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心頭一動,轉而望向司桃,不答反問,“小桃,今日那位敵軍來的使者,你看着如何?”
“那姑娘眸若桃花,毫不掩飾對堇宥少爺的情意,倒是連半點姑娘家的矜持也沒有!”司桃撇嘴道,顯然對那司寇瑕並不喜歡。
黎夕妤暗自垂眸,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悵惘來。
果然,那司寇瑕對司空堇宥的喜愛之情,即便是司桃,也看得出。
“小姐,你不必難過,堇宥少爺心中喜歡的姑娘是你,即便再來上十個八個的使者,他也不會動心。”司桃連忙出聲安慰着。
而黎夕妤聽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單是一個司寇瑕就夠她煩憂了,倘若再來上十個八個,她豈不是連半刻安生的日子都沒有了!
好在厲綺迎那個尊貴的郡主並未跟來,否則這軍營定會被折騰得雞飛狗跳!
二人在帳外坐了許久,直至子時。
黎夕妤驀然起身,搬起小凳道,“小桃,夜已深了,早些回去睡吧。”
“小姐,你不等了嗎?”司桃也起了身,卻問。
黎夕妤勾脣,自嘲地笑了笑,“我何時說過是在等人了?”
說罷,她不待司桃迴應,便兀自轉身,進了帳中。
卻沒想,這剛回到蠻州的第一日,她的心情便會如此沉重。
那麼往後,又將如何?
第二日,黎夕妤未能見到司空堇宥,卻迎來了聞人貞。
一番寒暄後,聞人貞正欲告辭,黎夕妤忍不住問道,“聞人兄,少爺他……很忙嗎?”
聞人貞輕輕點頭,回道,“兩軍交戰在即,倘若少爺無法與使者談妥,那麼此戰便必不可免。”
黎夕妤聞言有些驚奇,連忙又問,“爲何又要交戰?這三月來都發生了何事?”
“兩月前,宋琩曾擅自向敵軍下了戰書,期間大大小小的戰事已發動了不下十餘次,損傷較重。我等始終都在等着少爺迴歸,誰曾想竟等來了敵軍的使者。”聞人貞說着,語氣竟有些低沉。
黎夕妤聽後,心頭不由輕輕一顫。
這兩月裡,雙方交戰數次,想來司空堇宥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可他卻從未與她說起過,甚至……帶她一路遊山玩水,快意瀟灑。
“使者前來,究竟有何目的?”黎夕妤再問。
“自然是言和。”聞人貞立即便回,“古陽國京鄉城新任大將司寇坤,他麾下亦有雄兵三十萬,一旦交戰,兩軍傷亡皆會慘重無比。”
“莫非少爺不願言和?”黎夕妤愈發疑惑。
“自然不會,只不過……對方尚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聞人貞又躊躇了片刻,最終低聲回,“言和後,少爺需得……迎娶司寇瑕!”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身形猛地一震。
“這絕不成!”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脫口而出。
而說出口後,她方纔發覺自己的失態,不由面露窘意,然眼底的倔強卻是半點不曾褪去。
她就知道,那個司寇瑕定然沒安好心,原來竟是想嫁給司空堇宥!
“少爺自然沒有答應。”聞人貞怔忡了片刻,輕聲回,“可如若想要避免開戰,總得尋到一個良好的法子才成。”
黎夕妤雙眉一擰,立即便起身,“以少爺的智謀,即便是開戰,也定能打個勝仗!既然同樣都是三十萬大軍,那我們便也無須忌憚他們!”
她說罷,擡腳便走。
聞人貞連忙追了上來,緊張地問道,“阿夕,你要去做什麼?”
“去找少爺,我要弄清楚當下的情勢,從而爲他出謀劃策!”黎夕妤不曾看聞人貞一眼,大步向帳外走去。
而這時,聞人貞卻雙眉一擰,連忙道,“眼下去尋少爺,怕不是時候……”
可黎夕妤全然沒能將這話聽進耳中,便已然大步流星地向中營走去了。
此時此刻,她心中生出的情愫,是她不願承認的慌亂。
直至到得司空堇宥的營帳外,黎夕妤方纔意識到自己的衝動。
眼下這個時辰,司空堇宥應當在練兵場,未必會在帳子裡。
然從前他這帳外無論何時都會有士兵守着,此刻卻並未瞧見守衛的影子,她不免有些疑惑。
她暗中思索了片刻,最終仍是決意進去看看。
倘若司空堇宥在帳中便是再好不過,而如若他不在,她便去探望司空文仕。
然,當她手指觸及帳子,將其掀開的那一刻,某種不知名的清淡香氣突然灌入鼻中,令她下意識便蹙了眉。
而後,她只覺兩道目光立即便向她投了來,令她心頭一震。
她一眼望去,最先進入她眼簾的,是坐在桌案前的司空堇宥。
他手執畫筆,似正在畫着什麼。
再轉眼,黎夕妤便瞧見了一位身着淺藍色長裙的女子。
女子站在距司空堇宥約莫五步遠的側方,頂着精緻的妝容,眉眼宛若星辰,顧盼生姿。
而那一襲淺藍色的衣裙,將她襯得尤爲清純靚麗,仿若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見到如此模樣的司寇瑕,黎夕妤的心,陡然間便沉了下去。
而當她發覺司空堇宥此刻正在爲司寇瑕作畫時,她的心口便隱隱作痛,令她險些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原來是你啊!”司寇瑕認出了她,笑着招呼道,“姑……公子,你快去幫我看看,阿宥畫上的我……美嗎?”
