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聽得黎夕妤心頭一顫。
她眉頭微蹙,低聲問道,“九皇子,你認出我了?”
“沒錯。”厲莘然答得乾脆,“非但是我,就連七皇兄,也認出了你!”
什麼?
七皇子也當真認出了她?
掩在袖中的手輕輕握起,黎夕妤暗自咬脣,垂眸沉思着。
二人置身於鬧市之中,厲莘然的嗓音再度響起,“與皇家作對,必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如今司空老爺便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何況你們惹上的,可是七皇兄啊!”
厲莘然說着,竟覆手而上,搭在黎夕妤的雙肩,“你們若繼續執迷下去,到最後只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黎夕妤赫然擡眸,直勾勾地凝望着厲莘然,只見他雙眉緊蹙,眉眼之中含着濃濃的關切。
這個人,他猜到了司空堇宥的圖謀!
下意識地,黎夕妤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多謝九皇子提醒。”她神情淡漠,彷彿在談論着旁人之事,“如今走到這一步,我已然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從今往後,我只會聽從我家少爺的吩咐,他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你若願意,可跟在我身邊,我定……”
“九皇子!您乃尊貴之軀,我實在高攀不得。先前您助我良多,我無以爲報,便唯有在此承諾:倘若日後你我爲敵,我會手下留情,放您一馬!”
黎夕妤冷冷地說罷,擡腳便欲離去。
她自厲莘然身側走過,此刻一陣輕風吹過,吹起他的髮絲,拂上她的臉頰。
不知爲何,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厲莘然此人,對她有恩,只可惜……他生在了皇家。
倘若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那她必會傾心相交,與他結爲好友。
可如今,自她知曉了司空堇宥與太子之間的仇怨後,一切就都變了。
所謂愛其人者,兼愛屋上之烏;可如若憎其人者,又何嘗不會惡其餘胥?
如今她已痛恨了太子,那麼但凡是與皇室有關之人,即便待她再好,也終究會令她心生不適。
對於厲莘然,大抵也是如此了。
從此後,她會乖乖聽司空堇宥的話,離皇家人……越遠越好!
穿行於車水馬龍的鬧市,黎夕妤的身形很快便掩在了人羣之中。
今日皇宮有古怪,不知聞人玥是否已安然脫身,她必須要早些趕回司空府纔是。
黎夕妤走着走着,前方突然響起一陣車馬聲,她擡眸去看,竟瞧見了司空府的馬車!
馬車最終在她身前停下,但見車伕向她使了個眼色,她立即明瞭,四下裡張望了一番,並未發現異樣,方纔上了車。
待她入得車內,只見三人正襟危坐,齊齊看向她。
正是司空堇宥,與聞人兄妹。
見聞人玥一切如常,黎夕妤稍稍鬆了口氣,而後又望向司空堇宥。
與他目光相匯的那一刻,黎夕妤竟覺一陣舒心。
他雖仍是那般冰寒,可比起七皇子來,顯然更令她安心。
“聞人姑娘,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黎夕妤於聞人玥身側坐下,談論起了正事,“爲何所有人,都在一瞬之間消失不見了?”
“並非是旁人消失,而是你……你消失不見了!”聞人玥轉眸望着她,面色如常,話語卻含着幾分凌厲。
黎夕妤立即蹙眉,甚是不解。
遂,聞人貞適時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七皇子厲澹,精通奇門遁甲,擅於無形間困住他的獵物。”
“奇門遁甲?”黎夕妤有些驚異,“那豈不是說,七皇子他,當真認出了我!”
“沒錯。”聞人貞淡淡點頭,又道,“以太子的心計,如何想得到以假文書爲誘餌?這本就是七皇子下的一步棋,那麼作爲棋子的你,必定會被他認出。只不過……”
聞人貞說着,話音一轉,卻頓住。
“只不過不曾想到,那七皇子對你,竟會如此感興趣!”竟是司空堇宥接過了聞人貞的話頭,沉聲道。
自此番話語中,黎夕妤竟聽出了幾分擔憂,那是來自於司空堇宥的擔憂。
她不由得垂眸,想起先前被七皇子威脅一事,此刻仍覺心有餘悸。
那個七皇子,當真是深不可測,令人忌憚!
