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黑的時候,去山上採藥的丁苗和沈蘭舟回來了,兩人回來後就把沈方鶴拉進了廂房裡。
“爹,你知道我和苗哥在山上看到了什麼?”沈蘭舟一付神秘的表情。
“快說。”沈方鶴虎着臉。
沈蘭舟嚇得衝丁苗伸了伸舌頭。
“後山,上次張伯說的那個大山洞,被翻出來了。好多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還有幾個穿官府衣服的。對了,侯伯的兒子也在。”
沈方鶴沉思了一會兒道:“你侯伯的兒了是縣衙任命的侯家集的司集,官府到侯家集辦事自然會找他,但是什麼事呢?張康年、謝華珍死了,玉虛大師死了,葉青楓死了,還要找出那個山洞搜尋,要找誰呢?”
丁苗跟沈蘭舟聽沈方鶴如此一說,才明白那夥人翻出山洞是在找人。找誰呢?
“張憐兒。”
沉默了一會兒,三人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叫出了張憐兒的名字。
“憐兒回來了?”花滿月跟燕秋離推門走了進來。
“沒有。”沈蘭舟重新把事情跟兩人說了一遍。
燕秋離道:“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張憐兒沒有被他們抓到。”
花滿月也道:“他們怎麼知道憐兒出了侯家集呢?這一年多來憐兒都窩在房中沒出過醫館半步,誰能猜到他溜走了呢?”
丁苗道:“也許有人在外面看到他了。”
沈方鶴點點頭:“也有可能!苗兒,你吃了飯去一趟賀三兒的賭場,喬裝打扮一下,別讓人認出你。”
聚金賭坊。
賀三兒的賭場有個響亮的名字。
賭場裡有個寬敞的大堂,擺着幾張桌子,其他幾張桌子人很少,角落裡一張桌上卻圍滿了人。丁苗壓低了帽檐,向前擠了幾步,看清楚桌上的幾個人。
莊家是個女人,臉上塗滿脂粉看不出年齡,胖嘟嘟的臉上堆着笑,面前的桌上堆滿了銀票,看情形贏了不少。天門坐着的賀三兒,頭上已見了汗,看樣子輸了不少;左邊的是個大胖子,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右邊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嘴角一直帶着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買定離手!”女莊家搖着骰子大喊。
圈外好多人掏出銀票、碎銀、銅錢押在看好的門前。
賀三兒陰沉着臉道:“老子就不信這個邪,全押上。”
賀三兒說着把面前的銀票全都推了出去。
“好!”
衆賭徒鬨然一聲,齊聲喝彩!
女莊家嫣然一笑:“賀老三,留點家底吧,老孃的染坊還等你光顧呢!”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染坊?丁苗心裡一動:新開的染坊。
“啪”地一聲,骰盅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開!五點。”
“五自手,癟十領路頭前走,好兆頭!”賀老三高興大喝一聲。
女莊家也不生氣,笑咪咪地抓起了牌。
賀三兒伸手抓起了牌,手微微有點發抖。伸出手指把四張牌摸了一遍,眉頭舒展開了,狂笑着把四張牌分成前後擺在面前。
女莊家左右看了看上下兩家:“配好了嗎?”
“好了!”賀三兒得意的笑着說:“我先替你亮我的!”說着伸手揭開了自己的牌。
衆人一聲驚呼:“地槓,天九王!”
賀三兒得意洋洋地道:“開你的牌吧!,別管他倆了,你這點錢都不夠賠我的。”
其他的人也跟着起鬨:“開呀,開呀!”
丁苗看在眼裡暗暗地爲莊家那女人捏了把汗,看牌面賀三兒是勝算很大。
女莊家胖臉上的笑意一直都沒停,大大眼睛此時眯成了一道縫兒。看着賀三兒道:“你以爲你贏定了嗎?看老孃拿你。”
女人說着“啪啪”兩聲翻開了牌,衆人伸頭一瞅,縮回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娘啊!天槓、至尊寶!”不知誰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嗡”地一聲,叫好聲、嘆息聲、叫罵聲響成一片。
丁苗看向賀三兒,賀三兒像堆爛泥似地躺在椅子上,先前的洋洋得意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女人笑吟吟地道:“各位我就不客氣了。”
探身就要取錢,賀三兒猛地跳了起來,大聲喊道:“不要動,到我賭場上玩手段,兄弟們,搜她。”
旁邊猛地竄出幾個人,挽起袖子就要動手。女人笑了:“姓賀的,虧你還是開賭場的,願賭服輸都不懂嗎?”
女人話音未落,伸手掀翻了桌子,桌子一個翻身掠過賀三兒頭頂,人羣“嗷”地一聲,四下奔逃。
丁苗隱身到一個柱子後面,觀察着每一個人,左邊的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方,雙腳亂踢,被人踩得哇哇大叫,丁苗四處望去,卻不見了坐在右邊的年輕人。
賀三兒已被那女人用腳踩着脖子踩在了地上,臉憋得通紅。他手下的那幫人投鼠忌器也不敢上前。
“這女人好厲害。”丁苗心裡暗道。
“賀王八,還敢不敢跟老孃賴?”
賀老三脖子被踩住,發不出聲音,張着嘴不停得“嗬嗬”。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了兩聲咳嗽聲,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楚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丁苗四下張望,也沒看出那人躲在哪裡。
女人聞聲收回了腳,啐了一口道:“老孃今天饒了你,老孃不要你的髒錢。”
說完一抖手,手中厚厚的銀票拋向空中,化作蝴蝶滿天飛舞!在衆人哄搶中飄然而去。
丁苗裝模作樣地搶了兩張,悄悄地溜了出去,出了大門,早沒了那女人蹤影。
沈家醫館。
廂房。
桌上有酒。
沈方鶴給侯滄海又倒了一碗。
“老哥,你覺得裘家這事是真是假?”
侯滄海端起碗抿了一口:“八成是真的。”
“嚴讌兒呢?”
“假的,”老侯斬釘截鐵地道:“我瞭解我那表弟,自小受我舅舅管教,絕不會做出私訂終身這樣的荒唐事。”
沈方鶴點點頭:“我也認爲那嚴讌兒說得不太真實。這樣的話玉虛大師所說的三封密信還有一封沒暴露,也就是說那人還不敢動手。”
侯滄海面帶憂色:“可現在他已經暗中佈置了,侯六酒房那個人,新開的染坊,還有賭場的賀三兒,暗裡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