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錦憤怒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臉孔,到了此時她已經不願意再去區分,到底是哥哥,還是妹妹。單單只是這張臉孔,便成了由錦憎恨的理由。即便是這樣,她卻偏偏就是知道,這個正把她輕輕地抱在懷裡,用着一種古怪的眼神,深深地注視着她的……是哪一個……
他似乎不會說話,永遠都只會用自己的眼神表達……
初遇之時,由錦曾因爲這雙眼睛,震撼,心疼,莫名的信任,甚至想要依賴……那時候,由錦恍惚之中產生了些許的憧憬……
她就是相信,他是不會傷害她!
他們曾經得那麼的親近……似乎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什麼人,再與她那麼的親近了。或許這也是讓她期待的理由。
可是,後來的事情卻讓她摔得很慘。
她以爲她是懂他的。可是,事實上,那只是錯覺。
當那雙讓她產生綺思的眼睛,冰冷地注視着一個人時,是會把她凍死的。
他那樣看着她,就好像她其實並不存在。
她曾經放棄過一個自我,後來被迫接受她,找回她……
可是,到了最後,還是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這也便是由錦永遠都不會承認的另一個噩夢。
他和他妹妹是一樣的,一樣的讓她痛不欲生。
由錦憤怒的,痛苦的,煎熬着……似乎只是接觸他,就讓她的皮膚產生了灼傷的痛覺。
這是她第一次,產生如此劇烈的負面情緒。
由錦狠狠地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離他們遠遠的,然後等待着時間把傷疤抹平。
可是,他們卻不願意放過她!
由錦緊緊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他們的距離是那麼近,錯覺似的,她似乎看到男人的眼睛閃過一抹快樂的影子……
剎那之間,由錦遲疑了一下。下一刻,她卻飛快的用手指卡住了男人的脖子……
只要,他們死掉了……
由錦就可以繼續活着……
大概吧……
由錦慢慢地收緊了自己那佈滿粗繭的手指,她的手腕上的青筋慢慢地突起……
殺人,她早已習慣了殺人……
只是從未因自己而殺人……而這次她卻完全失控了……
她的手指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脈動……
在那似乎永遠都無法終結的噩夢中,她就是這樣殺死了爺爺……在他想要揮起皮鞭抽打那個年幼的自己的時候,在他狠狠地踩過她偷偷藏起的布娃娃的時候,在他破口大罵,爲什麼死的不是你的時候……
她清晰地感到那條衰老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消逝……那時候,她的心情就如同此時一般……
她很平靜,似乎仍是置身於那個密室中……
黑暗,陰冷……不管如何得痛都沒有理睬!
由錦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那被拋到岸邊的魚……
即便如此,仍是無法壓下鼻尖涌上的酸楚……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中,緩緩地滑落……
她用力地握緊了手腕……
而那個男人始終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由錦,由錦不明白,他眼中劃過的情緒代表着什麼……從沒有人這樣看過她……
男人伸出手指,輕輕地擷取了那滴淚……
直到此時,由錦才注意到她手指手腕上的環狀東西,食指上雕刻細緻的指環,用細小的鎖鏈連接着腕上纏繞着數圈的手鍊,看起來只是奇怪的首飾,卻跟她腳上那古怪的練墜是同樣質地……
看上去很輕,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可是,卻把她綁得死死的……
由錦難以置信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卻發現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氣。在試圖發力把它掙斷,卻發現非再大的力氣也是徒勞……
她從來不曾想過,至一條細細的鏈子,就能把她綁得死死的……
直到此時,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修羅,終於忍不住笑了。
“若是我,必然會斷你手和腳……想不到哥哥居然有辦法找到這種東西?”修羅很囂張地大笑着。根本沒有將這再次落到他們兄妹手中的傢伙,放在眼裡。想想她的確是倒黴,誰讓她被哥哥看上了呢?
“事到如今,你也就死下心好好過日子纔好。居然哥哥看上你,我也不會再爲難你。反正你是再也離開了……”修羅不懷好意地看着被哥哥抱在懷裡的由錦,事到如今定要看看這傢伙怎麼應對?
