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值過班,不是他郭勇佳不讓我值,而是我一坐在電腦面前我就能打盹,到後來,老郭覺得我值班和不值班並沒有什麼兩樣,所以乾脆就把我踢出了值班名單裡面。
這是我進這個部門以來第三次值班,當然,我也是一如往常,看了一夥兒有關於這個案子的資料,在那閃爍的大屏幕面前就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上還蓋着一件女士的貂皮大衣,沒辦法,職業素養擺在這裡,我手腳都是冰冷的,身子也只是漸漸地從冷轉到暖和,所以這件貂皮大衣,應該只是剛剛蓋在我身上的而已。
我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往二樓的休息室走去,可當我打開休息室大門,卻只有顧北一個人還睡在那張椅子上,倪晗瑤卻不見了。
我搖了搖顧北,後者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臉迷茫的看着我,揮手說道:“你幹嘛啊,這麼早……再讓我睡一會兒。”
“睡你個大頭鬼啊,倪晗瑤人呢?我昨天不是好好地把她放在這牀上的麼?人怎麼不見了?”我指着那一張空曠的牀鋪,皺眉問道。
她看了一眼,隨後又拿起手上的酒壺,剛想喝一口,就被我一把奪了過來,說道:“顧北,你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記得起來麼?”
她迷迷糊糊的抓了抓腦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旁邊一間房就是審訊室,我要出去,就要走過審訊室,然而,當我走過審訊室的時候,卻發現裡面有人交談的聲音,我握住了審訊室的把手,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擰開了把手,可就在我踏入審訊室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是裴婧瑤,她就站在我的左側,我一進門之後,她連忙拉住了我的左手手腕,並示意我不要說話。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睡裙的女人正蹲在審訊室的一側不知在幹什麼。
等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個蓬頭垢面,臉上還有一抹鮮血的女人,不是倪晗瑤還能是誰?
她一直都在重複做着一件事情,拿着兩根筷子,死死地*地板,那雙眼睛更是呆若木雞。
我在審訊室裡面呆了整整十分鐘,在跟裴婧瑤確定她不會做出任何出軌的事情之後,我就和裴婧瑤走出了審訊室。
在二樓走廊上,我嚼着口香糖,一臉懵逼的看着裴婧瑤,指着那一扇緊緊被關閉着的審訊室大門,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來了?提人審訊怎麼不跟我說一下?”
她扯動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這才發現,她今天穿的很少,還是以往的那一件紅色小禮服,下身穿着一條牛仔褲,我眉目一皺,直接就把放在我辦公桌上的那一件貂皮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語氣有些責備的說道:“你啊你,大病初癒,天又這麼冷,多休息幾天不好麼?再說你爸媽都來了,多陪陪他們啊,這裡有我們。”
“這不是怕你出事麼,你整天沒個正形,上次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掛了電話,我告訴你,不用再去費心竭力的尋找兇手了,兇手就在你的面前,看到她剛剛做的那個動作了沒?你覺得像什麼?”裴婧瑤拉扯着我的胳膊,她的手很冷,就算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覺到。
我仔細想了想,然後從辦公室裡面的工具箱裡面拿楚兩根撬棍,學着倪晗瑤一樣的錘擊地面,慢慢的,我把地面換成了牆壁,再一下一下的用力猛擊,牆灰慢慢的剝落。
突然,我瞪大了眼睛,起身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是挖牆,你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擡頭看着審訊室緩緩地說道:“人的性格很複雜,當遭受到某一種刺激的時候,性格的多面性就會被激發出來,這也就是說所說的激發性人格分裂,但是這個女人很特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她在上一年做出了退學的舉動,從心理學上面來看,她應該是選擇了逃避,她逃避的事物或者人,應該就在她就讀的學校裡面,她不想再當乖乖女了,也不想再當老師口中的優秀學生了,所以她放棄了這一重人格。”
說到這裡的時候,裴婧瑤還不忘調侃我道:“就拿你作比方,在這十三年裡面,你不想提及任何有關於你姐姐的一切,甚至不準別人提及,這就是逃避,但當別人不小心提起的時候,你的第二重人格就會分裂,你會變得暴怒不堪,甚至還會出手傷人,當然,這些都是情理之中,你沒有辦法控制人格,就會被人格控制,葉澤,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很欣慰,因爲你似乎已經開始正面面對你自己心裡的陰影了。”
我的臉色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開始發白,她說的似乎很恐怖,但卻又每一句話直擊我的心房。
“咳,別說我,我們現在在說案子呢,扯我幹嘛……”我悶咳了幾聲,尷尬的說道。
她玩味的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人的多重人格會隨着一些打擊而被激發出來,裡面的那個女人懂得如何消除自己的一部分人格,也就是說,她對於她的多重人格並不是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我眉目微微一皺,問道:“你難道要說,她在殺死那個女人的時候並不知道是自己殺死了這個女人?”
我搖了搖頭:“一般情況下來說,她的這種情況類似於夢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你是想像一個,出於某種原因,她來到了那所房子裡面,然後因爲殺害了死者,從而導致人格分裂,認爲自己就是死者,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覺得裴婧瑤的這個想法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是我不相信什麼人格分裂,但這樣說來也太扯了吧,一個兇手在殺死死者之後認爲自己就是死者,這……怎麼可能說得通呢?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在心理學上,還有一種叫做思維混淆,她可能會零零散散記得某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當她覺得自己是什麼人的時候,她的潛意識裡面就會刻意把自己塑造成什麼人,很正常。”裴婧瑤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站在我面前,對着我說道。
“我在哪裡,我這是在哪裡……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突然,倪晗瑤那極度驚恐的聲音從審訊室內傳來,我馬上打開了門,只見她滿手是血的正在這審訊室內胡亂奔跑。
我和裴婧瑤對視了一秒鐘,然後直接就跑到了她的身後,一把將其抱住,並努力的想要穩定住她的情緒。
我這纔看到,剛剛她手上拿着的兩根筷子,現在已然插在了她那兩個手掌之上,整個審訊室內的牆壁,也被她弄得鮮血淋漓。
我搖了搖頭,抱着這個叫做倪晗瑤的女人,微微擡頭對着裴婧瑤說道:“不現實,就算是人格分裂,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力量有限,而且你看倪晗瑤的身子骨,最重也就只有九十斤,兩隻胳膊那麼細,怎麼可能在牆壁上面打上那麼深的夾層?”
我記得李銘雨跟我說過,他們在勘查現場的時候,發現這個夾層最起碼有二十釐米,而且使用斧子一下一下打出來的,一個這麼瘦弱的女人,就算是人格分裂,也不可能一下捶打的那麼深,所以我覺得,倪晗瑤不可能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