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銘心站在停車坪裡,她的面前是一輛銀灰色的別克轎車,而在今天清晨她離開的時候,那個位置還停的是那輛黑色桑塔納。賀銘心看了眼手錶,二十點三十二分,她不得不繼續等待。
賀銘心轉頭看向她的左邊,那是八號樓,她注視着第十二層樓的位置,昨天以前她根本不知道芮青的具體住址,不過程煊卻跟她說過,芮青買的房子在第十二層,只爲了他說的一句話。
芮青,你在家嗎?如果不在,你會是和他在一起嗎?
賀銘心收回視線,轉而低頭看了看手上拎的塑料袋,那裡面是一整條萬寶路香菸,是她剛纔在小區附近的一個香菸店爲程煊買的。當她在今天凌晨三點多鐘從臥室走進客廳時,客廳裡瀰漫着尚未散盡的煙味,藉着從窗戶透進的稀微的光亮,她看到了被隨意丟棄在地板上的兩個空煙盒,而高低櫃上還有半盒香菸。
你抽菸抽得太多了,我知道你不想活到一百歲,但是至少你可以少抽一些,陪我活到七十歲。
賀銘心對着自己微笑,她還記得她和程煊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就在離公司不遠的那間小酒吧裡,雖然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程煊與芮青的故事,但她卻已經確定程煊就是她這輩子要找的人。她還能回憶起程煊聽她說完這句話後的表情,驚訝,意外,疑惑和悵然,而那之後不久,程煊就向她和盤托出了他與芮青的過去,他以爲這樣就可以徹底打消賀銘心對他存的念頭,但是他卻不明白,這反倒讓賀銘心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要拯救他的願望,因爲她瞭解,愛情和家庭永遠也無法讓程煊獲得根本的滿足,他永遠都會渴望外面的世界,而她要陪伴着他,直到他和她都不得不停下來的那天。
這就是所謂的無可救藥吧,但是,管它呢。賀銘心哼笑了一聲,仰起了頭。
夜空中似乎瀰漫着一層霧氣,沒有月,也不見星,果然如天氣預報所說是晴轉陰。四周的樓宇中淨是些亮着燈的窗,賀銘心的目光逡巡其間,少頃,她將雙手合攏在鼻翼的兩側,口中發出一聲低低地嘆息,你總要回來的,你不會忍心再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