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時候,汪熙偉發現學校大門已經關上了,他看看手錶發現已經十一點十分了,於是撓撓頭道:“結果還是晚了……”
“沒關係,怎麼從後面翻過去。”
看着夏雪舞淡定的神情,汪熙偉驚奇地瞪大眼睛,“你是說從學校的後牆翻過去?”
“是啊,我打工回來晚了都是這樣翻的。”女孩習以爲常地答道,“別告訴我你沒翻過。”
汪熙偉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確實沒有翻過學校的牆,一來,他晚上根本不出去,沒有機會翻。二來,他總覺得自己有些恐高,高一點的樓幾乎都不敢上去,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他也覺得恐懼,這種可笑的心理因素曾一度讓他懼怕很多東西。
這麼想着的時候,汪熙偉已經跟着女孩繞過前門走到了後牆,他仰起頭,看着女孩輕車熟路地爬上兩塊早已疊起的大石,然後踩着石頭,向上躍起,雙手用力撐住牆頭,輕盈地跳了上去。
女孩的整套動作靈敏連貫,這讓汪熙偉又想起了那天在地鐵站時她逃脫時的樣子,心裡暗暗琢磨這個女孩身上到底還隱藏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面目。
“喂,汪熙偉,你快上來啊。”夏雪舞蹲在牆上,對着下面的黑影揮手,小聲地喊了一句。
汪熙偉收回思緒,吞了口口水,學着夏雪舞的樣子,硬着頭皮爬了上去。當他費力地站在牆上向下看的時候,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他心裡一陣竊喜,小心翼翼地在牆頭上走了幾步,這時候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搖晃了幾下險些掉下去,在車廂裡的那種不舒服感覺險些又襲了上來。
夏雪舞見狀,急忙拉住汪熙偉的手臂,沒好氣地說道:“拜託,在這麼高的地方就不要玩了。”說完,她拉着他,順着一棵大樹慢慢地爬了下去。
跳到地上後,汪熙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捂着胸口仍舊感到心有餘悸。但他又想在女孩面前逞強,於是在蒼白的臉頰上擠出一抹放鬆的笑容,“好了,既然回來了,你就趕緊回去吧,值班老師那關可不好過啊。”雖然他說話時是一副故作鎮定的樣子,但話語裡的關切卻顯而易見。
然而夏雪舞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都要捱罵,早點晚點也無所謂了,我已經習慣了。”
“真是死什麼不怕開水燙啊。”對於女孩自然流露出的冷漠,汪熙偉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搜腸刮肚尋找心理學課本上適合
這個時候緩解氣氛的案例,哪知一開口卻只說了一個拙劣的玩笑。
“喂……”夏雪舞狠狠瞪了他一眼,神情則比剛纔柔和許多。
察覺到這一點後,汪熙偉大膽地拉起夏雪舞的手,直到到了法學系的宿舍樓才鬆開。
夏雪舞緊緊攥着那隻還留有汪熙偉餘溫的手,強迫自己忘記那種踏實舒心的感覺,她隨意一笑掩飾臉上的失落,“好了,我該上去了,嗯……要不要我把‘她’叫出來,你們來道個別啊?”
汪熙偉一驚,不知道夏雪舞在這時候爲什麼要提起這個,心裡覺得不舒服,語氣自然有些不善,“不用了,你上樓吧,我走了。”
“等……等一下,”夏雪舞猶豫了一些,叫住了汪熙偉,“我有樣東西給你看。”說完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
汪熙偉接過來一看,是一張旅行社的優惠卡,正面簡單地寫了優惠的內容,背面則除了一個怪異的網址之外什麼都沒有。整張卡片都是紅色的字配上粉色的背景,看上去很花哨,他擡起頭,詫異地問道:“這是什麼?你要去旅行?”
“不,這是一個飯店的顧客留在店裡的,他結賬後順手拿起了銀臺上的盛放訂餐卡的小盒,我當時以爲他是想拿走一張卡,等他走了以後我才發現他把這個插進了盒裡。”
汪熙偉沉吟了一下,“這東西算是證物,應該……算了,你先把今天發生的事跟我說說吧。”汪熙偉話說到一半突然轉爲了另一句話,夏雪舞看着他眼鏡後面那雙閃着光芒的眼睛,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女孩點了點頭,簡單地說了起來,她說得很慢,似乎在邊說邊想。其實按理說這個線索是應該告訴警察,而她也的確糾結了一陣,但最後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她竟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她當時沒細想,現在被汪熙偉一提醒也覺得有些蹊蹺,如果那個卡片真的和徐秀花的死有關,那個人爲什麼不乾脆將卡片丟在二樓的現場,而是放在了銀臺上?
夏雪舞暗暗思索這些疑團,在她看來,對警察有些小小的隱瞞倒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倘若這卡片真和徐秀花的命案有關的話,那就麻煩了,這不就等於是給自己惹禍上身嘛。
聽完女孩的描述後,汪熙偉將優惠卡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口袋裡,看着對方擰緊的雙眉,以爲她還在對擔心這張卡片的事,於是安慰她道:“你先回去吧,不用擔心,卡片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有什麼問題明天再找你。”
“嗯……”女孩順從地應道,因爲對汪熙偉說出了事情的經過而放鬆了心情,但很快一種莫名的悲涼情緒又涌上她的心頭。她想告訴他,今天其實就是另外一個“她”先發現的屍體,並且因爲害怕而藏了起來,怎麼也不肯出來,不然她真有心叫他們兩個人聊上幾句。
汪熙偉目送女孩進了樓之後才轉身離開,他把左手伸進口袋,緊緊握着那張名片,腦中怎麼也想不通這和命案有什麼聯繫。
而這個時候,在快餐店裡,徐秀花的屍體已經被裝進了車裡,二樓命案現場裡的大部分物品也被打包作爲證據放到了車上。
齊大海和隨後趕來的一名小刑警一起坐上了車,小刑警坐在了駕駛位,齊大海則坐在了後排。他懶洋洋地向後靠去,隔着車窗看見肖輝在對那個金牙經理說着什麼。離得太遠,他聽不真切,不過看對方那搖頭晃腦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又在打官腔了。而那經理也在點頭哈腰地陪笑着,手上忙不迭悄悄地遞上了什麼東西。肖輝將東西塞到口袋裡,然後條件反射地向警車這邊掃了一眼。
看到這一幕,齊大海的心頭有些不悅,他扭過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肖輝也坐了上來,他看了一眼副駕駛空着的位置,故意坐到了齊大海的身邊。那個金牙經理還在對着車子笑,但車剛一離開,他立刻就變得無精打采,臉上皺成了一團。心裡埋怨徐秀花那丫頭偏偏選在了他的快餐店自殺,本來店裡的生意就不好,這下鬧出人命就更別想有什麼客源了。
車子開動走出了一段距離後,肖輝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還未開封的中華煙,他撕開包裝,先拿出一根菸遞給了齊大海。在看到後者並沒有反應後,他又用手背頂了頂對方的手肘,“老齊,來一根吧,大中華……”
齊大海眼都沒睜,沒好氣地說道:“這麼好的煙,我可不配抽。”
他的這話引來了開車那個小警察的側目,肖輝尷尬地收回了手,輕聲對齊大海說道:“老齊,你總得給我留點面子嘛,我好歹也是個隊長啊。”
“哼……”齊大海冷哼一聲,“‘面子’都是自己得來的,我可給不了你。”
聽了這話,肖輝一愣,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點上了一根菸。他搖開車窗,對着窗外吐了一口青煙,然後看着那陣煙迅速融進了夜色裡,他對着燈紅酒綠的街市發起了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