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居延被他說的一愣,表情微妙的讓人覺得有點尷尬,他是父母官,受百姓敬仰,受別人器重,就算再潑皮的人,面對他時,都會收一些鋒芒,給他點面子,他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
那個車伕見盛沅如此的無禮,一時面色漲了個通紅:“你······”
盛沅面色不善的瞪了回去。
齊居延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便恢復了鎮靜,臉上帶了一絲謙遜的笑容,不失風度的道:“既然致謝已送達,那我也不便叨擾幾位了。”
他衝二人點點頭,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嘴脣,勾起一抹笑容。
墨樺見他手臂還在流血,沿着指縫流出,浸溼了一大片衣襟,瞬時有點於心不忍,一個如此好的官,落得如此境況,怎麼能讓人不心疼。
於是他頂着盛沅要吃人一樣的眼光,吩咐成進道:“我記得娘給我裝了兩卷紗布,你去取來,給齊大人。”
盛沅的眼中一片漆黑,他的手握成拳頭,握的骨骼都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他的樣子,讓墨樺有些害怕,這人的怒氣在燃燒,周身戾氣環繞,他自己問心無愧,他在幫別人,並沒有做錯什麼。
齊居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二人之間,火光電閃。
車中的人,氣質十分的獨特,連他都不得不多看了幾眼,有種令人說不出的韻味,又似靈動,又似誘人,讓人看了一眼,就有些挪不開眼······
此時那男子,面無表情,坐在車內,盛沅發現齊居延在打量着墨樺,又甩了一記刀眼過去,那樣子,像極了護食的小狼崽一樣,不禁讓他想發笑,對於二人的關係,他心中好像又明瞭了一些。
成進取過紗布,十分恭敬的遞給齊居延,因爲他知道,這個大人,是個好人,齊居延單手接過紗布,對他笑道:“多謝小公子了,那在下便告辭了。”
墨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有太多的無奈,盛沅不知道在生什麼氣,他不是那種小氣吝嗇之人,卻連一分一毫都不願給那齊大人,這很明顯的說明,他不喜歡齊居延,但是自己又處處幫着他,難道,這便是盛沅生氣的源頭?
但是他又不明白了,齊居延到底哪裡惹得盛沅不高興了,那樣好的一個人,平行端正,愛民如子,爲人又謙遜有禮,長的還十分的英挺,怎麼說,也不至於惹得別人怨恨,盛沅,他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這人給了他寵愛,卻也是讓他時不時的心力交瘁一把,他要將盛沅琢磨透,好像真的有些不容易啊······但是他又不願如此放棄,這個人,他也捨不得放棄。
他到底該怎麼辦?
盛沅見齊居延的車,駛出去好一截路,直到再怎麼看,都看不見了,他才上了車。
車中的氣氛,一度十分的壓抑,盛沅臉上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他看向墨樺的眼神,柔和了些,可是墨樺此時並不想要與他說話。
墨樺開口道:“以後你遇見了他,莫要再搭理他。”
這個他,指的是齊居延,爲什麼遇見了不能再搭理,墨樺心中起了一陣怒火,他爲何老是這樣,爲何他說什麼,自己就要去做,他到底把自己當做什麼了······
墨樺這是兩人在一起的第一次,他把對盛沅的不滿,表現在了臉上,墨樺冷哼一聲,道:“爲何,你說要這樣做,我便要這樣做。”
盛沅沒有想到,一直算溫順的墨樺,會這樣將他的話給頂回去,他眼中閃過了小小的驚愕,就像是一直聽話的兔子,忽然反咬了他一口一樣。
他的臉又黑了些,聲音有點僵硬的道:“我是爲你好。”
這樣的回答,讓墨樺不禁想笑,這算哪門子爲他好,明明是命令,他不讓自己和齊居延接觸。
墨樺擡頭,看着盛沅,終是問出了他心中的問題,他問道:“盛沅,你到底把我當作了什麼?”
盛沅一時沒有弄懂他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墨樺冷笑兩聲:“是寵物?還是你的私有品?”
如此諷刺的反問,問的盛沅一愣,面前的這人,忽然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盛沅忽然有些愣,他道:“你······應該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話說的,又讓墨樺冷笑了兩聲,他又反問:“我爲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聽見盛沅有些恍惚的道:“小花······是不會這樣說話的······”
他的話,有些怪怪的,墨樺挑眉,笑的有點難看,聲音帶着點怒氣,道:“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會永遠遵從你的命令,我也會有自己的思想,盛沅,我是喜歡你,但還沒喜歡到,要處處順從你的地步。”
盛沅聽了他的一番話,忽然陷入了沉思。
墨樺又道:“若是你一直這樣,我們,最終是不會長久的······”
“別說了!”盛沅忽然怒道,他瞪大了眼睛,“我們會長久的!”
這不僅讓墨樺心中有些淒涼之意,若是隻憑他的一意孤行,這樣的感情怎麼會長久,一段感情本來就是要兩人一起經營的,不是誰來主宰的。
他最後只好嘆了口氣,低低的對他道:“盛沅,你也要尊重我啊······”
盛沅低頭,沒有理會他,再次擡頭時,眼中一片通紅,他道:“好,我尊重你,可是,我就有一個要求,你不要,和齊居延走太近······”
他們在一條路上,總會碰到,盛沅的眼中,不知爲何,出現了一種類似於恐慌的情緒,他顫抖着手,抓住了墨樺。
墨樺問道:“爲何?”
盛沅盯着他看了半響,最後低低的道:“他不是個好人。”
多麼蒼白的解釋啊······車中又陷入了沉默,抓住他手的男人,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了恐慌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