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每天不都有人死麼?我們國家人那麼多,多死幾個和少死幾個有什麼分別?不過我昨天收到消息之後就直接趕到現場,屍體都被運走了,也沒什麼好看……”
他話剛說出口,我眉目微微一皺,一下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有什麼分別?知不知道,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一具孩童的屍體被烹煮成一道道全肉宴席被擺放在這家的雜物室裡?想象一下,這如果是你的孩子,你會怎麼樣?有感情的才叫人,沒有感情的,那叫畜生……”
那保安老大聽罷,當即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指着我,惱羞成怒的說道:“你……”
但他剛剛說出個你字的時候,旁邊的兩名保安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對着他擠眉弄眼的,似乎,他們這次過來的確是有事相求的。
“你說的不錯,呵呵,是我說錯話了,是我說錯話了,不知道這位警官怎麼稱呼?”這男人變臉跟變天似的,說變就變,剛剛還氣得面紅耳赤呢,這會兒臉上就升起了一股燦爛的微笑。
我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說道:“葉澤。”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即將我拉到了一邊的小樹旁,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疊紅閃閃的毛爺爺塞到了我的手裡,說道:“既然能進案發現場,還穿着便服,那您一定就是刑偵大隊的頭頭了,我們這是老小區,這裡住着的都是固定的住戶,有些在嘉市的名頭那可是響噹噹啊,要是讓別人知道在這裡發生了命案,他們……肯定會跟我們物業來鬧,這一點小小的心意,您先收下,到時候咱們再登門拜訪?”
他猥瑣的拍了拍我手上的那些毛爺爺,滿面笑容的看着我,我雙眼一眯,順手就將這些錢放在了口袋裡面,他一見我這動作,這臉上的褶子都給笑出來了。
“嗯,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不就是隨便壓個案子麼?嘉市總局鍾蠡可是我的親叔叔,他一句話,誰還敢說什麼?不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別人一心一意的對我,所以我想知道,今天凌晨,你是不是找過誰也用了這一招?”我眉目一挑,若有似無的說道。
這當然是框他的,從早上發現屍體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而且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睡覺,媒體的消息渠道更加沒有這麼的迅速,就算警方要發通告,也會選在當天下午兩點左右,但我剛剛問過那個保安,他字裡行間的意思似乎就是在告訴我,他們物業有人,能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不得不說,現在的人還是太天真,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影響這麼惡劣的案子,又不是什麼小偷小摸打架傷人什麼的事情,怎麼可能壓得下來?要知道,我們嘉市雖然是個三線城市,但也算是個主城市,而非城鎮,在城市裡面,有些事情,並不是有錢有權就能解決的了的。
這保安老大聽了之後,馬上點了點頭,虛頭巴腦的拉着我的手臂說道:“嘿嘿,這刑偵大隊的果然還是不一樣,比起片區民警來,還是靠譜了很多,我們這也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我就老實跟你說吧,今天早上我來這裡的時候有個警官從這門口出來,我這死氣擺列的求着他,最後五萬塊錢,他才答應下來的這件事情,這不,現在不是遇到您了麼?那個人啊,看着就跟大爺似的,不像警察,您可比他親切多了。”
我敷衍的笑了笑,然後拍着他的肩膀,左手直接從身後拿出了一副手銬銬在了他的雙手之上,說道:“現在的人是不是在出生的時候腦子都被門擠了?既然你都賄賂了公務人員,居然還那麼輕易的吧人名字說出來,這腦子,活該你幹上一輩子保安。”
說話間,李銘雨正臉色慘白的走到了別墅門口,我朝他揮了揮手,隨後就將這保安交到了他的手裡,並笑着說道:“你還真是簡漏王,這保安想要把這個案子壓下來,避免對於這個小區不必要的輿論,喏,還給我塞了那麼*爺爺,都給你了,是要功勞還是要錢,你自己看着辦咯。”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朝着還在遠處的三名保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一直往後退,但見我一直讓他們過來,他們也只能頂着頭皮的跟着我走進了這別墅的大廳之中。
一走進客廳,看着那些刑警正忙碌的在客廳和雜物間之間走來走去,我當即就厚着臉皮坐了下來,手上還假模假樣的拿着從刑偵大隊坑來的筆記本和一支水筆就擡頭問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打工的,我之後問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爲供詞,所以如果你們說假話的話,我會以妨礙公務罪控訴你們,知道了麼?”
那三個保安聽我都這樣說了,馬上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看他們三個的年齡大概也都在二十五六歲之間,清一色平頭,他們說他們是今年纔剛剛招進來的,因爲過年嘛,很多外地人都回家,這裡的空位就空了很多,正好缺人,公司就直接讓他們入職了。
“你叫什麼?對,就是你……”我擡頭看向最左邊的那個保安,開口問道。
他的右邊眼角處有一道傷口,我看不到傷口的樣子,只能看到貼在皮膚上面的創可貼,看上去應該是跟人打架才受的傷吧,因爲不光是他的臉上,他的左手手背上面還貼着紗布。
他青澀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小聲的說道:“我叫黃勇。”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他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訴我他半夜去尿尿的時候不小心摔得。
“嗨,你就別瞞着這葉警官了,我來說吧,葉警官,你好,我們見過的,我就是今天早上帶您進來的保安,我叫做王平,是黃勇的表哥,這小子很內向,平時基本上不會得罪什麼人,可是昨天也不知道樑浩那個小子抽了什麼風,無緣無故的就推了我表弟一下,昨天我不在,所以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表弟說昨天他們兩個人在交接班的時候,收到了小區居民的投訴,說下水管道堵住了,跟樑浩投訴了幾次都無果,最後還因爲這個事情吵了起來,戶主走了之後,這樑浩就拿着我弟弟撒氣。”
就在王平義憤填膺數落着那個叫做樑浩不是的時候,另外一個保安也過來插話道;“哎呀,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樑浩的脾氣,本來就衝,那天戶主換了一輛車,死活說這輛車沒見過,不讓人進,最後還差點把戶主給打傷呢,勇哥就受了這麼點傷,你們該慶幸啊。”
“媽的,那小子敢,不就是老大的親弟弟麼?還能上天了不成?”王平聽罷,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王平之前好像跟我說過樑浩,就是昨天那個昏昏欲睡的保安,應該就是他。
我看了一眼手錶,現在都已經九點鐘了,我問王平這電話打了沒,他說在八點不到的時候就已經打了,不過這樑浩是個慢性子,而且根本就沒有把他們幾個當成事過,所以,來他還是會來,不過就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
“那你們知道,這裡住着的是誰麼,你們物業那邊應該有登記的吧?”我話鋒一轉,擡頭看着面前的這三個保安問道。
黃勇憨厚的點了點頭,說道:“一般居住在這裡的住戶都是有登記的,而且我們物業一查就清楚,但是這家原來的主人好像是犯了事兒,被法院查封然後強制拍賣了……”
“那買主是誰?”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