黎夕妤卻並未挪動步子,聽了司寇瑕的言語後,她便望向司空堇宥,緩緩勾起脣角,笑道,“司寇姑娘大可放心,我們將軍丹青妙手,所作之畫栩栩如生,更能以假亂真。他此刻畫中的你,必然是極美的。”
黎夕妤說着,雙手卻不知何時緊緊攥在了一處,指甲掐進肉中,她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
而聽了她所言,司寇瑕的臉上洋溢出滿足的笑意。
“阿夕,你來做什麼?”卻在這時,司空堇宥突然開了口,沉聲問道。
黎夕妤的心顫了顫,她斂了笑,拼命地令自己站穩身子,隨後回道,“本是來探望伯父的,眼下又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便不再打擾將軍與司寇姑娘,告辭了。”
她說罷,轉身便要走。
“站住!”司空堇宥卻突然低呵着,握着畫筆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抖。
黎夕妤站定了身子,卻並未回眸,問,“將軍還有何吩咐?”
他沉默了許久,方纔問出聲,“帳外可有人守着?”
“……沒有。”黎夕妤的面目逐漸變得冰寒,她冷冷地回了兩個字,便再無遲疑,掀開帳子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她都保持着沉穩,未曾露出半點異樣。
直至走出中營,向西北角行去時,她陡然間一個趔齟,跌在了地上。
她望着地面,腦中回想着的仍是那一副景象:佳人在畔,執筆丹青,顧盼流連,情意暗生。
那個司寇瑕,生得那般貌美,即便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讚歎吧。
漸漸地,黎夕妤心中竟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司寇瑕,興許會成爲她與司空堇宥間的阻礙。
而此念想一出,地面漸漸變得模糊,她的眼眶燙熱,似有什麼東西欲奪眶而出。
“小妤,你這是怎麼了?”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男音自前方響起。
辛子闌快步走了來,正欲將黎夕妤扶起,卻發覺了她的異樣。
遂,辛子闌緩緩蹲下身子,平視着她,輕聲問道,“小妤,你怎麼了?”
聽見他這般關切的話語,黎夕妤的鼻尖愈發酸澀了,眼眶之中的淚水終是忍不住地流淌而下。
辛子闌卻嚇壞了,手足無措地蹲在她面前,一雙手擡起又放下,不知究竟該如何做。
他本想替她擦拭淚水,卻不知這般的觸碰是否妥當,便也唯有眼睜睜地望着她流淚,眼中盡是焦急。
“小妤,你別哭了。”辛子闌干澀地勸着,一雙秀眉輕輕蹙起,“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一定幫你出氣!”
“是司寇瑕!”黎夕妤竟當真說了出來,“辛子闌,我不喜歡她!”
辛子闌先是一怔,片刻後襬手笑道,“不喜歡便不喜歡,那我從此也不會喜歡她了!”
“你喜不喜歡,與我有何干系。”淚水順着臉頰流淌而下,黎夕妤的話語中含帶着濃濃的哭腔。
索性此刻周圍沒有旁人,否則她必定要被人看笑話。
“小妤,既然你不喜歡她,那我到時去尋她比武,而後將她揍成豬頭如何?”辛子闌說着,伸手掰着自己的鼻尖,向後提起。
“噗嗤……”
瞧着“豬鼻子”的辛子闌,黎夕妤不由得笑出了聲。
然淚花仍在眼角,閃爍着盈盈光亮。
見她終是笑了,辛子闌竟鬼使神差地探手而去,替她擦拭着眼角與臉頰的淚水。
當手指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他的心頭陡然間顫了顫,心底更有一抹異樣的情愫縈繞着,令他不明所以。
而黎夕妤卻突然有了動作,但見她撥開辛子闌的手掌,轉而抓過他金燦燦的衣袖,用那觸感柔軟的華袍,替自己擦拭着滿臉的淚水。
漸漸地,她的淚水便也止住了,心緒稍有平復。
“小妤,你此刻想去何處,我都陪你。”辛子闌倒也不介意她的做法,反倒笑着將她扶了起來,又俯身替她拍打着衣間的灰塵。
黎夕妤思索了片刻,答,“我想去騎馬。”
“好。”辛子闌掛着沒心沒肺的笑,一口應下。
隨後,二人一同前往馬廄,牽了陌央與古愛,便跑出軍營,絕塵而去。
直至日暮黃昏,二人方纔迴歸。
將馬兒送回馬廄後,黎夕妤與辛子闌並肩而行,有說有笑。
心中原本的不暢快,皆在策馬奔騰時,漸漸消散了。
回到大營西北角,卻見司桃正站在帳外駐足遠眺,似是竟有些焦急。
當司桃瞧見結伴歸來的二人時,眼中立時有了光亮。
還未待黎夕妤走近,司桃便小跑着迎了上來,“小姐,辛大夫,你們終於回來了!”
