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鞋印兩邊淺,中間深,很顯然的,這鞋不合腳,換一句話來說,她的腳非常小,但卻故意穿了一雙大鞋,而且這兩個鞋印非常明顯,幾乎一打開窗戶就能夠看到,這意味着什麼?她故意想要留下這兩個鞋印誤導我們,想要讓我們相信這雙鞋印的主人,是個男人。”我指着窗口的那兩個鞋印,對着李銘雨緩緩地說道。
但我回過頭一想,不對啊,我和那個命運締造者照過面,不……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過他長什麼樣,但我確定,不管是聲音還是身形,他一定是個男人,除非……
我搖了搖頭,將自己剛剛生出的疑慮打消,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個可能……
“女的?怎麼可能,女的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身手,徒手從這排水管道下去,而且這排水管道在上面都是鞋印啊,如果鞋不合腳的話,怎麼樣都不可能有能力爬下去的吧?”李銘雨皺眉說道。
我點了點頭,這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這個世界上,卻不存在什麼不可能,凡事都有可能,只是我們自顧自的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我無奈的揮了揮手,這雙眼睛還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鞋印,背對着李銘雨,緩緩地說道:“不管怎麼樣,這次我們也算是贏了,剛剛這個人和那美國佬一直在這房間裡面,作案工具也都堆在這裡,證據確鑿,我們也的確阻止他們殺人了,這一局……我們贏了……”
“贏了?這叫贏了?我們都讓他跑了,要是能一句抓住他,才真的算是贏了……”李銘雨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說道。
我搖頭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的的確確,是我們贏了,你自己想想看,從我剛進警隊到現在辦理的所有案子,我們都是抓到了兇手,卻沒有阻止兇手,而這一次,我們破天荒的阻止了他,以他的性子,對於什麼都不可一世,卻在我們這條小船上面載着了,你想想,如果換成你,你會怎麼樣?”
李銘雨沉聲不語,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而後緊皺眉目,說道:“憤怒,很憤怒,恨不得把我們所有人都殺死……但是,他的性子不是一直都是很沉得住氣的麼?而且每一次都把我們玩弄在鼓掌之間,他也應該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這個道理,他真的會再次出手?”
“我不知道,我們可以帶入自己的情緒,把自己當成他,但我們畢竟不是他,我可以模擬幾種憤怒的情緒,從而排除他接下來不會做的事情,但凡事都沒有萬一,人性是刑偵調查裡面最爲關鍵的一項,因爲每一個人殺人都有每一個人的理由和性格,我們不能籠統的概括,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看好這個叫做BILL的美國佬,在沒有把他正式定義爲犯罪嫌疑人之前,他身邊一步都不能離開人。”我看着李銘雨,緩緩地說道。
後者點頭示意,而後轉身就朝站在門外的刑警知會了一聲。
當天晚上七點多,我一個人坐在審訊室的另外一個監控房間看着坐在就隔了一道玻璃距離的審訊室內的BILL,他滿臉猙獰,一個人的時候還會特別惱怒,用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罵着我們這些警察,說我們是廢物,說他沒有犯法,還說,等他出去,一定會殺死我們。
突然,門被緩緩地打開,郭勇佳從門外走入,我瞥了他一眼,在他還沒有開口之前,我嘴角一彎,搶先說道:“讓我猜猜,你是來幹嘛的,唔,是來嘲笑我們抓錯人了?還是來告訴我,美國駐中國領事館來我們這裡要人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擡頭朝那玻璃窗內看了過去,而後開口說道:“已經來了,在門口。”
聽了他的這句話,我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中不免萬分感慨,這些人的速度,真的好快。
我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座位上緩緩地站起,隨後和郭勇佳擦肩而過,準備離開這間監控室,而就在我打開監控室大門的那一刻,郭勇佳再次開口說道:“喂,小心一點,這個領事先生不是那麼好惹的人,那是一個美國人,就算是要定罪,也必須先移送給他們,讓他們自己人來裁決。”
“我很開心,能聽到你這麼跟我說話,終於不再是尖酸刻薄了,不過有一句話,我很喜歡,不知道你聽沒聽過……”我撇頭看着郭勇佳輕聲說道。
“什麼話?”郭勇佳問道。
我輕輕地笑了笑,而後轉過了身子,看着郭勇佳,繼續說道:“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如果真的證實了這個叫做BILL的美國佬是殺害我們中國人的兇手,那麼這個案子不單單牽扯美國人,在那些外國人的眼裡,他們自己人的命是命,我們中國公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郭隊長,一直以來,不知道是我太善良了,還是你把我看的太扁了,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當成朋友,而不是敵人,因爲我的敵人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你知道是誰,其他人,我不是不介意,而是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我是一個自大的人,所以,我身邊所有的人,誰都不能動,哪怕是以前的朋友,我也不允許。”
說完這些話之後,我笑着轉身走出了這監控室的大門。
其實在我心裡也知道,郭勇佳會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我逼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他,因爲他現在的這個心態,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到時候,我還真怕我會不會對他出手。
離開監控室之後,我直接就來到了一樓的接待大廳,大廳之外擠滿了刑警,我突然感覺這刑偵大隊裡面的氛圍非常詭異。
擠過了人羣,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李銘雨和鍾蠡正坐在接待大廳的座位之上,兩人的神色看似不大好看,一個看上去像是混血的中年男人此時也正端坐在上位,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我想這個端坐在上位的男人,應該就是郭勇佳口中所說的美國領事了。
我呼出一口冷氣,隨後撩開杵在周圍的刑警,徑直走到了鍾蠡的身邊,鍾蠡見我過來,馬上拍了一下桌子,那張原本就蒼白無力的臉瞬間就面紅耳赤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就破口大罵道:“葉澤,給你一點權限你就給我闖禍,快說,今天你是不是抓了一個叫做BILL的美國人?如果是,快點給我放人……”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銘雨正一個勁的給我眨眼,我朝他點了點頭,而後滿臉堆笑的搓手說道:“什麼美國人……哪裡有美國人……我說鍾局,飯可以亂吃,這話可是不能亂說啊……”
鍾蠡一聽我說這話,馬上狐疑的問道:“哦?真的沒有?那弗蘭德領事長怎麼說你們在這裡抓了一個叫做BILL的男人?如果有,快點放了。”
我一臉無辜的看着鍾蠡,而後不解的看着李銘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問道:“李銘雨,我這一個下午都跟你在一起啊,你可要爲我作證的,我什麼時候去抓過人了……”
“我也是這樣和鍾局說的啊,可他就是不信,愣是說我們過去抓了人,哦對了,你記不記得,我們到現場的時候的確是有一個美國人,但他趁我們討論案情的時候跑了啊……我們再追上去,就追不到了,鍾局不信你問葉澤啊……”李銘雨馬上打起了圓場似的說道。
我緊跟着點了點頭,順手就從那一堆刑警裡面拉出一名一隊的刑警,面對着鍾蠡,對峙道:“不信你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一隊隊員啊……”
“沒……沒抓過,葉警官和李隊一直都在房間裡面蒐證,那個美國佬跑的很快,我們一轉身他就沒影了……”被我抓出來的刑警渾身都在發抖,其實大家都知道,在鍾蠡面前說謊的後果,但既然自己的隊長都這樣說了,他們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順着自己隊長說的話,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