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北霧秘聞
很快吃過早飯,墨乞將飯盤端送歸還,墨羽趁機去玲瓏房間做了一些手腳。
沒進去屋內,只是於鎖頭纏了一根髮絲,這樣有人進出皆會有所發現。
昨天腦袋昏沉想的不夠周全,今早仔細琢磨,思緒清晰了很多。
抓走玲瓏的那夥人若本是玲瓏仇敵,大可直接殺了了事,斷不會多此一舉要挾自己。
除非是玲瓏身上有他們想要之物,或者是忌憚玲瓏爺爺,欲通過他們將老頭找到。
另一種可能就如昨夜所言,偷聽之人對幽泣起了貪念,想借玲瓏一事逼他就範。
但這樣也有點多餘,畢竟他們只是兩人,以對方勢力大可直接出手搶奪,輕而易舉。
將兩種猜想綜合起來,墨羽總結出一個略於他有利的消息:對方目前不敢輕舉妄動,對他或者玲瓏抱有顧忌!
墨乞很快回來,二人關門下樓,後院那匹白馬得去看看。
白馬是與黑棺拴在一塊,二人到來時,白馬正愜意吃着草料,身毛光滑,肚子圓滾,端是沒受到虐待。
黑棺被小二以白布蓋起,免得其他客人看見晦氣,對此墨羽也沒有異議,反正與他無關。
出得客棧,墨羽與墨乞兵分兩路,各自行事。
墨乞是朝東走,那裡多是坊市營生,人多口雜,打聽消息最爲適合不過。
目送墨乞從街道消失,墨羽動身朝西街走去。
剛行不遠,見一鄉農老伯挑了一扁擔芋頭走在前面,墨羽腳步一點追上對方,明知故問喚道:“老伯且慢。”
鄉農皺眉止步,隱有六十高齡,佝腰放下扁擔側耳:“小夥子,要芋頭嗎?”
墨羽擺手露笑,溫聲道:“叨擾老伯,小子只是想問個路,不知可否方便?”
老農年紀大了反應較慢,遲疑兩三個呼吸才點頭道:“哦,問路啊,行行行,你想去哪兒哩?”
墨羽環掃四周,隨口道:“我想找個打鐵師傅,老伯可曉得自哪可找?”
老農皺眉回想,然後手指西北方向:“城西有個李拐頭,世代打鐵,你自這條街口左轉,然後一路直北二里,看見一個豆腐攤子後,右轉半刻就能看見。”
農戶多是老實憨厚,唯恐墨羽記不清楚,老農再次重複了一遍,直到墨羽點頭示意這才作罷,挑起扁擔繼續前行。
墨羽自後跟隨,待到街口拐彎時,自懷中摸出一兩碎銀甩進老農芋頭筐裡,並未引起對方注意。
爲人處世須懷感恩之心,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老農右腿略跛,腰身佝僂,想必生活很是拮据,能幫則幫,這是人性。
按照老農指引,墨羽左轉右拐,半個時辰後終於看見那張豆腐攤子,是個風韻猶存婦人開設,吃客滿桌。
對此現象墨羽早就司空見慣,食色性也,很多男性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專捧一些姿色麗人,意窺入幕。
面無表情繞開豆腐攤子,右轉一刻時長,於街角看見一間冷清鐵鋪。
門可羅雀,鐵鋪空無一人,墨羽皺眉喚了聲:“有人在嗎?”
鋪內無有動靜。
墨羽心感疑惑,探手從鋪桌拿起一根細鐵棍敲在另一根鐵棍上“可有人在!”
“棒、棒、棒”
鐵棍交擊聲音尖銳刺耳,鋪內終於有了動靜,一聲慵懶粗聲傳出:“稍等,來了,來了。”
須臾,一矮壯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揉眼伸腰,剛睡醒不久,瞟向墨羽打量,悶聲道:“要打什麼?”
墨羽搖頭無奈,將背上幽泣與原劍鞘解下,橫放鐵匠面前道:“打一個劍匣,橫兩孔,能將這兩把劍鞘容納即可。”
鐵匠抖擻精神,轉身進鋪拿出紙筆與量尺,遞給墨羽紙筆:“你擬個草圖出來。”
話罷,鐵匠開始丈量兩把劍鞘長、寬、厚之尺寸。
墨羽將紙鋪開,腦海構思該如何設計。
幽泣原劍鞘也是上古之物,他打算日後去絕兵谷一趟,請個大師出手重新熔鍊,畢竟好劍配好鞘,原裝原配最佳。
現在這把紅色劍鞘是受人所送,也是出自大師之手,成色品質當屬上乘,故而在去絕兵谷之前,幽泣只能一直配搭這把劍鞘。
心思清明,墨羽起手畫出劍匣形狀,是個長方形,尺寸不需註明,這是鐵匠的範疇。
長方形後,又豎畫一線,將之一分爲二,左寬右窄,原劍鞘居左,紅劍鞘居右,這樣有助於拔劍速度,而且行路不會碰到後腦。
不需複雜,這樣墨羽便覺得已經足夠,畢竟只是容納劍身所在,花裡胡哨非劍客之道。
收筆準備將紙遞給鐵匠,想了想仍覺欠妥,躊躇細思,墨羽起筆又給劍匣正面中央寫了一個“墨”字,反面寫了一個“君”字。
看着兩字,墨羽複雜難喻,這兩字於別人而言無甚出奇,於他卻意義非凡。
這代表着他兩種命運,殊途同歸!