“小桃,出了何事?”黎夕妤不解地問。
卻見司桃搖了搖頭,回道,“倒是不曾出事,只不過先前堇宥少爺來過,在小姐帳中等了三個時辰。”
聽聞此言,黎夕妤心頭一顫,連忙問,“那他現在何處?”
“已經走了。”司桃頗有些無力地答。
黎夕妤長舒了一口氣,轉而卻又有幾分失落上涌。
“使者離開了嗎?”很快,她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問。
司桃重重點頭,那神情似是巴不得司寇瑕再也不要出現,“使者幾個時辰前便離開了。”
看來,司空堇宥是在送走了司寇瑕之後,纔來尋的她。
黎夕妤暗自垂首,那幾分不暢快再度生出。
而辛子闌突然嚷嚷着,“什麼?她就這麼走了?我都還未尋她比武,還未將她揍成豬頭呢!”
聽了這話,黎夕妤輕笑着拍了拍辛子闌的肩頭,打趣道,“辛子闌,你莫要太認真了,以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哪裡打得過人家?”
“怎麼,小妤你不相信我嗎?”卻見辛子闌高高挑起眉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可是很厲害的!”
“是是是,你厲害,你最厲害!”黎夕妤不得不順着辛子闌的意,笑着誇讚。
“堇……堇宥少爺……”
卻突然,司桃怯懦的聲音傳進耳中,令黎夕妤的笑容猛地僵住。
她循着司桃的目光轉眸,竟當真瞧見了司空堇宥。
此刻他着一襲青衫,雙手負於身後,正默不作聲地望着她。
二人對視間,便有一股異樣的氛圍籠罩在此處,令人只覺憋悶。
辛子闌瞅了瞅司空堇宥,又瞅了瞅黎夕妤,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聽見司空堇宥發了話。
“阿夕,你隨我來。”
他說罷,擡腳便走,步伐有些快,卻不容黎夕妤抗拒。
她輕咬下脣,猶豫了片刻,仍是邁開步子,快步追上了他。
夕陽的餘暉灑在二人周身,將一切都修飾得那般靜謐。
黎夕妤走在司空堇宥身後,發覺他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可週身的氣息依舊有些冰寒。
他一路走,去往自己的營帳。
黎夕妤便跟着他入內,踏入了昏暗的帳中。
她注意到,此刻他的帳外,正守着一名士兵。
他仍在繼續前行,她便低頭一路跟着,直至踏入內室,到得他的臥房,她終纔回神。
然而此時想要轉身離開,卻已然來不及了。
她被他拉扯着靠在了帳壁上,那並不堅實甚至有些柔韌的帳子令她覺得很沒安全感。
她正想掙扎,卻陡然間被他堵住了雙脣。
霎時間,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脣齒間的觸感熟悉且深重,令她驀然瞪大了眼。
於昏暗中,她的大腦嗡嗡作響,卻有一張畫面不時浮現在眼前。
那是司空堇宥手執畫筆,正在描繪司寇瑕的樣貌……
一時間,悲傷與憤怒混合着,自心底騰騰昇起。
她連忙擡起手臂,用力地去推他的身子。
然她推搡了片刻後,卻突然被他抓住了雙腕,而後雙臂上揚,竟被他死死扣在了身後的帳壁上。
這一刻,她只覺所有的重量都向着身後的帳子傾去,那柔韌的觸感令她幾度慌亂,便僵直着背脊,努力站直身子。
然最終,她終是因着身前男子狂野的深吻,漸漸沒了力氣,軟軟地靠向後方。
她睜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容顏,瞧着他深刻的眉眼,心中的惱怒,竟緩緩褪去了。
而他也在這時離開了她的脣,於昏暗中迎上她的目光,眼眸裡是一片深邃。
“我不會娶司寇瑕,爲她描繪一幅丹青,興許能夠止消這場戰亂。”他沙啞着嗓音,輕聲解釋着。
黎夕妤不回話,猶自保持着被他擒住雙臂的姿勢。
他又湊了來,親吻着她的前額與臉頰,“如今不宜與別國開戰,我需要儘快得到兵心、民心,我需要龐大的羣體擁護。”
黎夕妤依舊不回話,卻被他的親吻撩撥着,身子越來越軟。
“昨夜處理過軍務後,我去看過你……”他的嗓音越來越輕,甚至有些縹緲,“那時你已睡下。”
黎夕妤的目光終是有了幾分變化,這才發覺他的神情竟有些疲倦。
一時間,心疼涌起,她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可最終仍是作罷。