就在這時,聞人貞的嗓音再度響起,“黎姑娘,你是如何脫身的?七皇子可有爲難於你?”
“是……九皇子替我解了圍。”黎夕妤的聲音很輕,忍不住擡眸偷偷看向司空堇宥,生怕他會發怒,“七皇子險些掐碎我的肩骨,是九皇子及時趕到……”
她此言一出,車中陡然間靜了。
司空堇宥的面色果然沉了下去,聞人兄妹二人默不作聲,興許各懷心事。
一時間,周遭氛圍變得緊張且凝重,黎夕妤咬了咬下脣,欲轉移話題,“少爺,我看那文書之上的內容循規蹈矩、無甚不妥,應是伯父所撰無疑!可爲何……你說它是假的?”
但見司空堇宥轉眸,斜睨着她,“倘若是真的,你此行還會如此順遂?”
“這……”黎夕妤思索了片刻,“自然不會。”
倘若那文書是真的,她此刻怕是已被宮中侍衛當做小賊抓了起來!
“那七皇子爲何要如此做?”黎夕妤忙問。
“明日你就知道了。”司空堇宥挑眉,眼底竟閃過幾分鄙夷。
黎夕妤自他那目光中,一眼便讀懂了他的意味:你還真笨啊!
她輕蹙眉頭,有些憤懣。
笨?
她真有那麼笨嗎?
如今,該做的、能做的,他們都已做了。
明日便是大理寺開堂問審之日,這一夜,黎夕妤再度來到司空堇宥的書房,進行秘密商議。
“少爺,明日便要開堂問審,你有何打算?”黎夕妤開口問着,連連蹙眉,道,“我父……黎大人乃是大理寺卿,雖與伯父頗有淵源,可他明日,必定不會爲伯父開脫!”
司空堇宥聞言,徑自自袖中摸出一冊文書來,交至黎夕妤手中,“明日能否救回父親,就全看你的了!”
黎夕妤聞言一驚,連忙翻開文書查閱着。
可她將其上內容從頭看到尾,不由得再度蹙眉,“少爺,這不是今日自太子府盜來的假文書?”
“這是真的。”卻聽他回。
真的?
黎夕妤眨了眨眼眸,將文書置於燭光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
可她最終什麼也看不出,便只好收回文書,將之塞進袖中。
雖不知這所謂的“真文書”是從何而來,但她知道,司空堇宥這是在考驗她。
倘若她明日表現得十分糟糕,未能將司空文仕救回,那麼她的這條命……想來也不用再要了。
她不再開口說話,默立於一旁,等着司空堇宥與聞人貞的交談。
可她等了許久,也不曾聽聞任何音響傳出。
只見司空堇宥正負手而立,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至於聞人貞,他則淡然地站着,看不出任何情緒。
黎夕妤遂轉眸望了望窗外,但見天色大暗,屋外漆黑一片。
屋中格外安靜,她甚至能夠聽見二人淡淡的呼吸,這感覺令她有些急躁。
“少爺,眼下……我們要做什麼?”她忍不住開口詢問,打破了先前的靜默。
“等。”卻聽他冷冷回着。
等,僅僅一字。
可是……
“等什麼?”她連忙問。
“等人。”
“何人?”
“宮中人。”
宮中人?
莫非是司空堇宥安插在皇宮中的密探?
黎夕妤正猜測間,突然房門被人敲響,而後聞人玥的聲音響起,“少爺,宮中來人了。”
“請他進來。”司空堇宥立即回道。
隨後,便聽聞一陣推門聲響起,輕輕淺淺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黎夕妤甚是驚奇,便轉眸去看。
但見來人身披暗黑色的斗篷,雙手交疊搭放,袖間墜着長長的拂塵。
再看他斗篷下的裝扮,竟是個……內監!
