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傷勢太重,已經傷及根骨,若是憑藉白衣叔叔的醫術固然也能將這男孩的保下來,但是日後卻很有可能不能習武,而且極有可能留下什麼後遺症,而自己一時間也不可能找到母后,等到那個時候,什麼都完了。
輕舞暗自嘆了一口氣,暗道,說自己是本性善良,倒不如說是自己只想多爲父王化解一分殺孽,自己不是聖人,而且性子也是隨了母親,很平淡,很冷靜,對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自己在乎的人才會去付出什麼,可是如今,看着這張幼嫩的臉龐,只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親切感,尤其是在看到夜央身上的重傷的一瞬間,心中便向某根弦被觸動了一樣,只剩下一個念頭——自己一定要救這個小男孩,不然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可這不應該是她的行事風格。
但此時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糾結太多了,因爲那個男孩失血太多,這樣下去,等不到她的救治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亡了。
“公主。”李岩心中一急,自然也忘了輕舞的交代。
夜央心頭一驚,公主?這裡是秦國的地界,不可能有其他國家皇室的人到此,而且這裝扮確確實實是秦國的裝扮,難道她是秦國的公主。
爲什麼她會是秦國的公主!
“住嘴,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李巖,你逾越了。”輕舞凝眉喝道。
李岩心裡一驚,舞公主還從未對他如此過嚴厲國,但他也知,舞公主只怕是心意已決,舞公主雖然平時很少說話,但是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卻是沒人能更改的了。
“是,屬下有罪。”李岩心裡還有是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夜央,越看越覺得這小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自己幹什麼多事啊,直接走過去不就行了。
“張嘴。”輕舞不再理會李巖,看着乖乖張嘴的夜央,很是滿意的笑了笑,好吧,是她掐着人家的下巴,但並沒有用力,而是使用巧勁,既能讓眼前的人乖乖張開嘴巴,又不會傷到他或是讓他感到疼痛。
然後直接將那曾引起七國爭奪的丹藥,毫不猶豫的塞進了那男孩的嘴裡,然後有點了頸上的一處穴位,那處穴位只有一個作用,讓人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看男孩吃了丹藥,輕舞點了點頭,抽出自己隨身帶的匕首,在手掌快速的劃了一道一寸長的口子,不由分說的直接放到了夜央的嘴上。
“快喝。我的血可貴着呢。”
夜央一愣,本以爲她拿那匕首是要傷自己,卻是劃傷她自己,而且還要自己喝她的血?她,她這是要做什麼?心裡雖然十分不解,但卻不知道爲什麼竟是不由自主的便是照着那女孩的話去做,許是因爲女孩前兩次行動讓他覺得,即便自己不動,那個女孩也能讓自己乖乖的照她的話去做。
但由此也說明,這個女孩是懂醫術的,至少對穴位很精通。
那血入口以後不是想象中的鹹腥,而是十分清香,如一味草藥的感覺,而且還夾雜着淡淡的香甜。
“公主你。”李巖更是吃驚,看着這一幕說不出話來,大王曾叮囑過他,絕不能讓公主受一絲一毫的傷,哪怕是一道小小的口子都不行,似乎是公主的體質很特殊,不能失血過多,平時便是一道淺淺的口子都沒受過的公主,如今卻是爲了這個來歷不明的臭小子劃傷了自己,而且還是這麼一道‘大’口子。
“閉嘴。”輕舞瞪了李巖一眼:“不許告訴父王,不然如果父王知道我受傷了,就算不是你的原因,這次隨行的人定會全部受罰,就算你不想自己,總要想想李將軍和李夫人,父王雖然還不會因此便誅你們李家的九族,畢竟李將軍勞苦功高,又是我大秦英勇善戰的將軍,但是一些懲罰卻是在所難免。”
“我。”李巖被輕舞這麼一說,竟是呆住了,愣愣的說不出一句話,雖然公主的話有些嚴重了,但是他卻明白,依照大王對舞公主和扶澈皇子的喜愛,將這次所有隨行的侍衛宮女全部處死卻是極有可能,而且既然公主說出這話……公主在威脅他。
“好了。”輕舞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抽回,夜央和李巖頓時都是瞪大了眼睛,那道足有一寸長的口子,竟然是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而輕舞的臉色更是在一瞬間蒼白了很多。
“帶他回宮,不許讓父王知道,否則……你知道。”輕舞緩緩說道,這男孩已經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其他的傷勢還是很重,如果她不帶這小男孩回宮,那些外傷總會留下傷疤,更何況看這樣子,這小男孩實在不是像是遇上什麼山賊強盜,更像是遇到了追殺,如果自己就把他留在這裡,估計過幾天這人就會死翹翹了,那自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那些東西?
