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2)你有沒有想過,麻奈爲什麼丟掉了眼鏡
樑雪全身顫抖,手緊緊按着半開的車窗,半個身體探出了車廂。
“你有沒有想過,麻奈爲什麼丟掉了眼鏡?爲什麼一直不配眼鏡?沒有眼鏡的麻奈,怎麼看得清眼前發生的一切?麻奈從來都沒想要指證你爸爸,即使你爸爸被判有罪,也不是麻奈的錯。”我冷靜而快速地說。
樑雪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身體。
“我沒說錯吧,樑雪,你太自我中心了。一直以來,你都是被愛和被關心的妹妹,你以爲只要撒撒嬌裝裝可愛,就有人喜歡你寵愛你,你不需要去管別人的想法。所以你忽略了很多本該注意到的細節,包括和你姐姐有關的細節。這一次,你要是繼續自私下去,你不僅會失去爸爸,還會失去你最重要的姐姐。你考慮清楚了?”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司機師傅,繼續往法院開,能多快就多快!”我對司機說。
“小雪,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哦。”詹木夕溫柔地對樑雪說。樑雪失去了身上最後一絲倔犟,她趴在詹木夕的肩上,嗚嗚地低泣起來。
等我們趕到法院,審判已經結束了。
麻奈坐在證人席上,怔怔地看着穿着囚服的男人被警察戴上手銬。
“爸爸——”樑雪衝上前去。
“小雪。”男人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兒,憔悴的臉覆蓋上了一層快樂的笑容。
“一開庭,爸爸就自首了。爸爸在國外,其實過得不好。爲了帶你出國能過好日子,一時心急……僥倖地想只要逃到國外就沒事了……但是,果然爸爸還是個軟弱的人,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做這一件就逃不過良心的譴責哪。”
“不,爸爸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樑雪說。
“自首從輕,只判了5年。爸爸好好表現,爭取減刑。很快我們就又能團聚了。小雪要聽你姐姐的話,讀書用功一點,別讓你姐姐操心。”
“我會的。”
“都是爸爸不好……給你做了壞榜樣。”
“爸爸別這麼說。不管爸爸是怎麼樣的人,都是小雪的爸爸……爸爸,照顧好自己,小雪等你回家,我們全家人再一起吃火鍋,好不好?”
“好……好……小雪懂事了……”
警察把樑雪的爸爸押走,法庭的側門重重關上了。
麻奈回過神來,走到我們面前,她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小雪,對不起,我沒有保住叔叔。他……”
“我知道的。”樑雪說,“我錯怪你了,姐姐。”
麻奈搖搖頭:“我一開始,其實答應了要作證。因爲……我不想讓叔叔帶走你,我想和小雪在一起。不過,叔叔關起來後,我就後悔了,我不應該那麼自私,他是小雪的爸爸,是小雪最重要的親人,我卻害你們分開……”
麻奈說着,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樑雪伸出手,幫她擦掉眼淚。在一邊站着,被這一幕深深打動的詹木夕,眼淚像打開了灑水車一樣更是止不住。
“不是你的錯。姐姐,我們一起等爸爸好不好,以後,我們讓爸爸留在我們家,好不好?”
“嗯,好。我去打工,掙獎學金,比賽……讓我繼續照顧小雪吧。”
“不能去打工,姐姐將來還要考名牌大學呢。我去打工就好。姐姐爲我做了那麼多,我不能給姐姐再加重負擔了。”
“不行……我成績好,放學打打工不會耽誤的……”
“喂,我說,難道你們不知道有資助生這回事嗎?”看她們兩個拼命把“養家”的責任往身上攬,我無奈地指指我自己。
“對哦!”詹木夕擦擦眼睛,帶着淚光笑起來,“嗚呵,你們可以和宇陽一樣申請光橋的資助生……食宿問題就能解決了。再把家裡原來的住處租給別人,存上三年上大學的費用也不用愁了。”
“錢還不夠的話,到‘宇陽事務所’來幫工吧。”
“嗚呵!我也去!”詹木夕說完纔想到,“宇陽事務所是什麼?”
“呃,就是幫助失物尋找失主的事務所啦。”其實完全是我剛剛胡謅的一個名號而已。
我把眼鏡盒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到樑雪手上。樑雪雙手捧住,麻奈伸手打開眼鏡盒,一瞬間,碧綠色玉石鏡框眼鏡綻放出盈盈光彩,把它周圍的少女們的眼睛映照得無比閃亮動人。
“物歸原主。”我有點得意地說。
“太好了。姐姐戴着吧,這可是六百度的眼鏡呢,不戴的話,連我都看不清吧?”樑雪把眼鏡小心翼翼架到麻奈的鼻樑上。
“謝謝,謝謝小雪……也謝謝木夕……還要謝謝宇陽。我們姐妹……再也不分開了。”麻奈朝我和詹木夕鞠躬,眼淚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姐姐和妹妹緊緊擁抱,久久不願分開。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或是幾個非常重要的人。而我最最重要的人,就是她,我的姐姐。春天,我們一起看桃花。夏天,我們一起游泳。秋天,我們一起做銀杏葉標本。冬天,我們一起堆雪人。我每年的生日那天,她會送給我一束我最喜歡的百合花,我想,在她心裡,我也是最重要的人。
“爸爸出國的那天,給我們買了菠蘿包和楊桃。爸爸很久沒有回來,菠蘿包和楊桃也壞掉了。姐姐對我說,菠蘿包像小太陽,楊桃像星星,如果我想爸爸了,就看看天空,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星星,白天晚上,天空裡都有爸爸的身影。
“後來,媽媽也走了。姐姐成了我唯一在身邊的親人。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姐姐,雖然我很愛爸爸,很愛媽媽。但是,姐姐纔是每天陪伴我的人。我們一起長大,她就是我的太陽和星星。”
——樑雪《最重要的人》
【第一話完】【第二話:白色連衣裙,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