待此人走近,他伸手拂下頭頂的衣帽,自衣袖之中掏出一卷金黃色的物事,而後揚了揚拂塵,道,“司空堇宥,還不快接旨!”
聽聞此言,黎夕妤正心驚不已,卻見司空堇宥已然下跪。
見此情形,她不敢怠慢,也連忙與聞人貞一同,齊齊跪了下去。
隨後,便聽一陣悉碎聲響傳來,是內監攤開聖旨,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內閣中書之子司空堇宥,騎射精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特封爲蠻州將軍,授兵馬三十萬。即日啓程,不得怠慢。欽此!”
內監扯着又尖又細的嗓音,終將聖旨宣讀完畢。
“末將,領旨!”司空堇宥伸出雙手,將那聖旨牢牢握在掌心,而後起身。
“司空將軍,此番蠻州戰事吃緊,又突發緊急軍情,皇上不得已便唯有提早派遣兵馬。且此事乃軍中機密,皇上不願宣揚在外,故此便命咱家於深夜造訪,秘密宣旨。”內監又揚了揚拂塵,道,“太子早在騎射大賽時便將兵符授予將軍,如今三十萬兵馬已在城郊候着,將軍早些準備,收整妥當後,便啓程吧!”
“敢問公公,那蠻州出了何事?”司空堇宥將聖旨揣入懷中,拱手問道。
卻見內監左右張望了一番,而後上前兩步走至司空堇宥身前,附在他耳畔低聲言語了一番。
說罷,內監退回原地,清了清嗓子,又道,“司空將軍,你於騎射大賽上大放異彩,可千萬莫要令皇上失望啊!”
“多謝公公提點,末將定不辱皇命!”司空堇宥正了正神色,眼底一片深邃。
內監不再逗留,復又戴上衣帽,轉身離開。
待他走遠後,黎夕妤與聞人貞方纔起身。
聞人貞的面色是一派淡然,可黎夕妤卻是大爲吃驚。
她此刻仍舊不敢相信方纔所聞所見,卻唯有直勾勾地盯着司空堇宥,等他的一個解釋。
然,司空堇宥卻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曾開口。
遂,她又將目光轉向身側的聞人貞,向他尋求解釋。
好在聞人貞並未無視她,攏了攏衣袖,開口道,“皇上命太子開辦騎射大賽,目的是爲了選拔良才,從而帶兵出征,領戰沙場。而少爺本就是大賽的魁首,太子又於衆目睽睽之下將兵符授予了少爺,那這邊關本就該由他去!即便太子一意阻攔,卻是無法對聖旨動手腳。況且,太子如何也想不到,此番蠻州事發突然,爲了不引起百姓恐慌,皇帝便唯有秘密宣旨,派少爺前往。將本該於一月後出發的行程,提至了明日!”
所以,邊關突發緊急軍情,也早就在司空堇宥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纔會提前造一個假的兵符還給太子!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黎夕妤將這一切串聯思索後,一顆心止不住地狂跳,望向司空堇宥的目光之中除了驚愕,便是敬佩!
她太過敬佩此人的心思,竟將這一切算得滴水不漏!
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問,“那皇帝是否知曉太子大鬧司空府一事?”
“大抵是不知的。”聞人貞答,“太子的目的,不過是逼少爺放棄兵權,要少爺接到聖旨後交予他。他則轉而暗中換成自己的人,帶兵出征。”
“況且,”他又道,“皇帝每日處理朝政,軍國大事已夠他煩憂,又怎會理會司空府這些瑣事?”
聽着聞人貞的解釋,黎夕妤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已是驚歎到再也說不出話來。
難怪前日裡太子離開前,會留下那樣一句話。
他說,“聖旨不日便會下達,司空堇宥,到時你知道該怎麼做!”
