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遠廣的深談,讓玉霓霓的心裡踏實了些。
知道遠阿媽週五就可以出院了。遠廣和玉霓霓也確定了,星期天的晚上,玉霓霓帶頭頭過去家裡做客。
她想:或許真的是因爲自己面對一種生活狀態和感情狀態的變化,需要一定的心理適應期。並不是她和秦躍飛不適合,而是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所以,暫時同居一段時間,然後爭取早點把證領了,把婚禮辦了,確實是當前自己的最佳選擇。
有了這樣的確定,玉霓霓再離開醫院時,心情已經一片大好。
頭頭也因爲很快就可以和遠叔叔還有遠阿婆再次見面,還能到他們家裡去做客,而興奮不已。
在與遠廣還有遠阿媽告別之後,玉霓霓看看腕上的手錶,不過八點鐘的光景,就在醫院附近的超市又買了一些老年營養品,還有幾樣水果,對頭頭說道:“頭頭,現在時間還不算晚,不如我們再去串個門,好不好?我保證,在那裡,不會呆很久的。你明天還要上幼兒園,阿媽會在九點之前帶你回家的。”
“阿媽,我們不是到星期天才去遠阿婆家嗎?她現在還沒出院呢。”
“是呀,所以阿媽說的當然不是去遠阿婆家串門。是去振濤哥哥家。”
“就是那個教你騎三輪車的振濤哥哥,是嗎?”頭頭好奇地問。
“對,阿媽都跟你提起過他很多次了。在你小石頭阿爸離開我們,阿媽還沒有從那種痛苦的狀態中徹底擺脫出來的時候,是振濤哥哥,用他的陽光、熱忱幫助阿媽有了更多微笑着生活下去的勇氣,阿媽纔開始做起那份清潔工的工作的。他曾經關心過我們,我們也應該好好關心他的。”
“那他也是一個小孩子,有他的阿爸、阿媽關心他就夠了,爲什麼還一定要我們去關心呢?”
“可是頭頭,你不知道,後來,振濤哥哥的阿爸生病去世了,阿媽又拋棄了他,和別人一起跑到外地不回來了,他這兩年是和他年老體弱的爺爺、阿婆一起生活。你知道嗎?阿媽現在的生意,也就是千百匯超市,其實就是振濤哥哥的阿爸去世的時候交代給我和你躍飛叔叔接下的。沒有他們一家,也就沒有咱們現在的好日子。所以,關心他,也是我們應該做的。和他們一家三口說說話,聊聊天,纔會讓他們覺得溫暖,對不對?”
玉霓霓說起馬振濤一家來,講的都是他們帶給自己的好處。卻不講當初她接下這個生意時,那裡還是一個爛攤子。她自己是一直記得別人給予自己的好的,她也希望頭頭可以這樣。哪怕他只有五歲,在玉霓霓看來,也同樣需要這種健康的思想教育。
“嗯,好吧,阿媽。你一說起這個振濤哥哥的事,就讓我感覺你好喜歡他的樣子。他那麼招你喜歡,我也想好好認識認識這個振濤哥哥了。我特想知道,他是施了魔法,爲什麼那麼招阿媽你喜歡?”
“呵呵,寶貝,怎麼阿媽聽你這話裡有點酸溜溜的味道?你還吃振濤哥哥的醋呀?擔心阿媽去喜歡振濤哥哥了,不重視你了對不對?”
“嗯,阿媽,你知道的,頭頭一直不喜歡撒謊。振濤哥哥沒有阿爸了,阿媽也離開他了,他的確可憐,我答應你,我的玩具可以和他分享,我的零食也可以讓他一起吃,可是,阿媽,你可不可以只做我一個人的阿媽,不要對他太好了?”
“我當然只是你頭頭一個人的阿媽。可振濤哥哥也同樣需要母愛呀。就好像,你阿爸不在了,你會喜歡遠廣叔叔,會把他想象成自己阿爸的樣子。那麼振濤哥哥,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呀。阿媽在振濤哥哥面前,就好像是遠廣叔叔在你面前的樣子。就你說的這幾句話,阿媽更覺得咱們去振濤哥哥家的決定有多正確了。你的這個問題,阿媽不想回答,阿媽希望你跟振濤哥哥好好在一起呆一會兒,一起玩玩兒,一起聊聊,說不定,我們再離開的時候,你的想法就變了。”
“那好吧。”聽了關玉自己和遠廣叔叔之間關係的舉例,頭頭心裡的“酸性”溜走了大半,他輕輕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阿媽的要求。
門鈴按響,一個陽光帥氣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門口。他微笑着看了一眼玉霓霓,喊了一聲,“玉阿姨,不,玉老師晚上好。”
“振濤,吃過飯了嗎?”
