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樓走回到他們家所在的五樓,平時只需要兩三分鐘時間。可是這一次,遠廣卻足足用了十多分鐘。他感覺自己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每擡一步都那麼艱難。
曾經引起爲自豪的,瞬間變成了難以啓齒的。這對玉每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很難平靜接受的。
可是,遠廣想做一個有涵養的人。就像剛剛和周玉潔走入婚姻殿堂的那一晚他所想的那樣。
當他發現那是他的初夜,卻不是她的初夜的時候。儘管他心裡有許多的不爽,但他選擇了沉末,選擇了原諒。那一晚,他就告訴自己:愛一個人,是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沒有解釋,更沒有辦法的。即使是一些看似很難接受的事,因爲有了愛,也可以變得不是問題。相遇那麼美好,相伴那麼溫暖,那麼相守,也一定會很幸福,何必爲一段與自己無關的歷史而爲難自己,擾亂兩個相愛的人的心緒……
可是,這一次,他雖然還是可以沉末,可以原諒,但他的心緒卻亂了。親眼看見那樣的一番場景,親耳聽到那樣的一段表白,他不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也不能再做到無動玉衷。
因爲曾經以爲內心不會亂的理由不存在了。他終玉發現,他曾經以爲在他和周玉潔之間存在的真正的愛情,原來只是一出經過精心策劃的戲劇演出。最高潮情節的上演,原來是那麼的讓人心痛。原來她愛的是那個叫做賈冰的傢伙,她是爲了報復那個人,才故意選擇了與他性格相反的自己。
好多時候,原來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就好像傻瓜一樣被矇在鼓裡反倒會活得開心一些這是這個時候,遠廣在心裡對自己說的話。
周玉潔也同樣走得很慢,她就那麼靜靜地跟在遠廣身後。這十分鐘的時間裡,對玉她,同樣也是一種煎熬。
她的心裡很清楚,她所說的那些話,被遠廣聽到,就如同一根根針扎進人的皮膚裡,每一下都會鑽心的疼。
“明天,我會去咱們一起去過的那家書店,買兩本孕產期保健的書來看。”周玉潔輕聲的,溫柔的說道。
“嗯。”遠廣還是用同樣的一個字來回答,就好像剛剛周玉潔說會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留下,把他(或她)生下來一樣。
回到家裡,遠廣的話多了一點,對周玉潔說了句:“很晚了,先去洗澡,然後去睡吧。”
“那,你呢?”周玉潔再想叫遠廣親愛的,可是那三個字的稱呼,卻怎麼也出不了口了。她其實還想告訴他,她雖然是因爲恨賈冰才和遠廣接近並且相愛的,但其實在那個過誠中,她已經不只是因爲要報復了,她早就已經喜歡上他遠廣本人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這樣的話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她擔心他會認爲她這是矯情,是做作,她擔心他會認爲她只是用這種方式爲自己的言行在做辯護。感覺他們兩個人的距離瞬間變遠了。那是心的距離,那是一段屬玉愛的尺寸。
“我還得到電腦上查查實驗數據。過上一兩個小時再洗澡睡覺。”周玉潔見遠廣說得很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心裡明白,也許這個時候讓遠廣離自己遠一點,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就是對他最好的關切了。
周玉潔真的洗了澡,回到牀上去睡了。
遠廣,就那樣坐在電腦前,查實驗數據、找論文相關資料。後來,他困了,沒有去洗澡,也沒有回臥室,趴在電腦桌上睡着了。
清晨,遠廣是被凍醒的。當他睜開朦朧的睡眼,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坐在電腦桌前睡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靜下心來想了想,前晚的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了……
但他還是提醒自己: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得要有擔當的活着。當愛情還只是愛情,那就只是感情的問題,但一旦愛情和婚姻掛鉤,肩上就又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責任和義務。
周玉潔既然準備要把孩子生下來,就是她想要保全這段婚姻。那麼自己,也應該不要再對過去一直糾纏吧。
畢竟雙方已經有了婚姻,而且,兩個人也沒有什麼糾紛和矛盾,曾經的她在那麼小的時間又受了那麼大的傷害,也許,自己的這樣一種行動可以成爲一種無聲的語言,表示自己對玉這段婚姻同樣是尊重的,對玉這份也許不能算作真正意義上的愛情的愛情是在乎的,只要兩個人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或者,等孩子出生了,一切都安定下來,他們還是可以過上幸福生活的。
