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多以前拆開那封信的時刻,那封只寫着“原諒我”的信,沒有淚水,只感到空虛,整個身體都被掏空掉的那種空虛。
就是這個男人,這個她九歲時相識,十一歲時就開始喜歡的男人,這個她十五歲時就暗自決定要嫁的男人,這個她十七歲時紅着臉對他說出自己平生第一句“我愛你”並對他獻上自己平生第一個吻的男人,這個她願意追隨他到天涯海角卻被他一次又一次留在原地的男人,這個她曾經傾注了全部感情愛着的男人,在幾個小時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直到此刻,她仍然無法說清自己內心深處的感受。怨恨嗎?也許吧,要不她爲什麼會打他?難過嗎?是吧,要不她爲什麼會哭呢?荒謬嗎?有一些吧,因爲她曾經從不會對他說“不”。多日來,她一直苦苦支撐着的理智在那一刻崩塌了,而現在,在經過幾個小時漫無目的的遊蕩之後,她的感覺她的思想全都變得支離破碎。
“姑娘,姑娘?”
這聲音似乎穿越了好幾個光年纔到達她的耳邊,芮青轉過頭去,她看到一雙眼角佈滿皺紋的眼睛。
“我看你在這兒站了好半天了,你沒事吧,姑娘?”
芮青眨了眨眼,對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了些反應。
“沒有過不去的檻,別做傻事。”
芮青盯着那雙陌生的眼睛,半晌才轉回頭,她的視野裡是一條條由明晃晃的車燈構成的綿延不絕的光帶,如果她想她可以縱身一躍,將其中的一條光帶撕裂,可她不會那麼做,三年以前不會,現在更加不會。
“謝謝您,我沒事。”
芮青在那個老人疑惑又關切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了那座過街天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