“弄好了沒?”鐵匠聲音粗獷傳來,其已經量好尺寸。
墨羽將紙遞給鐵匠,鐵匠仔細觀看,然後點頭將紙收入懷中,拍着胸脯道:“三日之後,你來取它!”
“不過,”鐵匠又嘿嘿一笑,眼泛精光道:“先交一半定金,五兩白銀,概不賒賬!”
墨羽聞言毫不猶豫甩出十兩銀子,將幽泣與原劍鞘重新揹負身後:“你若做好,這便是一半定金。”
聽罷墨羽話語,鐵匠頓時欣喜若狂,連連諾聲應承,親自將墨羽送出街口,他這是一月不開張,開張抵數月,自然更有活力。
墨羽自若走在街道,心中總算了卻丁點煩惱。
“也不知墨乞事情辦的如何了。”
無心閒情逸致,墨羽直接趕回客棧。
玲瓏屋子依舊緊鎖,上面所纏髮絲也沒斷,自是無人進出。
推門入屋,墨乞還沒回來,只能慢慢等待。
他目前境界是三重天初境,劍道爲劍馭,功法只是君府普通運氣之法,劍譜練就疊浪決四十八式,身法得益於猴羣自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依仗。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番自省而明長短,目前最缺的是通達功法與修煉環境。
功法乃一人奠基命本,優劣決定了其主未來成就。
有功無法與有法無功是兩個極端,目前他正處於二者之間,再進便會傾向於其中一種極端。
對此情況墨羽不得不慎重考慮,要麼尋一高人拜師,要麼便去各大門派偷天換日謀取。
無論如何,公平與是非都是以強大實力作爲後盾,爲了變強,最後哪怕不擇手段走上歧路,他亦在所不惜!
墨乞是午時回來,進門一臉凝重。
“如何,事情辦的可還順利?”墨羽倒了杯茶遞過去。
墨乞接茶輕飲,而後喟嘆坐下:“大哥,這次我們怕是麻煩了。”
墨羽皺眉:“但說無妨。”
墨乞點頭,將早上探聽行程一一道來。
總共問了五人,三人是上了年紀、有一定傳聞的老者,另兩人是走南跑北的走腳商人,見聞豐富。
第一人是位私塾先生,研習野史爲好,說北霧林原先不叫這個名字,是稱“碑武林”,上古無數武林人士交戰恩怨之地,殞命過萬,墓碑成林,終年繚霧不消盛名。
第二位是個說書匠,所言多是道聽途說,一會兒北霧林豪傑歸塵之所,一會冤魂鬧鬼之地,真假不一。
第三位是名癱瘓老人,手腳經脈俱斷而坐輪椅,神智瘋癲不清,墨乞只從此人口中聽了三字:“去不得!”
至於那兩位走腳商人言辭頗爲一致,北霧林終年盈霧,鳥獸退避,是商人界公認的“鬼地!”,位於長平鎮東北方向,翻過五座大山、兩處山谷、一條寬河後,自會看見。
聽完墨乞講述,墨羽內心深深悸動,本以爲北霧林只是普通一處地方,沒成想還會有如此隱秘!
將五人說法總結起來,就是北霧林古稱“碑武林”,是以武者交役之所,埋古無數,塑碑成林,終年白霧不散,生靈進入難得生還。
墨羽很肯定第三位癱瘓者是去過北霧林,而且僥倖逃了出來,其神智與身體就是於北霧林所害!
“將那位癱瘓老者詳細說與我聽。”墨羽神色嚴肅看向墨乞。
墨乞精神一振,仔細回想,然後認真道:“老頭以前是位江湖武人,替人走鏢護行,孑然一身,中年自外領養鎮中棄嬰爲子,至此歇身簡出,以打獵爲生。”
“本來一切都很是正常,但三年前老人不知爲何忽然外出,再回來時便已經全身經脈俱斷,神智瘋癲。”
“這些都是自街坊婦人口中得知,再沒其他。”墨乞說完看向墨羽。
墨羽點頭,眉宇緊蹙。
婦人多饒舌,看見什麼便會七嘴八舌傳播開來,因此可信度還是很高。
“那老頭養子今年多大歲數,脾性如何?”墨羽眼神閃爍再問。
墨乞謹慎斟酌,然後道:“其子名喚王鈺,而立之年,出了名的孝子,因爲目不識丁而做些苦力,我去拜訪時並未拒絕,且欲將家中僅餘蛋雞殺了招待,被我給拒絕了。”
墨羽閉目凝聽,待墨乞講完後,睜眼起身道:“走,陪我再去拜訪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