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男人轉眸,與她眼神相對,他一雙瞳,勾人心魄,聲音冷徹:“揣測出來了什麼嗎?”
這個男人一雙眼,真會讀心。一時,關盺無處遁尋,迎上男人蠱惑人心的眸子,便失了心智,毫無招架地坦白:“你的心思太深,總讓我猜不透。”
論起心機城府,以左城尤甚。她愛極了,卻也怕極了。
她視線溫柔,落在左城眼裡,確實冷冰的,一如他的話,也染了寒:“在看出了刻意隱瞞的情況下,依舊揣測。”頓了頓,眸光微擡,驚人的凌厲,“是種很不聰明的做法。”
關盺看到的左城,不喜,不怒,太理智精明瞭,這樣的男人,除了心悸,還有——
“好奇。”她重申,“我只是好奇,有是什麼值得你刻意隱瞞的。”眼神深深凝着左城的眼,只是隔着厚厚的寒氣,什麼也看不清。
他似笑非笑,也是絕美:“好奇?”薄脣微抿,眼神冷漠得叫人難以直視,第一次這樣專注地直視她,輕啓脣,“最好不要。”
有人說過,女人的愛情,開始於好奇。
左城這樣的男人從來不允許女人的好奇。這一點,她不意外,只是不禁想,這樣冷漠無情的男人,他的愛情,是個什麼模式。
立馬打住這種想法,因爲心裡酸得難受,喉間也堵得慌,她只能扯了扯脣角,裝得雲淡風輕:“左城,總有一天,你會親口告訴我。”
“那就等到那一天。”
這個話題該打住了,她收放自如的談笑:“走吧,都在等着你開始呢。”
她笑,眸子裡細微的荒涼若有若無,撩起了眼角,鳳眼很美,擡步,走在左城的前面,長長的淡紫色裙襬曳地。
這樣,就可以不看他冰冷的眼了。
片刻之後,關盺還是關盺,左城還是左城,她高雅端莊,拿捏分寸,他冷漠深沉,沉默寡言。
她說:“你這個大總裁突然親臨,主辦方們都慌了,程序都亂了套,我手裡的還是之前的獎項名單。”回頭,淡淡看了一眼他,“若是你沒有意見——”
話還沒說完,他冷冷唸了一個名字:“張曦。”
“嗯?”她不解,細細看着左城,他眉宇間似乎冷冽陰鷙了不少。
她思忖,身爲媒體人,並不陌生,腦中下一秒便有了所有關於那兩個字的信息。
張曦,娛樂圈的後起之秀,出道不足兩年的當紅歌手。這次的聖殿的最佳新人獎的得主。
只是這個女人和左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啊?關盺眉頭皺得緊,許久沒鬆,還是三個字:猜不透。
“她怎麼了?”她問沉默的男人。
“剔除她,其他照舊。”言簡意賅的八個字,他眉宇中央染了一抹狠絕。
這個男人通常不喜不怒,這樣毫無徵兆的狠厲,她只覺得心驚,嘆了一句:“你這樣,我怎麼能不好奇。”
沒有回答,男人眸光一斂,擦身走遠了,一身陰寒狠厲還沒褪下。
看着他的背影,心頭又酸又軟的,張張嘴,喉間哽塞,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一直跟着他的步子,還是不急不慢,隔了距離。
走道里安靜了,美麗的裙襬,美麗的女人,冷漠的男人,有些格格不入。
頒獎典禮延後了半個小時纔開始,江夏初入場得很晚,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她的座位靠角落,很不起眼的地方,她倒是滿意,只是安靜了沒一會兒,葉在夕坐過去了,放着第一排的黃金席位不坐,挨着江夏初,惹了不少猜疑。
場內打暗了鎂光燈,漸進靜下來,葉在夕湊到她耳邊低語:“知道今天的主持人是誰嗎?”
她沒有擡眸,對此並不關心。
“關盺。”
葉在夕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之後,她纔有了反應,長睫顫了幾下,說了句:“真巧。”
葉在夕嗤笑一聲:“要是她在臺上爲難你,不知道左城是什麼表情。”眉眼輕挑,幸災樂禍着。
怎麼聽都像在唯恐天下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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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初只是笑笑,不語,視線稍稍偏離,尋着什麼。葉在夕順着看過去,那邊貴賓席主位上坐的不正是左城嗎?
