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4)新生晚會,校長出場
熱烈的球賽告一段落,同學們都離開了球場。看臺和球場一下子空蕩蕩的,只留下值日打掃的人,竹絲掃把在水泥看臺上留下清脆的刷刷聲。
我和詹木夕坐在剛打掃乾淨的看臺上。她似乎很喜歡這樣坐在我身邊半米遠的地方,我也是。
“嗚呵,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詹木夕抱着那隻裝過“能量飲料”的保溫杯,向我道歉。
“我的胃本來就容易出問題,不是你的錯。”我安慰道,“現在也不疼了。”
詹木夕把校服襯衫穿上,從下到上挨個扣好鈕釦。我又看到了那雙顯得有點粗糙的手。聽她打了個噴嚏,我緊張起來。一下午都穿着背心,肯定凍壞了吧。我把自己的外套也披到她身上。
“七七已經答應晚上去操場。他回覆短信給我了。還讓我準備好想讓他穿的連衣裙。宇陽的那件找到了嗎?”
糟了,今天的比賽太激烈,我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詹木夕看到我爲難的神色,說:“沒找到也不要緊,我準備了一件自己的連衣裙。到時候如果實在沒有,就讓七七穿我的。”
但是那樣的話,不就沒有意義了麼?秋風捲起地上的紙屑,籃筐上五顏六色的繩網也瑟瑟抖動着。
“七七他,知道陌陌去世了。”我用剛能蓋過風聲的音量說。
“怎麼會……”
“a班的人聽說的。不奇怪,光橋市就這麼大,消息不可能密不透風。”
“也是。”詹木夕雙手撐着下巴,微微頷首。
“今晚七七根本見不到陌陌,告白也……我很好奇,你們計劃在操場做什麼?”
“我只負責把七七騙到操場,其他的,都是樑雪秘密策劃的,我也不清楚。晚上我們去操場看看不就知道啦。嗚呵。”
詹木夕跳下看臺。
“外套還你。”她把我的外套丟給我。
“那你不冷嗎?”回到我手裡的外套暖暖的,我用力抓緊它。
“我穿自己的。”詹木夕從揹包裡拿出一件條紋針織外套。
那你幹嘛不早點拿出來穿!害我白白受凍!我忿忿地把外套穿上。
學校食堂不提供晚餐。詹木夕帶我去學校後門外的小吃店。那簡直是另一個世界,不足百米的小巷裡,密密麻麻擠着不計其數的小吃攤,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比下午的球場還要熱鬧。
“宇陽!烤串烤串!”
“宇陽,這米粉好好吃的。”
“嗚呵,來串糖葫蘆。”
……
詹木夕拉着我從頭走到尾,不斷地往我手上塞各種小吃。我被迫狼吞虎嚥,因爲不吃得快一點,手裡就拿不下了。詹木夕不聽我的勸,看見什麼吃什麼。有的她自己嚐了一口,就大叫着好吃好吃,扔到我手裡來。直到我對她喊:“你想讓我的胃再疼一次嗎?”她才留戀不已地停手。
我靠着牆,終於吃完了最後一碗酒釀圓子。
“木夕,我說,這些小吃攤就在學校後門擺,學校不管?”
“管呀。別看只是小吃攤,都有衛生許可證,學校也定期請有關部門來檢查。”詹木夕驕傲地說,“這是光橋中學自己的合法小吃街。”
還有這種事。我覺得不可思議。一般學校都會怕出食品安全問題,直接就驅散了吧。光橋中學的校領導還真開明,學生喜歡什麼,他們就保留什麼,未免太寵自己的學生了。
吃完小吃,我和詹木夕先去舉辦新生晚會的會堂,找了位置坐下。陸七遠也要領取獎章,所以他肯定會在新生賞環節之後,纔去操場。我們只要那時再去操場就行。
沒過一會兒,樑雪和麻奈也到了,她們坐到我的右邊。
我好奇地向樑雪打探:“晚上你怎麼做?難道招來習陌陌的鬼魂對陸七遠表白?”
她斜眼看我,鄙視地說:“哈?鬼魂!太不符合自然科學了吧?真不敢相信,你還得過自然科學比賽的冠軍呢。”
“那你說說你的辦法啊。”
“這點小case,根本難不倒我。你就等着瞧吧。”樑雪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氣樣子。
我放棄了。跟樑雪鬥嘴還不如跟麻奈聊天。但是麻奈手裡捧着一本厚厚的書,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還是別打擾她。
我又轉過頭來想和詹木夕說說話,只見詹木夕掏出了一隻小鏡子,整理自己的頭髮和衣服,接着拿出一支脣膏,仔細地往嘴脣上塗。哦對,詹木夕要領取的可是粉色獎章,傳說中的“新生代校花”啊!當然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儀表才行。
見我盯着她看,她把脣膏指向我:“是薄荷味的潤脣膏哦,宇陽要不要來一點?”
我連忙擺手。如果要和自己領取的獎章形象相符,我應當保持樸素,我得到的是“身殘志堅”獎章嘛!不對不對,是“自強自立”,自強自立啦。坐在詹木夕這樣的美女旁邊,很難保持心智清醒。何況還是……和自己關係不一般的……哎嘿嘿嘿嘿……我偷笑着原諒了自己的失誤。
會場燈光突然暗下,佈置得花團錦簇的舞臺上,兩束追光打亮了四位主持人。
“光橋中學二零一二年迎新晚會,現在開始!”
“請全體高二高三的同學起立,爲新生齊唱校歌!歡迎他們加入光橋中學!”
周圍此起彼伏地站起不少學長學姐。
“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清晨的書聲朗朗,綠樹在風中沙沙響,我們像花兒一樣……”
第一次聽到光橋中學的校歌,輕快清新的風格很適合中學生。
詹木夕、樑雪也輕輕跟唱起來。
“大家請坐。”
“下面進行迎新晚會的第一個,也是最最重要的項目——新生賞!”
“今年又會有哪些學弟學妹得到屬於自己的獎章呢?”
“有請校長爲我們宣佈獲獎名單,並且請去年獲得同樣獎章的高二同學,爲新生頒獎!”
校長在如雷的掌聲中,走上了舞臺。他的年紀應該很大了,挺不直背脊,頭髮像是剛剛染過,黑亮黑亮的。校長走到主持人們中間,接過話筒,然後轉過來面對着全場學生。
李……李師傅?我激動地喊出聲來:“那不是李師傅嗎!”惹得前面的學生莫名其妙,轉頭看我。
“對呀。宇陽不知道嗎?李師傅就是光橋中學人人敬愛的校長哦。嗚呵。”詹木夕眼睛彎彎地對我說。
“哪會有學校的校長站在門口當門衛的!而且學生爲啥不叫他李校長,要喊李師傅?”
“這個……不知道耶。嗚呵……我進光橋初中部的時候,李師傅就已經是李師傅了。他也不算是門衛啦,站在門口迎接學生們上課,是他最喜歡的事哦。這個我初中時聽人說過。”
光橋中學奇怪之處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