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將醉魚扇展開又合上, 只是因爲太子殿下變臉太過於快,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他還是不怎麼放心,又添了一句:“時日不待人, 太子殿下莫要多耽擱, 還是早日動身吧。”
“你還真是煩人。”
他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我現在巴不得殿下現在動身, 好讓我早一點回天界去!”
“憑着以往你往南荒跑的勁頭, 我還以爲你巴不得留在這裡呢。”
濮陽嗤了一聲:“今日不同往時, 還不知父王何時可以消氣。”
他又嘆了一口氣:“不知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個冤魂的慘死,像是與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齊居延啊齊居延······盛沅在嘴裡咀嚼着他的名字, 最後緩緩說道:“他的死,和我有關。”
濮陽用扇子擋住了半張臉, 眼中的情緒意味不明:“他是如何死的?”
盛沅沉默了半響:“我殺的。”
濮陽的手一頓, 面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嘴巴微微張着瞪大眼睛看着盛沅,他只以爲齊居延的死和盛沅有關係, 但沒想到,人居然是盛沅殺的!他頓時愣在了當場,平日裡只覺得他這朋友冷漠了些,脾氣臭了一些,但自有分寸, 不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這可是這是一條人命啊······就這麼折在了盛沅的手中, 讓濮陽一時無法接受, 猝不及防。
他看向上方那人的眼神變了些, 有些陌生,像是這人不是他從前認識的好友一樣, 更讓濮陽感到驚愕的是,盛沅的反應如此平淡,沒有一點愧疚或是悲傷的情緒。
他的聲音抖了抖,半天才發出一個字符:“你······”
盛沅擡眼看他,一抹嘆息從眼中劃過:“我從沒想過要殺他。”
濮陽在心裡道,但你還是殺了啊!
他嘶啞着嗓子,終於問出了這句話:“你難道不愧疚嗎······”
只聽盛沅笑了一聲:“愧疚又有何用?事情已經成這樣了,難道還能讓時光倒流不成?但願他能早日超生,來世投個好胎吧。”
濮陽嘲諷的笑笑:“他上一世有大功德,這一世本就應該官運亨達,平步青雲,子孫滿堂永享天倫,但你卻······”
最後濮陽無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上一世有大功德嗎?盛沅心中想着,看來宋白說的對啊,他真的是個好人······爲何自己當時,不信他呢······ 自己與宋白便是那時,越離越遠,越隔越開的,人心一旦有了間隙,便很難回到從前了,自己當時真是愚笨至極,生生的將那人越推越遠,自以爲抓住了,其實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盛沅······你在人間都經歷了什麼?”
盛沅再是衝動,從來也有分寸可言,明知凡人的命數是最不可擾的,他不僅擾了,還鬧出了人命,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失控至此。
“你不用知道太多,”盛沅道,“這事,我會解決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去找一個人。”
那雙冰涼的眼中,泛起了一點光。
狐族的內宮中,宋白坐在軟軟的榻上,明明天氣燥熱,但他無由的打了一個噴嚏。
懷長龔落子的手一頓,問道:“白哥兒怎麼了?”
宋白揉了揉鼻子:“無事,應當是受涼了。”
他將黑子落下,淡薄的嘴脣勾起:“看來白哥兒夜間睡覺是踢了被子。”
宋白笑着搖搖頭:“就你這麼取笑我。”
屋內的香靜靜焚燒着,飄渺的味道在二人鼻尖迴盪,最後宋白將棋子放入了盒中:“陛下贏了。”
懷長龔一笑:“莫不是白哥兒讓了我?”
宋白失笑:“下棋而已,我怎麼會讓陛下,這樣便沒意思了,只能說幾百年不見,陛下的棋藝漸長了。”
懷長龔撫掌,一向素白的面龐上多了一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