原來,這一切的出其不意,都在司空堇宥的掌控之中。
這一夜,黎夕妤已記不得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回到客房的,只知自己於牀榻之上翻來覆去,睜眼閉眼無數次,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全是司空堇宥的容顏。
她想起他的冷漠,想起他的殘暴,想起他於寂夜之下默然等候的身影……
可最終無論是冷漠也好、殘暴也罷,皆化作寸寸悸動,填滿了心房。
她只覺渾身上下燥熱難耐,即便是開了窗,即便有夜風吹拂,也無法令她平復。
於是這一夜,便在她這般煎熬中,過去了。
待她模模糊糊隱約睡下時,也已至寅時。
遂,這一日司空堇宥與聞人貞皆是元氣滿滿,而唯有黎夕妤,她頂着兩隻烏黑的眼眶,將臉上貼滿了粘稠泛黃的物體,頭戴斗笠出現在二人身前。
“東西可都帶妥了?”司空堇宥瞥了她一眼,問。
“恩。”黎夕妤拍了拍胸脯,示意他文書就在她懷中。
“那便出發吧。”說着,他已然上了馬車。
黎夕妤卻四下裡張望了一番,有些驚異,便問,“聞人姑娘不隨我們同去?”
“呵呵……”卻聽聞人貞淡然一笑,回道,“阿玥尚有要事去做,不便前往大理寺。”
黎夕妤聞言淡淡點頭,便上了馬車。
車身一路顛簸,最終到得大理寺時,正值辰時。
三人踏入府門,一眼便瞧見了前方正堂之中,那身穿朝服正襟危坐的黎錚。
而此刻院中已聚集了不少百姓,有看熱鬧的,有真正爲司空文仕鳴冤的。
待三人踏入正堂的那一刻,黎夕妤瞧見黎錚的神色竟頗有些得意。
她自然明白他因何得意,前幾日司空堇宥剛與黎府退完婚,如今司空老爺卻又淪爲了階下囚,此等境況,他怎會不得意?
“太子到……七皇子到……”
就在這時,大理寺府門外傳來一聲長長的通報,黎夕妤未曾回首,更不願回首。
待那衣着華貴的二人踏入堂中,立即便有捕快搬來了兩張金絲楠木椅,供二人落座。
至於黎夕妤等人,自然是要站在堂中,替司空文仕伸冤的。
突然,黎夕妤察覺到一道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帶着幾分陰邪與凌厲,頗感熟悉。
即便是隔着黑紗,她也能感受到來自於七皇子的陰狠。
可她今日不去與他相視,只是默然立於司空堇宥身側,等着開堂。
片刻後,只聽“砰”地一聲!
黎錚拍響了驚堂木,高喝着,“升堂!”
隨着他的音落,默立於正堂兩側的衙役們齊齊敲響了手中的廷杖,並高聲大喊,“威……武……”
這便是,堂威!
想要威懾前來伸冤的黎夕妤等人,以及堂外擁擠的百姓。
“帶犯人!”黎錚再度拍了拍驚堂木,便見院外有衙役抓着司空文仕,將他帶上了堂。
黎夕妤立即向司空文仕望去,只見他面目蒼白,衣發卻整潔如斯,絲毫不顯凌亂。
她隨後又望向他的手指,卻見他將雙手掩於袖中,她如何也捕捉不到。
司空文仕跪在他們身前,黎夕妤察覺到身側司空堇宥的氣息明顯有了變化。
“堂下何人?所犯何罪?”黎錚沉着一張臉,冷冷地發問。
“我乃朝廷從七品官員,內閣中書,司空文仕。”但見司空文仕挺直了脊背,目光直直地望向黎錚,道,“我並未犯下任何罪過!”
黎錚的目光有片刻怔然,卻轉瞬即逝。
但見他執起驚堂木,狠狠一拍,偌大的響聲迴盪在堂中,有些嘈雜。
“司空老爺,你我也算是舊交,倘若你今日乖乖認罪,本官必會向太子求情,求他輕饒你!”黎錚如是說着。
聽聞此言,黎夕妤暗自冷笑,卻不由握起了雙拳。
還真是她的好父親啊,爲了攀附權貴,竟能忘恩負義到這般田地!
