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雨欲來
玉軒二人欣喜跑向青光，對此，豺虎四人並未阻攔。
從對面那舉止隨意、面容帶邪的光頭青年身上，他們感覺到了深深寒意，在注視之下，不敢妄動。
青光微笑看着跑過來的玉軒二人，眼底柔軟，將嘴裡樹葉吐出。
身子站直，拍着玉軒肩頭微笑道:“青光來遲一步，讓兩位少主受驚了。”
這話一出，讓過來的玉軒眼睛一熱，心底流淌溫暖，自己再堅強，也纔是一個十幾歲少年。
惜柔比自己還小，已經控住不住掩袖抹淚，肩頭一顫一顫，但並未哭出聲。
玉軒見狀，趕緊將其拉過胸懷，輕輕拍着後背，細語安慰，此刻變強之心尤爲強烈。
青光眉頭一挑，殺意流露，嘴角冷笑朝豺豹四人走去。
行進中，右手反覆捏緊張開，張開捏緊。
“一起上！”
見青光過來，豺眼睛急抖，心駭對着旁邊三人厲喝。
從對方流露出來的氣勢，儼然是真正高手，至於幾重天，那便不得而知了。
虎嘶吼一聲，直接輪起重拳，呼嘯砸向青光胸口。
狼緊隨其後，幾個墊步猛跑後，踏步躍身跳到空中，直接鞭腿對準青光腦袋。
至於豹，則不停遊跑於青光四周，手裡不知何時已經揣着一把朴刀，伺機砍上一刀。
“一對一還則罷了，可你們偏偏要羣攻我家少主，這般行徑，便留你們不得了！”
青光一聲低喃之後，腳步一個加速，便見塵土微揚，殘影急掠，青色身影直衝前面來虎。
伸拳，簡單幹脆對着虎的拳頭砸去，應然咔嚓一聲，便見虎腕節處露出些許白骨，淒厲哀嚎幾聲後，躺地昏死。
虎之悽慘，讓空中過來的狼心神膽顫，鞭腿發抖，想要急撤卻已不及。
蹭的一下，他只覺小腿一麻，下一刻，便見青光右手成爪扣緊他的腿肚。
“跐溜～”，
順褲腿一扯，五道殷紅血箭自腿肚飆射四濺。
接着，青光左手直接探出，一掌將狼拍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土坑，眼見進氣多，出氣少了。
“啊！”
遊走的豹怪叫一聲，何曾見過如此陣仗，嚇得一聲哀嚎，當是將手中朴刀甩向青光，自己卻轉身就跑。
“想跑?”
青光不屑朝豹斜撇，輕輕探手，將甩來的朴刀接住，順勢舞個刀花後，蹭然對準豹的背影透胸而過。
遠處，豹逃跑的身體僵住，難以置信看着自己胸口，血液涌出，想捂，下一刻便前撲倒地。
“咦?”
隨意料理完三人，青光訝然出聲，發現一開始叫喊的豺，此刻竟不見了身影。
看來，其一開始就打着讓同伴出手，自己抽空逃跑的算盤，現在也正如他的計劃，死三逃一。
想到此處，青光目露厭惡，看了一眼玉軒方向。
見二人正背對自己這邊，玉軒以手捂住惜柔雙眼。
哂笑一聲，青光摸了摸頭，自己只顧出手，倒是忘了兩位少主還從未見過血腥，有所不適實屬正常。
“少主，再等片刻，馬上便好。”
遙遙衝着玉軒喊一聲，青光信步走到三人屍體處，一個接一個，自衣服後領提溜起，隨手扔在一邊灌木從裡。
爾後，運轉內力，雙掌推出掌風，掀起一層塵土，將血跡掩蓋。
看其一氣呵成之熟練，想來素日沒少做這些事。
一切弄妥當，青光走到玉軒身邊，又是一番安撫後，敘述了些許情懷。
最後抱拳道:“少主，接下來你們便自行回去，不遠就到了隱雲澗，那裡自會有兄弟暗中護送你們。青光還有任務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青光在玉軒二人不捨注視下，邪邪一笑，摸着他那標誌性光頭，漸行漸遠。
直到走了一段距離，已經確定玉軒他們發現不了，這才一個轉身朝旁邊相反方向悄悄潛行。
幾個呼吸之後，潛到一處空曠地帶，那裡，一道佝僂身影拄着柺杖席地而坐，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旁邊，躺着一具已經死絕屍體，仔細一看，不是那逃跑的豺又是何人?