輕舞剛要起身,身子卻是猛然頓住,不動聲色的將一個形狀特殊的飛鏢收入袖子中,像這種東西必然是出自某個組織,也許是能知道究竟是誰傷了他的,可是輕舞卻忘了問自己,這個男孩是被誰刺傷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緩緩起身:“將他放進我的馬車,我自有安排不讓他人發現。”
聞言,兩個侍衛快速小跑過去,將夜央扶了起來。
輕舞說着又看了一眼其他隨行的侍衛和宮女,緩緩道:“你們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如果你們稟告我父王,什麼也得不到,頂多是一個盡職盡責,但是我卻不會放過你們,而且父王不會把我怎麼樣,頂多是告訴我不要淘氣,但是你們的下場卻不能保證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似乎在這個才六歲的小公主看到了他們那個高高在上的王的身上纔看到的氣勢,不錯,就是那種不容否定,不敢直視的感覺。
這一刻他們才忽然意識到,公主不是簡簡單單,仍人揉捏的女子,不是一味的善良忍讓的女子,公主不爭只是性子太過淡然,不屑去爭,公主的善良,更像是一種救贖。
“是。”李巖這次沒有多言,所有人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但是夜央明顯的感覺到,那個少年的眸子多了什麼,悲傷?嘲諷?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痛恨,對自己的痛恨?但,這是爲什麼。
鄒然回過頭,打量了一眼四周,他爲何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不是之前那批人的,也不是那個叫做李巖的人。
而且那個人給他的感覺,是一種無比恐怖和忌憚的感覺。
只是那殺氣一閃而瞬,輕舞也是看了一眼四周,是她感覺錯了嗎,怎麼平白有一股殺氣,但那殺氣消失的太快,讓人覺得只是錯覺,她雖然現在剛剛生出所謂的內力,但是她從小六感就比平常人要靈活和敏捷的多,也許是自己失血過多導致的恍惚吧,輕舞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在意。
而那兩個侍衛也是在輕舞的示意之下將夜央扶進了馬車之中,輕舞則是先他一步進入馬車。
一進馬車,夜央便見那女孩的臉色似乎更加的蒼白了,身子亦是有些搖晃,在簾子再次被蓋上之後,那女孩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倒出兩粒藥丸吃了下去,然後只聽那女孩小聲開口道:“我有些頭暈,到地方了,一定要叫醒我,一定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
夜央緩緩點了點頭,便見那女孩竟是沒有絲毫防備的就那麼躺了下去,在自己的身邊,夜央有些意外,她真的對自己一點防備沒有?夜央推了推輕舞,卻看見輕舞一點沒有要醒的樣子,反而是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不滿的嘟了嘟嘴巴,將身子轉了過來,所以本是背對着夜央的輕舞,此刻卻是正對這夜央。
夜央看着那女孩,面色上閃過一絲猶豫,她是秦國的公主,爲什麼是秦國呢?爲什麼?只要很簡單的一刀就可以要了這女孩的命。
夜央袖子下緊緊握着匕首的小手忍不住發抖,嘴緊緊的抿在了一起,良久纔是如同泄了氣一般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是大秦的公主,可自己爲什麼就一定要殺她,又不是她的命令,更何況如果自己殺了她,又和那些濫殺無辜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夜央久久的嘆氣,如果是別的人自己會狠不下心嗎?自己自然不是什麼善良之輩,雖然自己才七歲半,但手上已經沾了鮮血,從哪裡或者逃出來就已經做好入地獄的打算,自己根本不會心軟,可……是她救了自己……所以自己纔會的不忍吧!更何況她太美好,所以哪怕自己這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夜家遺子,恨透了大秦的人也不忍心傷害她吧!
“母后。”輕舞的聲音有些楠楠,不知是夢到了什麼:“母后,不要再走了好不好,舞兒真的很想很想母后,舞兒有很乖的學習,有很乖的學習醫術和練武。”
“白衣叔叔,你怎麼又毒發了?舞兒一定會學好醫術,一定要治好白衣叔叔。”
“父王,不要在殺人了好不好,不要。”
“澈兒,小心。”
“母妃,快躲開。”
“母后,不要走。”
輕舞說話的頻率越來越快,節奏也越來越緊湊,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魘之中,頭上更是出現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身子開始忍不住的顫抖,幅度也是越來越大,最後,臉色越來越慘白,死死地咬住了嘴脣。
“你怎麼了。”夜央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以前自己也有陷入夢魘的時候,但那個時候總有父親或母親,或是哥哥,緊緊地抱住自己,不斷的安慰自己,可是最後只剩下自己,身邊的人還是一個個都離自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