“夕妤,我等了你三個時辰。”
這聲音,這話語,混雜着濃濃的思念,與幾分……委屈。
而黎夕妤心中的那幾分不悅,也終究在他這般的話語中,消失殆盡。
感受到她的變化,司空堇宥便再度吻了下去,此番這吻,甚至比先前還要狂野激烈。
黎夕妤漸覺呼吸紊亂,卻張動着脣舌,笨拙地迴應着。
許久之後,他再一次離開她的脣,也隨之鬆了手臂,放開了她。
黎夕妤癱軟在他懷中,終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少爺……”
她輕聲喚着,嗓音有些沙啞,卻綿軟無力,飄忽着進入他耳中。
“不再喚我將軍了?”他卻提高了嗓音,似是有些惱火。
黎夕妤撇了撇嘴,卻道,“你都從不曾爲我描過丹青。”
聽出她話語中的不滿與醋意,司空堇宥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笑着道,“待日後,無論你想要多少,我都爲你描繪。”
黎夕妤的心底仍舊有些不暢快,低聲嘟囔着,“可你卻先爲她畫了。”
司空堇宥仍在笑,將她圈在懷中,道,“可最終有資格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也唯有你。”
他的柔情蜜語,宛若一根毛草,不時飄動在她心口,撩撥着她的心田,惹得她渾身燥熱,心癢難耐。
她輕輕咬住下脣,目光變得愈發清明,卻問道,“少爺,即便是兩軍交戰,你也未必沒有勝算。且以你的智謀,加之安插在敵營的細作,想要攻下京鄉城,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她話音一落,便覺腰間的力道驟然消失,司空堇宥站在她面前,雙手扣住她的肩頭,直視着她。
而後,只聽他問,“可你想過嗎,若是攻下了京鄉城,下一步又該怎樣?”
“趁機直入,繼續攻下古陽國其餘要塞!”黎夕妤甚至未曾思索,便回。
司空堇宥深吸了一口氣,道,“此般做法,便是公然與古陽國開戰。那麼除非我能攻無不克直抵古陽國皇城,並且奪了那把龍椅,否則我便成了衆矢之的,會引來更多的災難。”
“可我相信少爺有那個能力。”黎夕妤連忙道,眼中盡是信任。
然,司空堇宥卻輕輕搖頭,“可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奪走厲家人最珍視的東西,至於權勢與江山,我都未曾放在眼中。故此,我不願與別國爲敵,若是可以,我更願意與其交好。倘若最終與皇室決戰時,他們能夠助我一臂之力,便是再好不過。”
聽了他的一番心裡話,黎夕妤震撼的同時,不由又道,“可是少爺,他們當真會相助於你嗎?且這天下,便沒有不想一統大業的皇帝!”
“這世上,沒有不摻雜利益的買賣,只要我找準了時機與動機,便沒有做不到的事。至於天下,未雨綢繆,加強國力,令旁國不敢忌憚,便可。”司空堇宥說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自信的神態。
黎夕妤也不由笑了,“少爺,我相信你。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若是能夠幫到你,便再好不過。”
二人這般相處間,天色竟不知不覺便已暗下。
司空堇宥鬆開黎夕妤的雙肩,轉而走向矮几旁,引燃了燭火。
燭光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卻將他的輪廓暈染地柔和了幾分。
而所有的誤會都解開後,黎夕妤再想起那司寇瑕,便也沒有太多的怨恨了。
無論如何,眼下是她站在司空堇宥身邊,以至明日、將來,她都會與他在一起,不離不棄。
這般想着,她心下便也暢快了許多。
轉而又瞧了瞧天色,便欲告辭,“少爺,天色不早了,我需得回去了。”
她說罷,擡腳便走。
然她尚未掀起內室的帳簾,卻又突然被他拽住。
他用力地拉過她,竟將她帶去了牀邊,依偎在他身側。
“少爺,你……你做什麼?”黎夕妤不免有些緊張,出聲問道。
“你與辛子闌快活了幾個時辰,便不該向我解釋一番?”他如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