“亞老。”
青光低喚一聲，輕步走到老者身前，躬身行禮，然後看着旁邊屍體，尷尬道:“勞煩您親自出馬，是屬下辦事不利。”
亞伯閉合雙眼睜開，渾濁瞅了一眼青光，搖了搖頭，淺咳幾下問道:“兩個小傢伙沒事吧？”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青光，足見其對此事關心。
青光臉色一緩，目光變得柔和，笑着回答:“無礙，受了些許驚嚇罷了。”
邊說，邊拎起豺的屍體扔到一邊密林。
聽到這個回答，亞伯面色明顯放鬆舒緩，欣慰點頭。
拄着柺杖站起，轉身悠悠道:“老朽能做之事，便是多陪他們一程，該成長的地方，還需靠他們自己纔是。”
話語透露出一股慈愛，同時也夾雜一些蒼涼，聽的後面青光神色凝重，目露擔憂望着亞伯枯瘦背影。
“走吧，該回去了。”
亞伯喚了青光一聲，身影慢慢朝前走去，後面青光沉默跟上，沒了往日輕浮。
……
與此同時，隱雲澗不爲人知的一處密谷。
鬱鬱蔥蔥，高聳挺拔之林木矗立，莖粗葉闊，棵棵交映繁茂，隙透斑斑光點錯落地面。
樹下，更有片片纏繞密集灌木，低叢遍佈，擠壓摩擦，爭先恐後朝上生長。
此刻，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袍裡的身影，正靜靜站在一顆樹下。
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探出，其伸出食指之上，一隻彩雀竟毫無懼意站着梳理羽毛。
看不清黑袍人表情，其頭部一直對着手上彩雀，身體一動不動，仿若雕塑僵立在那裡一般，好生奇異。
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驚得黑袍人指上彩雀趕緊撲棱翅膀，想要飛離。
可無論它如何用力扇，兩隻爪子如陷進泥沼一般，始終離不開黑袍人之手。
彩雀只能一直嘰嘰喳喳亂鳴，充滿絕望與恐慌。
“大人！”
後面腳步主人到來，是一蒙着黑巾，渾身黑衣之人。
其看着黑袍人手中彩雀，眼睛一驚，但只是一瞬便恢復平靜。
單膝跪地，雙手平舉過頂，呈上一張摺疊信紙，恭敬道:“隱雲澗內外，地勢情形、武力守衛均已調查清楚，請您過目。”
黑袍人聽得彙報，身形微微一動，然後右手一揮，手中彩雀應然失去束縛，慌亂拍翅飛離此處。
緩緩轉身，黑袍無風輕動，然後，便看見其正面，戴着一張金屬面具！
面具顏色灰白，只露眼與鼻，其額頭部位，刻着一紅色大字——破！
右手探出對着信紙，輕微弧度抓握，便見信紙如同長了翅膀，自己飛到黑袍人手裡。
攤開紙，淡漠一掃紙上內容，良久，未曾言語。
二人就這樣不動，一個沉思，一個跪着。
終於，又是盞茶功夫，一聲冰冷沒有絲毫感情的機械聲自黑袍人口中發出。
“行動，開始！”
“遵命！”
黑衣人如釋重負，趕緊低頭領命，爾後轉身迅速離去。
留下黑袍人望着隱雲澗方向，喃喃自語:“爲何是你～”
——
一切都彷彿事先商量好的，這邊剛出現怪異黑袍人，遙遠之東，距隱雲澗甚遠之處，也上演着不平常。
某處陰森幽暗通道，地面四周全部由青石鋪砌而成，不見光線，潮溼散發一股黴味。
一灰袍身影,籠罩在寬大斗篷之下，手提一盞散發妖豔紅光燈籠，緩緩行進在蜿蜒曲折的青石磚道上。
周圍，如墨般漆黑，彷彿要擇人而噬。
“嘀嗒，嘀嗒”
陣陣水滴之聲自通道頂端落地，寒意，詭異，交織一起……
一路緘默，不知過了多久，灰袍身影終於走到通道盡頭。
停下腳步，借看燈光，兩扇散發古老滄桑氣息的大鐵門靜靜矗立眼前，寒氣凜然。
左手微微將燈籠提高，照在沉重鐵門處，赫然看見鐵門之上鐫刻兩個遒勁威武大字——“天道！”
看着眼前大字，灰袍人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隨後，他伸出略顯乾瘦右手，貪婪撫摸刻字。
好似正在撫摸着的是什麼精珍密寶，幾個呼吸之後，這才右掌對着鐵門，用力一推。
“吱～呀”
神秘鐵門發出沉悶響聲，朝兩邊緩緩打開一人之位寬。
左手輕輕一晃，手中燈籠便熄了燈火，而鐵門內，一股透徹亮光，耀眼將灰袍人身影籠罩住。
此人下意識擡手，以衣袖遮在眼前擋光，適應了一會，才又慢慢放下，疾步向裡走去。
裡面，是一空曠殿宇。
一條長長紅毯自門口朝裡延伸百米，兩側各有九根白玉石柱環繞而立，浮雕龍鳳，白彩流光。
奇異的是，柱下地面有一百零八盞青燈，靜默點燃，猙獰吞吐火舌，妖豔寒心。
順着紅毯，灰袍人一路疾行其上，很快便走至紅毯盡頭。
那裡，一座金漆寶座睥睨四方，寶石綴飾。
寶座在九九八十一方臺階之上，只露出扶手，上空罩着一塊金色垂簾，擋住燈光，使人看不清寶座具體全貌。
此刻，寶座扶手處搭着兩隻蒼白寬大手掌，暗簾內，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靜坐，目光如炬注視着下方灰袍人。
“主上！”
恭敬一禮，灰袍人雙膝跪倒在地，聲音激動，任憑對方目光肆無忌憚來回掃視自己。
“嗯。”
模糊身影淡淡應聲，沒有叫灰袍男子起身意思，繼續平淡道：“所報何事？”
提到這個，灰袍人情緒有些激動，略微顫聲道：“回主上，他們聯繫那人了！”
“哦？”
主上語氣一重，四周空氣一凝，下面百盞燃燈俱朝一個方向吹拂。
那搭在扶手上的蒼白手掌奇蹟涌上一股血色，輕輕叩擊，看的出他對這個消息很重視！
“很好，時隔多年，終是等了來，哈哈哈”
渾厚欣喜狂笑，那神秘主上，終抑制不住自己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