“玉老師,我已經吃過了。您要是沒吃,我可以再給您下點麪條。”
“不,我也吃過了,就是帶着你小弟一起過來看看你,還有爺爺、阿婆。”
每次玉霓霓看見馬振濤的時候,他總是那麼積極陽光的樣子。人也充滿了熱情。
馬振濤聽到玉霓霓說起帶着小弟過來,就把目光轉向了跟在玉霓霓身邊的頭頭。他開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拉起頭頭的手,“你,一定是頭頭弟吧,歡迎你和阿媽一起到我們家裡來做客。”
頭頭是帶着挑剔的眼光來到這裡的。但看到馬振濤熱情陽光的樣子,又想想阿媽路上給自己做的介紹,他好像也被感染了一樣,用力抓住了馬振濤的手。
頭頭還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阿媽的臉,母子倆的目光相遇了,玉霓霓從頭頭的眼神裡讀出了他的心語雖然才只是剛剛見面,不過這個小哥哥,很好,我已經把他認下了。
玉霓霓和馬振濤的爺爺、阿婆在客廳裡聊天的功夫,馬振濤識大體地把頭頭帶進了自己的臥室裡玩。聽到屋裡不時傳來的歡笑聲,三個人都笑了。
“小玉呀,這兩年我們這個家可是全靠有你,才能這麼好的維持下去。景琦那麼一走,一個爛攤子,說撂就那麼撂給你了,要不是你撐着,還有躍飛在旁邊幫襯着,千百匯哪還有起死回生,還發展得越來越好的機會呀。”馬老爺子一見玉霓霓,就不知不覺誇獎起她來。
“叔叔,快別這麼說,要不是景琦大哥給我們留下這個攤子,還把你們剩下的全部家當都拿出來讓我放心大膽地接着幹,千百匯的起死回生就沒可能發生。再說,當初,可是振濤這孩子先幫我的,我做這些,也都是應該的。”
“你這孩子呀,小振濤不就是一句話,搭把手的事嗎?這麼點小忙,你這就記着不忘了。這怎麼能跟你給我們的幫助相提並論呀。每年那麼高的分紅,我們老兩口,是做夢都不敢想啊。你這不光錢按時給我們,還時不時地來看我們,一直給小振濤打氣,我們這老了老了,兒子沒了,兒媳婦跑了,可秦子在,認識了你,買賣也就一直在,還真是越活越有精神頭,越活身體越棒,有了往前奔的勁頭了。”
“叔叔,只要你能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這纔是健康老人健康的晚年生活方式嗎。你們身體好了,小振濤肯定心裡也會開心的,學習起來,也會更有勁頭。這孩子,是個好樣的,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他呢。”
馬阿婆聽了玉霓霓對自己秦子的誇獎,也興奮地參言道:“要說振濤這孩子,確實是聰明、懂事,人家都說‘女兒是阿媽的貼心小棉襖’,在我們家,這秦子也成了我們老兩口的貼心小棉襖了。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幫我們做家務,陪着我和他爺爺嘮嗑。他的幾個小夥伴,成績下降了,他還自告奮勇地幫他們補習呢。連那幾家孩子的阿爸、阿媽見了我們,也總是恭恭敬敬的,讓我們老兩口可有面子呢!”
“可不,要說這事兒,也有人家小玉的功勞。在學校裡教學成績那麼好,爲了能讓這眼睜睜就陷入癱瘓的買賣起死回生,硬生生是簽了到民營企業掛職的協議。可當初跟咱振濤說了,只要振濤能超過那兩個小女孩,以第一名的成績被一中錄取,小玉就會讓振濤做自己的學生。結果,那段生意忙成那樣,還專門回學校去接了一天新生,當了小振濤一天的老師,完成了自己的意願,也圓了咱小振濤的夢。到什麼,小玉也是咱馬家的恩人呀。”
馬爺爺說這些話時,眼睛溼潤了。馬阿婆坐在旁邊也是直抹眼淚。
老兩口異口同聲地說道:“現在這個社會,像小玉這樣的人可真是太難得啦。”
“瞧你們二老說的,弄得我跟活雷鋒似的。其實哪有那麼好呀。不過是覺得人得說話算數,做了一點補償的事而已。我不是隻教了他一天嗎,也沒實現把他送到初中畢業的願望。這也算是我這輩子的遺憾了。至玉生意這方面,我自己也得了好多好處呢,現在家裡的條件改善了那麼多,我的好日子也是你們全家帶給我的。這兩好成一好,單單一方面做得棒,好多事也成不了的。”玉霓霓說起話來,總是那麼條理分明。
“嗯,小玉說話,總是這麼讓人愛聽。老頭子,我現在是真後悔呀……”馬阿婆一邊誇獎玉霓霓,一邊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一臉憂傷的說道。
“怎麼,後悔什麼?”馬爺爺沒弄明白馬阿婆想說什麼,奇怪地問了句。
“後悔沒再生個聰明懂事孝順帥氣的乖兒子唄。咱要再有這麼個兒子,不是就可以娶小玉過來當咱兒媳婦了嗎?那就成了咱家人了,想走都走不了了呢。”
馬爺爺聽馬阿婆說完,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三個人一起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玉霓霓又進到馬振濤的房間裡,問了一下他的學習情況,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也就牽着小頭頭的手,一起戀戀不捨的離開。
來的時候還對馬振濤充滿了醋意的頭頭,坐在阿媽的車裡,不無遺憾地說道:“阿媽,這個振濤哥哥真的很會玩耶,他既會讓着我,又很會和我一起配合。我覺得這個小哥哥真的是太好了。將來,我一定再多和你到他們家裡來。我的心裡甚至想像着,要是我有一個像遠廣叔叔那樣的阿爸,振濤哥哥這樣的小哥哥,我們家裡一共四口人,該有多好呀!”
“可是,躍飛叔叔呢?你難道把躍飛叔叔給忘了嗎?”
“嗯,對了,躍飛叔叔也很好的。只是,阿媽,我是真的習慣了他就是我的叔叔了,他來做我的阿爸,我也不會說什麼,也許,像剛纔那樣想像的一家四口的樣子,就只能是我自己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