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罩住了一切,雲層像墜了鉛塊似的,天色低沉得有些可怕。遼闊的天空彷彿被一層灰色的幕布遮蓋住了,壓抑,低沉。沒一會兒,雨,像銀灰色黏溼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秋的世界。
一切,都是異常的沉悶。
“爸,媽,我來看您們了。”
我站在父母的墓碑前,親暱地撫摸着他們的墓碑,“爸,媽,我下個月國慶節就和子皓領證了。”我嘴裡發出的聲音逐漸變得有些糊不清了,眼前,看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爸,記得您快走時拉着子皓的手,說要他要守護我,希望我們相扶相持,白頭偕老。其實您們不用擔心,子皓對我很好,真的,我們………真的很好。”
“王叔幾天前跟我說,他會親自把海昌路所有監控錄像都看一遍。有了王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肇事者就會浮出水面。爸媽,您們放心的去吧,法網恢恢,我深信壞人會遭到報應的………”望着爸媽的遺像,心下一陣心疼和憎恨,交雜在一起,生生的折磨着我。
可,越痛,我就會表現得越堅強。
一個月前爸媽遭遇車禍,媽媽當場身亡,那場面我難以用詞語去形容,只記得當我第一眼見到已經面目全非的媽媽時,就暈了過去。爸爸除了被撞得全身骨折
,腦袋上還有幾個很大的血口子,聽王叔說,是肇事者“銷燬證據”用某種工具重擊導致的………我無法想象那場景,多少個夜晚,我夢中哭醒,心口的痛可以用窒息去形容………
“柔柔,預報說待會有暴雨,該走了。”大伯打着雨傘匆匆走過來,卻被我擡手製止靠近。我的發已經溼了,雨水順着我的面容滾下來,滴落在衣服上。
我坐在爸媽墓前,用手輕輕撫摸爸媽的墓碑,嘴上沒再說什麼,但我心中的痛無以附加。
許是被我的模樣刺痛,大伯長長嘆口氣,靜默在一旁等候。
“爸,媽,我要走了,這幾天公司考覈,如果考過了,下個月就升爲部長,所以,這幾天先不來看您們。您們如果想我了,就託夢給我吧。”我附下身子,在爸媽的墓前印上輕輕一吻做告別,而後起身,略有一點溫暖的臉又恢復冷淡。
我沒跟大伯說話,竟自向車走過去。
大伯慌而擡步,跟上。
車內有預備的毛巾,大伯緊忙找來遞給我。
我接過去,面無表情的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除了頭髮溼了外,身上的衣服僅是潮了些,並無大礙。
“柔柔,要不先回大伯家,你伯母準備了你愛吃的燒茄子………”
“不了。”
我將毛巾丟到座位一旁,“這些天我要考試,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那好吧………”大伯不敢再多言,將鑰匙插進車孔,緩緩啓動車子。
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大伯,更不應該對着他甩臉子,可一想到他和伯母在我昏迷的一個小時內竟同意把爸媽遺體火化,我就忍不住的埋怨………爸媽身上太多疑點,爲什麼不等警察查清楚就匆匆火化,最關鍵的,他們憑什麼不經過我!
出事的那幾天,網絡上鬧得轟轟烈烈,有些媒體說我大伯他們收了肇事者的封屍費,但我大伯艱鉅否認,尤其是我伯母,她撒潑似的坐在地上打滾說被冤枉,說自己是清白的,當然,這個視頻是我在網上看到的。自打他們善做主張把爸媽遺體火化後,我幾乎跟他們沒聯繫,如果不是今天墓地偶遇,我也不會跟大伯多說一句話。
許是清楚我的怨,平常愛嘮叨的大伯在車上很安靜。
墨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透過車窗,我看到墓園離我越來越遠,似有什麼東西在我心口劃破,慢慢拉長………等什麼都看不見了,我才扭頭看着窗外,託着下巴,死死地咬着雙脣,滿臉都是強忍着快哭的陰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