“哼!”只聽司空文仕一聲冷哼,而後一拂衣袖,道,“大理寺本該是爲民伸冤之處,如今真相尚未查明,黎大人便如此妄下論斷,可真是令百姓心寒!”
此言一出,只見黎錚臉色一變,泛了白。
“何謂真相?”卻在這時,那一身明黃的太子開了口,囂張跋扈地道,“本太子說的話,便是真相!本太子早已將你這賊子的罪證上交大理寺,如今你叛國通敵,罪證確鑿,還要狡辯!”
果然!
太子先前曾允諾之事,當真反悔了!
又或許,他從未曾想過要守信!
“我入朝爲官多年,自認清清白白,恪守窮奇律例,從不曾與賊人苟合,更不可能寫下那樣一番大逆不道之言!”司空文仕鏗鏘有詞,極力替自己辯駁。
“你也知道那是大逆不道之言?”卻見太子挑眉,眼底盡是狠意,“那便莫要再狡辯,速速認罪!”
“我無罪!”司空文仕赫然高呼,“敢問太子,但凡是有點頭腦的人,他若是與莊暠餘孽私通,又怎會在文書上撰寫那樣一番話?此番行徑,與自尋死路有何區別?”
“沒錯,我相信司空老爺是被冤枉的……”
“這般善良的人,又怎會與亂黨爲伍……”
“我也相信司空老爺,可就怕這大理寺卿要冤枉好人了……”
隨着司空文仕的辯駁之音落下,堂外的百姓們也紛紛附和着。
一時間,堂內、堂外,皆變得嘈雜起來。
黎夕妤便直直地盯着堂前的黎錚,只見他的面目鐵青,雙脣竟有一絲顫抖。
聽着堂外百姓們的吵嚷,太子驀然起身,厲喝着,“都給本太子住嘴!”
他這一聲吼,倒真是有些用處的,百姓們立時便靜了下來。
而後,他陰寒的目光自堂中環繞了一圈,最終落定在司空堇宥身上,冷笑道,“今日,倘若無人替這逆賊作證,那便莫怪本太子不留情面了!”
呵……
證人?
如今這局面,即便是有證人,又有何用?
不照樣會被你們判個同謀之罪!
久久未能等到司空堇宥開口,太子眼角閃過一抹精光,而後又道,“既然沒有人證,那拿出物證,也並非不可!”
然,司空堇宥仍是沒有動作。
半晌後,太子挑眉,脣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轉而望向黎錚,“黎大人,既然人證物證俱無,那這逆賊的罪證,便可定下了!”
黎錚聞言,一雙眼眸望着跪地的司空文仕,復又拍響了驚堂木,揚聲厲喝,“司空老爺,你可還有話要說?”
司空文仕不語,卻猶自挺直了腰桿。
望着他的錚錚背影,黎夕妤心生敬佩。
“既如此,那這案子,便可結了!”黎錚清了清嗓子,不再去看司空文仕,沉聲道,“今有內閣中書司空文仕,暗中與叛賊莊暠餘孽私通爲伍,欲禍亂朝綱,謀逆朝廷,此乃重罪!經由大理寺審判後,念此罪名惡劣,暫將其押入天牢,呈其罪證於聖上,最終交由聖上定奪!”
黎錚一番言論,便指認了司空文仕的罪名。
隨後,他緩緩伸手,向桌案上盛着紅色令籤的籤筒伸去。
不知爲何,他的手臂似有微微顫抖。
可最終,他仍是抓住了一支紅色令籤!
只要這籤扔出了,那司空文仕的罪名,便是板上釘釘了!
但見他抓出令籤,高擡起手臂,欲一扔而下。
“慢着!”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且沙啞的嗓音響起,來自於堂中那戴着斗笠的瘦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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