他似有若無地冷哼了一聲,起身:“我去開場表演,我沒回來這段時間,有什麼狀況,叫一聲就可以。左城會立馬過來英雄救美的。”囑咐完,又揉了揉她軟軟的發,方纔離開。
皺眉,這樣親暱的舉動,她不喜,手擡起,撥了撥額前的碎髮,擡眸,撞進那人眸中,微涼,很亮。
他生氣了嗎?手突然頓住,她這麼想着,又忙着躲開視線,佯作淡然。
熟悉的音樂響起,那是她的曲子,安靜婉轉的語調,葉在夕的嗓音總能讓人絕對的安靜或是絕對的動感,他,天生就是吃歌手這碗飯的。
當然,他也天生就是來禍害女人的,一個眼神,撩動了多少女人心。
相繼幾個當紅的歌手錶演完,鎂光燈打在場中央,映出美人笑靨:“晚上好,我是菱江電臺關盺,很高興,能與大家一起共度今夜,見證這場音樂盛典。”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經了關美人的嘴,拉開了這夜的歡呼熱潮。
燈光很美,舞臺很美,裙襬很美,最不可否認的是關盺很美,江夏初低頭,下意識咬緊了脣。
這樣的天之驕女,讓男人心動太容易了,擡眸,她看向左城,看見那人視線柔和繾綣,就那樣安靜地看着她,一直一直。
這個男人啊,他的眼裡永遠都只是她呢。忽地,她眉頭鬆開了。
忽地,眼前一隻手橫過來,遮住了視線。
“看夠了吧。”很不憐香惜玉地推了推江夏初,“這邊視線好,換個位子。”
視線好?那邊更角落好不好?這傢伙抽的什麼風。
江夏初愣了一下才坐過去,安靜地垂眸。葉妖孽很有範地翹着二郎腿坐下,擋住了所有視線。
貴賓席處溫度驟降,莫名其妙一股子陰風惻惻。
葉在夕這傢伙就是故意的,勾脣笑了笑,指着臺上:“看看臺上這些,哪一個有爺的範。”
對於某人的自賣自誇,江夏初不發表任何意見,習慣了,葉在夕這廝,就如此,自戀到變態。
“聽說了沒?”
是女人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從前排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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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曦本來入圍最佳新人獎,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給除名了。”
“看樣子闖了不小的禍,怎麼那麼不小心,藝人這條路,哪能出這樣的差錯。”
“也是,誰知道——”
女人間的話題還在繼續,沒完沒了的。
“是你嗎?”她問,看着葉在夕。
濃濃的煙燻妝,看不清眼底的紋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我可沒有那麼神通廣大。”
有這般神通廣大的,那就只有一個人——左城。
她抿脣,下意識地看向左城。燈光換了顏色,璀璨的華麗融在了她眸中,她淺笑,他也淺笑,都只是莞爾,很相似。
“嗤——”
莫名其妙又若有若無的冷嗤,來自身邊的男人,江夏初這才轉開視線。
“好好看演出。”說完,甩給江夏初一個冷峻不羈的眼神。
聽着有股沒法解釋的火氣。
對此,江夏初沉默,反正,身邊的這個男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頒獎也好,嘉賓表演也好,身邊的男人每每搭上一句,不是誇自己就是損別人。
“鬼哭狼嚎的,耳朵受不了了。”葉妖孽掏掏耳朵。
唱歌的是雨後的搖滾小天王,被譽爲圈裡的東方ElvisPresley。
江夏初沉默。
“唱了十幾年了,拿了個貢獻獎還高興成這樣。”
“怎麼不感謝天,感謝地?太假,官方!”