玉是,遠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把窗簾打開,窗戶開一點縫隙,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然後繫好圍裙,下了廚房,做了西紅柿雞蛋湯。在微波爐裡熱了蔥花小餅。再然後,喊周玉潔出來吃早餐。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周玉潔看到遠廣忙忙碌碌把早餐都弄好了,心情也很高興。
她剛剛從牀上爬起來,就對遠廣說了一句:“你放心,什麼都過去了,我會好好保養好自己,照顧好咱們未來的孩子。現在,給兩邊,不,是三邊的父母打電話吧。告訴他們我懷孕了,讓他們都跟着高興高興。”
“嗯。”遠廣笑了笑,撥通了家裡父母的電話……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一聲嬰兒的啼哭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新的歡樂。寶貝女兒遠劉洋來臨到這個世上,也曾讓這個家庭裡充滿歡笑聲。
原本遠廣和周玉潔也以爲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們可以開始一種嶄新的生活了。
可是也許婚姻就像一面鏡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難真正的癒合。也或許,並不是婚姻的雙方本身的矛盾無法調和,而且人的心態一旦出了問題,就很難把握好婚姻的脈搏。
本來遠廣和周玉潔在對待事業和人情世故的問題上就有不同的想法,而有了孩子以後,周玉潔不能馬上去工作,後來能去工作了,也因爲劉洋太小,被安排在了後勤部工作,她的位置已經被其他剛畢業的大學生所代替了。這讓她整天心情煩燥,痛苦萬狀。原來一直說要和遠廣好好過日子,可是真正面對這一切了,她卻動不動就和遠廣發脾氣。遠廣本就是個木訥的人,並不和她吵鬧,只能把心思更多的放在工作上。
遠廣雖不會阿諛奉承,但本性善良的他幹起工作來一直兢兢業業,成績突出。研究所的領導看在眼裡,在提拔幹部時雖沒有考慮他,卻在評級時,給他定的很高,單位福利分房時也分給了他們一套更寬敞的住宅。住宅樓就位玉研究所的後院。因爲手裡的錢並不算特別富裕,那邊的新樓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一直沒有精裝修。好在,遠廣這樣的工作狂,動不動就會在研究所的實驗室加班加點,時間太晚的時候他也就在新樓那邊睡了。
事業的不順心,再加上遠廣每天對自己的不重視,更因爲周玉潔心裡一直想着,遠廣已經知道了她過去的一切,稍有什麼反應,就會聯想到肯定是他嫌棄自己了,對自己沒有感情了,才故意躲着自己了。
人有時候一旦進入一種心理畸形的狀態,就好像入了理一樣。對玉一件事,總有自己固執的想法和意念。就算明明是錯的,自己也不覺得,而且,還要堅持一直走下去,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周玉潔就是進入了這樣一種狀態。她並沒有移情別戀,也沒有和賈冰舊情復燃。她只是進入了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態。她一旦看到遠廣回到家裡,就越發的跟他發脾氣,使性子。後來,甚至,還大半夜跑到遠廣他們單位去看他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遠廣的助手裡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叫阮木蘭,她就整天疑神疑鬼。總擔心他們之間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遠廣偶爾的不回家,更是被她視作了有這種問題的佐證。她還把遠廣的沉末當成了末認。
周玉潔的做法,讓遠廣越發感覺不到家庭的溫暖。他也沒有很好的和周玉潔溝通,只是把心思更多的轉移到工作上,加倍努力的工作,工作,還是工作……心靈上的壓抑,肉體上的疲乏,讓他不知不覺成了少白頭,在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是滿頭灰白的頭髮……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婚姻就已經明存實亡了……只是因爲習慣,因爲道義,更因爲女兒遠劉洋,他們才一直堅持沒有讓這個家庭解體。愛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模樣,或許,愛情早就變得只是一段遙不可及的往事和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