由錦呆愣地看着自己腳上的鏈子,她的夢想,她的自由……似乎一下子便被着小小的鏈子,剝奪了……
修羅的話尖銳的刺耳……
再也離不開……
絕望的由錦終於因爲修羅的話,受了太大的打擊,昏厥了過去。
“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修羅在哥哥那可怕的注視下,毫不心虛的爲自己做着辯解。
另一邊,修羅的哥哥已然小心翼翼地把由錦放回了牀上。
2
由錦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已然黑了下來。由錦在黑暗中睜大了雙眼,卻發現還是那間房子,那盞燭火……
噩夢仍然在持續,而且似乎永遠也不會停……
從那一日起,由錦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也沒有離開過那張牀……
她似乎真的已經累壞了……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修羅或是她哥哥,總會在她醒來的時候,給她灌下一碗湯藥。由錦總是無精打采地任由他們灌下去繼續睡。
修羅顯然已經對她的反應不滿到了極點。一次灌完藥湯後,終於忍不住狠狠地把碗仍在了地上,衝着由錦破口罵道:“你到底要裝死到什麼時候?你不是武林盟主嗎?死魚一樣躺在牀上像什麼樣子?就算以前虧待過你,可是已經過去了。這些日子可是咱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人一樣在照顧。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就這麼討厭那條鏈子,等到你真心向着哥哥了,他自然會給你取下來。再說,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將來着想……”修羅終於說不下去了,因爲由錦對她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想死魚一樣躺在牀上。而很多事情不能讓由錦知道,她若知道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想辦法處理掉。由錦這人性子到底有多倔強,修羅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即便很是很惱火,卻也只能拂袖而去。
次日裡,來的是修羅的哥哥。他的精神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些,只是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仔細看來,他雖然和修羅長相一樣,卻似乎比修羅弱勢的多……
即便如此,他仍是毫不留情地給由錦灌下一大碗湯藥……然後從櫃子裡,翻出了滾着毛的新制的棉衣和皮靴子,給由錦套上之後,便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出去……
一開始,由錦仍然是徹底放棄了似的頹廢樣子。
可是剛走去房門,就開始因爲這個讓她難堪的姿勢,暗自氣惱不已。
可偏偏那男人不知情的樣子,他抱着由錦,毫不費力地在空寂地雪山上躥躍……
不多久,他帶着她到了最高的山頂。從山頂望去,遠處的山起伏不斷,全部都是白皚皚的一片……
山頂上建了一座石亭子,亭子再往前幾步,是一塊兒只有一角插在山頂,大部分旋在半空中的巨石,石頭的下面整座山如同被刀切過一般,形成無底的深淵。男人把由錦放在亭子的木椅上,然後飛身跳到巨石上……
一時間,由錦甚至產生了他會掉下去的錯覺……想到這裡,由錦心裡有些恍然若失……
***在巨石上,轉身面向由錦……他的衣服,頭髮不斷地在風中飛舞,好像真的要乘風飛去似的……
他看着由錦,臉上的表情仍是很僵硬,眼神卻是帶着些許的溫度……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最後只是安靜地注視着她……像是要把她看近眼底……
由錦大概永遠都不知道,她是他一生中唯一想要爭取的。倘若不是這樣,以修羅的脾氣是不會這般輕易放手的。
男人從腰間,取下了一隻碧玉的笛子。他看着由錦露出了些微的喜悅,然後轉過身,開始輕輕吹……
由錦沒有再看到男人的表情,卻被他的笛聲吸引了。她本不懂器樂,只是覺得男人的奏得好聽……那笛聲就像是被風吹過來的似的,在由錦的耳邊悠揚徘徊……
風那麼的大,由錦似乎被那笛聲帶回了年少之時。那些已經被太多磨難掩埋起來的美好東西,似乎終於被再度剝離出來……
她想起,母親那溫暖的擁抱……
是的,她娘曾經擁抱過她,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那些沒有人會理睬她們的夜晚……偶爾她也會唱搖籃曲給她聽……她天生一幅好嗓子,曲調也只有那外婆橋……可柔和溫暖的聲音總是伴着她的小女兒入睡……
一曲終了,男人忍不住回頭看向由錦,卻見她是一副沉迷其中的表情。於是,轉過身又奏了一曲……
就這樣一直到天黑,他們纔回去。
3
又一日的清晨,由錦精神抖擻地收拾好一裝起了個大早。由錦足下的鎖鏈是連在一起的,她每走一步,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尚未出門,修羅已經帶着食盒走了進來……修羅一見她這身打扮,隨口調侃道:“怎麼要出去找哥哥?他今天可是沒空見你。”
她一邊說,一邊遞給由錦一碗湯藥。