“真是天才,跑調跑成這樣。”
“……”
這個世界上真懷疑有沒有哪個誰能入了葉大天王的眼。
自始至終沉默的江夏初,終於擡起眸子:“葉在夕。”
她只是清凌凌地念了他的名字,他懶懶應了一個字:“嗯。”那邊還不忘吐槽,“怎麼還沒唱完。”
“其實剛纔你也跑調了。”
這句話,毫無情緒,平平靜靜地陳述。
想了想,葉天王很不以爲意:“是嗎?”煙燻妝下的眸子更妖豔,很不謙虛的高調,“那還不是照樣亮翻全場。”
確實如此,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跑調也帥氣得不可比擬。
和葉在夕說話,江夏初很無力,卻也找不出話來反駁。
“快到你了吧。”
“下一個。”翹着二郎腿,葉在夕有些心不在焉的,絲毫沒有宣佈前的激動迫切。
燈光轉換,急促昂揚的背景音樂讓人不難揣測,接下來的獎項含金量之高。
“接下來頒發的獎項是最佳男歌手獎,有請開獎嘉賓……”
之後,是各種流程按部就班地走了一遍。
某人不耐煩了:“真囉嗦,直接給我不就得了,提什麼名,這不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嗎?”
這人,不得不說,很自信,自信到很欠揍,這樣的話叫那個唱了十幾年拿了個貢獻獎的歌手情何以堪。
“你就確定是你?”
不是懷疑,江夏初只是好奇,這個男人哪裡來的自信,理性來說,她比較看好顧起,除了長相,顧起不差他什麼。
葉在夕笑得邪肆,英氣的眉一挑,沒說什麼,臺上便傳來一句:“獲獎的是——葉在夕。”
這句話,在場內迴盪了幾遍。
整了整衣服,葉在夕起身:“沒眼力見。”
那人丟了一句話,就上臺領獎去了。
江夏初搖搖頭,很無語。演藝圈這個圈子,似乎真是在繞着葉在夕打轉。
臺上,關盺姿態禮儀都是極好:“恭喜。”
主持人的話自然是除了官方還是官方。
“謝謝。”葉在夕也只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領了獎盃,對着麥克風,姿態一貫的慵懶:“沒什麼好說的,每年就那麼幾句。倒是有些不同的,今年的獎盃比去年重了不少,還有主持人比去年美。”
場下鬨笑一片,江夏初搖頭,這個傢伙,沒個正經。
關盺充分發揮了一個主持人最好的素養,笑得迷人卻不不失高貴:“雖然是玩笑,謝謝。”
葉在夕笑意顛倒衆生,毫無預兆就俯身湊近了關盺,舉起那個比去年重了不少的獎盃,擋住觀衆視線,他就在她耳邊低語:“沒什麼好謝的,我就想看看你家男人的表情。”頓了頓,笑得流氣,“可惜沒什麼表情呢。”
關盺臉色先是一紅,隨即慘白,不可置信地擡眸看着葉在夕,這樣精彩的表情轉換,難得出現在上海第一名媛的臉上。
場內突然靜止,這一出好戲,甚是出奇。無疑,從觀衆席的角度,就是一處嘉賓調侃主持人的戲碼。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主角不慌不忙,退開了幾步:“還是說說獲獎感言,蟬聯三年的最佳歌手,有什麼秘訣可以分享的。”
燈光下的關盺,臉上照常言笑晏晏,對剛纔的小插曲置若罔聞。
不得不說,菱江的臺柱主播,果然有幾手,之於僞裝,她是個高手。
另一當事人也只是笑笑,退開幾步,像個沒事人一樣,照常戲謔:“關主播這樣的女人,開起玩笑來,真無趣。”
開玩笑?隨隨便便三個字就打發過去了。觀衆席裡,提起的一口氣又下去。
真是老狐狸,這種事八成沒少幹。轉而認真的模樣想了想:“秘訣?”
吊了衆人胃口,只見臺上俊逸如魅的男人眸子落在幽暗的角落。
邪魅的語調婉轉,他只念了一個名字:“江夏初。”
三個字迴盪在場內,懸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臟。
赤果果全是貓膩的味道,話音剛落,江夏初便成了衆矢之的,鎂光燈打在她臉上,視線太亮,她甚至看不清左城的模樣,隱隱約約覺得那人眸光很冷。
躁動了片刻,臺上的男人慵懶邪氣的語調又將所有焦點轉移:“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在她還不出名的時候簽了長期合同,前些日子有緋聞說,與我合作她居心不良,其實居心不良的是可是我,這不我火了。”
這話說的,這不越描越黑嗎?
到底他在唱哪一齣,江夏初懵了,葉在夕的牌總是出得沒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