乞絆倒?
還有昨夜少女讓萬紅如與自己不得動彈一事,又是使得什麼手段?
越是接觸,墨羽對這對奇葩爺孫越是忌憚,未知的事難料,未知的人就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