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而過,過去的僅僅是時間,而時間堆積下來的是那沉甸甸的愛意和相濡與沫的濃情。
墨園內,紫藤花迎着風輕輕的飄蕩着,淡淡的花香送入了涼亭內正在品茶弈棋的蘇墨和尉遲寒雪的鼻間。
“芸兒的聰慧不免讓我汗顏,不過是短短几年的時間,我已然贏你變的如此困難!”尉遲寒雪說着,落下最後一子,整個棋盤上密密麻麻的,他也只不過險勝了半子而已。
蘇墨撇了撇嘴角,嬌嗔的說道:“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過去這麼多年,我依舊無法贏你……”
尉遲寒雪笑了笑,淺啜了口茶,方纔展開摺扇微微的扇動着,眸光輕擡的看着蘇墨那被風吹起的髮絲,說道:“你這性子,終究是執着了!”
蘇墨聽聞,也不反駁,緩緩起身,看了看天色,說道:“又是一年入秋了,也不知道今年的冬天會不會冷?!”
尉遲寒雪“唰”的一聲闔起了摺扇,推動着輪椅走到涼亭邊,不免說道:“在這輪椅上久了,也好像都習慣了,你又何必執着下去呢?”
蘇墨垂眸看了看,淺笑的說道:“終究是想治好你的腿,那祁芸花非要在東黎極寒的時候方能盛開,這些年,卻都不見鵝毛大雪……”
說着,蘇墨不免嘆息了聲,推着尉遲寒雪向亭子外走去,秋天的風不似夏日般的焦躁,亦沒有冬日般的寒冷,絲絲涼涼的,讓人異常的舒逸。
“去看看寒月和紫菱吧!”尉遲寒雪突然說道。
蘇墨點點頭,不免笑着說道:“今日風去早朝前也提及去看寒月,你們兄弟兩個有時候總是如此心有靈犀的讓人嫉妒!”
尉遲寒雪聽聞,嘴角上揚了個邪佞的弧度,笑着說道:“你會嫉妒?我可不信……你那淡漠的性子,就算是個女人和大哥心有靈犀,也不會嫉妒吧?!”
“怎麼不會?”蘇墨嬌嗔的說道:“哪有女人能淡漠至此的?以前是佯裝不會,現在……如果他敢,我就帶着心心和千千去藥王谷,他一輩子只能知道我在哪裡,卻怎麼也進不去找我!”
“啊……難怪聖賢說,寧願得罪小人,都不能得罪女子!”尉遲寒雪打趣兒的說道:“你這招看的到吃不到的策略……恐怕會將大哥綁的死死的!”
“什麼將我綁的死死的?”
這時,尉遲寒風踏着沉穩的步子出了竹林小道兒,隨着說話的檔兒,人已經走到二人面前,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凝,詢問着二人。
尉遲寒雪將剛剛二人的話重複一遍後,見尉遲寒風臉上變的陰沉,不懷好意的掃了眼蘇墨,徑自說道:“我去讓蕭隸準備一下……”
說完,推着輪椅離去,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一家人偶爾開個小玩笑,偶爾發個小“脾氣”,尤其是大哥,他淡漠了太久太久了……
“你很想回藥王谷嗎?”尉遲寒風有些氣惱的問道。
蘇墨淡漠的眨了下眼睛,反問道:“你很想有別的女人和你心有靈犀嗎?”
“不許你胡說!”尉遲寒風聽聞,臉色變的陰寒起來。
蘇墨看着他的樣子,淺淺的笑了起來,上前環住他那堅實的腰身,將臉頰輕輕的倚靠在那溫熱的胸膛上,靜靜的聆聽着那平穩的心跳聲,閉着眼享受着那淡淡的茶香味,撇了撇嘴,說道:“總喜歡你如此的寵溺,如此的包容我所有的任性!”
尉遲寒風輕輕摟着蘇墨,修長的手指纏繞着那白髮的一端,鼻間嗅着那熟悉的體香氣息,輕輕說道:“總覺得負你太多……虧欠了太多,總希望能更加寵你,愛你……彷彿,怎麼做,都覺得不夠!”
蘇墨在尉遲寒風的懷裡蹭了蹭,說道:“這樣就好,不需要在做什麼……”
他們錯過了太久太久的時間,現在,她不想錯過任何。
“對了,心心和千千呢?”蘇墨突然問道,順勢從尉遲寒風的懷裡掙脫開,早上他帶着二人入了宮,按照常理,就算心心不來墨園,千千必然也會來膩着她纔對。
尉遲寒風想到這一雙兒女,淡然的臉上不免也揚起慈父的笑容,“皇后留千千在宮裡住幾日,心心要接受宮廷教儀的訓練,這個是生爲皇家人必須要做的,不管以後他是何身份!”
“唉!”蘇墨聽聞,輕嘆了聲,說道:“我就怕他太過鋒芒畢露,沒了皇子們的光!”
“他心裡有數!”尉遲寒風牽起蘇墨的手向園外走去,邊行邊說道:“他無心那個位置,必然不會去爭搶什麼光芒,壞了兄弟間的情誼,心心自小穩重,你又何必自擾?!”
蘇墨想想也是,便不在多話。
衆人坐上馬車向澤月溪行去,如今的澤月溪已然變的更加蔥鬱,而且,寒月的墓碑不在孤寂,紫菱在一側相陪,二人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尉遲寒風坐在大石上,隨手拔了幾根草,熟練的編着草蚱蜢,而蘇墨則和寒雪二人坐着河燈。
一盞盞美觀精細的河燈在他們手下形成,最後,蘇墨做了一隻較大的,將尉遲寒風編制的草蚱蜢放在了裡面,點上了蠟燭,輕輕的放在了小溪中,看着那悠悠飄蕩着的河燈,不免想起當初……
那是一段沉痛卻又令人刻骨銘心的日子,天空很藍,夕陽渲染了天際,畫出一片絢麗的色彩。
寒月,你的願望實現了,我放下了所有,和風安安靜靜的相愛,也許……心裡依舊存着歉疚,但是,我知道,只有做到你們希冀的,你們才能安心而去!
想着,蘇墨拉回在河燈上的眸光,看着寒月一側的紫菱的墓碑,走向前,拿出絲絹輕輕擦拭着。
紫菱,我幸福了,真的!
我放下了一切,我幸福了……
蘇墨的嘴角微微上揚,眸光不免看向遠處,耳邊聽着尉遲寒風和尉遲寒雪二人的笛音合奏,思緒不免飄的很遠很遠……
“王爺吩咐,東黎國規矩,正門一日只能迎娶一個女子……既然側妃剛剛進了門,這……只好請公主從側門進了!”
“公主……哦不,王妃,你怎麼能把鳳冠霞帔脫掉?等會兒王爺來了生氣怎麼辦?”
“這入了本王的府中,一切規矩就要按照本王來,你現在是本王的妃子,不在是南朝的公主……本王不管南帝多麼寵愛你,可是……在王府裡,你就要守本分!”
“本王的一世榮寵你要的起嗎?”
“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的爲本王生孩子……”
“你是本王的妃,本王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本王說過,再有下次,本王一定會在你身邊!”
“蘇墨,從今日起除去王妃頭銜,貶爲王府低等丫鬟,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如果……本王說,是因爲愛你呢?”
“愛你如此的難……”
……
所有的所有,就像記憶在膠片上的片段,一段一段的在蘇墨的腦海裡閃過,有平淡的幸福,有沉痛的悲傷,更有那永遠也無法抹去的臉龐。
她和尉遲寒風的愛犧牲了太多的人,卻……終究成全了他們的希冀,他們幸福的在一起,纔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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