由錦只是看着她,沒有要接過的意思。
“怎麼怕我害你不成?哥哥居然打定主意要你作伴侶!我自然不會再害你。這些可是補身的好藥。你吃下去,將來定會感激我。還是說你怕藥苦,加了蜜才吃得下去?”修羅嘲笑地看着她,似乎終於發現了她的弱點。
由錦並不理她,皺着眉,接過藥,草草喝下。
她喝完藥,修羅已經在桌上擺好了早飯。
由錦也不和修羅囉嗦,坐下便開始吃。她已經多日沒有正經吃飯,不禁胃口大開。
修羅看着她男人氣得狼吞虎嚥,不禁笑道。“吃多些,纔好。免得……將來力氣不足,到時候有你罪可受的……”
修羅開始囉嗦地說起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由錦卻充耳不聞地吃東西。
直到吃完,才起身慢慢地走出去。
待到此時,由錦其實已經想通了。與其,尋死膩活地放棄自己。倒不如,表面上順從這兩兄妹,找機會便逃出去。她暗暗試過,內力仍然在。只是這手上腳上的鏈子,着實古怪的厲害。雖然又細又輕,纏在手腳上便使不出內力。由錦也曾試圖用內裡衝出來,結果險些激得內傷復發……
於是接下來的是日裡,由錦便經常在這山上到處閒逛。修羅兄妹,見她心情不錯,也不阻攔她。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由錦開始嘗試用各種方式打開鎖鏈……可是,用石頭砸,石頭砸碎;用錘子砸,錘子砸出拗口;用錐子戳,錐尖繃口……後來由錦乾脆放棄使用外力打開鏈子……開始細細地找尋鏈子上的機關拗口。
另外一方面,那個男人似乎已爲由錦已經開始動容,儘管由錦從未給他好臉色看。他經常拉着由錦在山裡轉,到了他覺得不錯的地方就吹笛子給由錦聽。他似乎有意討好着由錦,卻似乎根本不懂得與人相處之道,又從不開口。所以,他便一個勁的吹笛子……一吹便是兩三個時辰。好在由錦聽這也不覺得厭……
偶爾他也會從山上,採來些珍貴花草送給她。甚至連續幾天,在由錦的房間裡,放上幾支梅花……
由錦心裡一面暗自嘲笑着男人的好笑行徑,一方面心情卻無法自已地越發舒爽起來。她並不明白什麼是幸福,只是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次又一次沉浸在那悠揚婉轉的笛聲裡……
時間如流水一般走過,由錦終日裡忙於與修羅兄妹周旋,想方設法地逃跑。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的變化。
之前的十數年中,她本就極度排斥自己身上的女性特徵,下意識地否認自己是女人這個事實。甚至就連青春期,在她的身上,也只是稍作停留。由於她心智年齡被迫成熟的過早,修煉的功夫早已超出身體的極限。所以,她身材極度纖細,女性的胸部發育得也並不明顯。一直拖了幾年,她才知道身爲女子每月都有些必不可少的麻煩事。
被修羅弄上山之後,身心都倍受摧殘,所以更是忽視了某些應該發生,卻沒有按時發生的事情……
甚至到了她的肚皮,緩緩地聳起來……她也以爲是修羅給她灌補藥的緣故。她早已遺忘了,她和男人曾經發生過那無可奈何的荒唐事。
4
直到一天夜裡,她突然夢到了,回到了那個曾經是她家的小院裡。小小的女孩獨自一人站在長着雜草的院子裡,懷裡抱着她唯一擁有的那個舊布娃娃……緩緩地走過整座小院,小女孩突然回過頭,卻是和修羅他們一模一樣的臉孔……
由錦從睡夢中驚醒,她的額頭上佈滿虛汗。
突然間,她的頭腦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斷地在她的頭腦裡衝撞,她想起了修羅說得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想起白日裡,那些山賊碰見她的時候,那神秘兮兮,帶着幾分喜悅的眼神……想起……在那個漆黑的山洞裡……修羅陰沉地說,我要做你孩子的母親……
她撫摸着自己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瞬間在她的頭腦中炸開……
不,這怎麼可能?
絕對不可能的!
她不斷地否定着,可是這個想法逼得她發狂……
她顫巍巍地從牀上站起來,即便只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她卻覺得腿軟得厲害……
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是無法抑制的悲傷,絕望,憤怒……
她用力地把能碰到的東西都狠狠地丟出去,衣服鞋子,枕頭被子……就連牀沙都被她用力撕扯下來……
黑暗中,男人急躁地走進來,卻看到她滿身狼狽地坐在地上……
男人試圖將她撫起來,卻被她狠狠地打在臉上。以他的功力,要躲開這毫無章法的一擊,本來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卻沒有躲閃……任由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黑暗中,由錦用力地找住他的前衣,低聲地質問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像個傻瓜一樣矇在鼓裡……原來,你把我抓回來,只是爲了給你生孩子……什麼伴侶,什麼悉心照顧都是假的?”由錦強忍着眼淚,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那個人本想說些什麼,他的手不斷地拍着由錦的後背試圖安撫她。可是他終究只是微微張着嘴,什麼話也沒有說。
對了,這個人是啞巴!
此時他這樣已然讓由錦絕望到了極點。在此之前,她從未遇見這種情況。
“你們到底要把我悔辱成什麼樣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再也沒有面目去做武林盟主了,難道還不夠嗎?我只想活下去,看些人世間美麗的東西,從沒奢望着去想什麼要什麼,難道不行嗎?”
由錦的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她奮力地推打着眼前的這個罪魁禍首……可惜,她再怎麼推那人卻只是像個木頭一般,一動不動……
手腕上的鏈子花玲玲地作響。
他們就這樣像對待畜牲似的,把她捆起來……
由錦突然覺得手上那古怪的鎖鏈似乎纏得她越來越緊,她開始發狂地扯着那鏈子,似乎只要能扯斷她,即使是扯斷自己的手指也在所不惜。
她已經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男人無可奈何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由錦憤怒地看着他……然後突然,直挺挺地倒在男人的懷抱。
由錦身後,修羅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黑暗中,男人的眼神是那樣的迷茫,無錯……他似乎只能任由他戀慕着女人毆打他,出氣……
“爲什麼不告訴她?只有她才能做你孩子的母親?”修羅沉聲問道,她的聲音裡努力壓抑着某種快要發狂的東西。她曾以爲自己和哥哥是一樣的,全部的感情都已經被冰封住了。可惜,當那些無法忘記的舊時傷疤被刨開時,她的全部感情便突然爆發起來。爲什麼她會爲了哥哥感到心疼得難以忍受?只因爲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嗎?還是因爲愧疚……
男人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擡頭看那張和他一樣的臉。他只是溫柔地把他的女人輕輕地擁在懷裡,撫摸着她那因沉睡而終於平靜下來的容顏……
“爲什麼不告訴她,你傾慕她,想讓她做你一生的伴侶……爲什麼不說,你喜歡她喜歡的不行,甚至不惜對你唯一的妹妹動怒……既然決定要隱藏那個秘密,既然決定一輩子要把她綁在身邊,爲什麼不和她解釋?哥,你到底在怕什麼?”
修羅死死地盯着哥哥那雙已經不再虛無的雙眼,那雙眼睛裡此時此刻承載着太多的溫柔與憐惜。
修羅突然喃喃自語道:“因爲……小孩子生出來是畸形兒嗎?那就把她丟掉,再換一個就好!”她滿臉天真地說着,血腥無情的話語。可是,這或許殘忍,或許血腥,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唯一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們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所以,他們也沒有學會要愛自己的孩子。
“你那麼喜歡她,爲何不跟她解釋。即使是騙她也好。難道你沒發現,這些日子她已經開始動心了嗎?她是個傻瓜,只要有人肯對她好。她一定會死心塌地的。”修羅突然放柔了聲調,滿臉精明地勸慰着自己的哥哥。
可惜,她哥哥似乎根本就沒再聽她的話。
“爲什麼連在你心愛的女人面前,你都不敢開口……爲什麼?”修羅酸澀地問着。
那人仍是沒有回答,原來當他不再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即使是面對自己的親生妹妹,他也是冰冷的。
修羅憤怒地看着自己這一世唯一的親人。
那人卻始終都沒有擡頭看她,只是低頭輕輕地把他心愛的人,放在牀上,蓋好被子。他的動作很輕,很小心,似乎稍稍一不小心就會把那個寶貝碰壞……
修羅對此感到絕望。
原來他終究還是不要她幫他,那她留下來又有什麼用?
她轉過身,飛快地向門口走去。她想當她走出那道門之後,便再也不去管哥哥的事情。
一步……僅剩下一步,她便要邁出那個門檻,或許她過去以後她便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卻不想……
“不能讓她愛我!”哥哥的聲音沙啞粗澀。
剎那間……無形的繩蔓再度把修羅的靈魂束縛的緊緊的……
“想不到她對你這麼重要。可是,哥哥難道就不會受傷了嗎?”修羅沒有再回頭,她的聲音裡卻帶着無盡的酸澀……
“到了此時,你會不會開始恨我,都是我害了你……受到天遣的應該是我纔對……”
修羅沒有繼續留下來等着聽答案,她一閃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直到此時,她才終於明白了。倘若哥哥真的可以獲得幸福的話,她情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
可惜,她的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