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在閃爍,面對毫不慌張的我,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她並沒有因爲我的這句話而從我的身上下來,反而雙手繼續環繞着我的脖頸,一把抱着我,腦袋頂着我的耳尖苦澀的說道:“爲什麼要這麼對她,喜歡女人就是她的錯麼?葉澤,答應我,抓到兇手的時候幫我問他,爲什麼要這麼殘忍,這個世界,真的就容不下我們麼?”
聽了這句話之後,我渾身一怔,雙手輕輕地拉着顧北的腋下將其與我分離開來,臉色凝重的問道:“顧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
她苦澀的笑了笑,然後拍着我的肩膀將她整個身子從我身上跨了下來,摸着顧北的小腹,輕聲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如果你身邊出現了喜歡同性的朋友,你會不會跟那些男人一樣,這麼對待她們?”
今天的顧北和平時的有點兒不大一樣,平時她雖然喝酒,但還不到酗酒的份上,而且就算是喝醉了酒,她也不會說這些話把,所以我覺得,她肯定是在沈默的屍體上發現了什麼。
“我不會,他們要去喜歡什麼性別,不關我事,畢竟做人開心就好,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只知道,有人欺負了我的朋友,那就雙倍欺負回來,我管他是誰,至於喜歡誰,那是個人的選擇,他們開心就好,包括你,顧北,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把你當成同伴,和擼一發,郭勇佳,裴婧瑤他們一樣的同伴。”我拉着顧北的手臂,看着她的雙眼,輕聲說道。
顧北苦澀的笑着,隨後嘆了口氣,將我慢慢的拉到了沈默的面前,而後掀開了蓋在沈默下身的裹屍布,一個撕裂成木桶那麼大的傷口瞬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看着一旁的顧北,內心更是久久不能平靜。
沈默的下身已經完全撕裂開來,而且前面和後面全部被人用剪刀剪成兩個V字形傷口,看這傷口旁邊的撕裂狀況,顧北說應該是被人用剪刀剪開之後徒手拉扯而造成的,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臟也在加快跳動,我不知道這個傷口是在沈默死亡之前形成的,還是死亡之後形成的,我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在有意識的時候,被人活生生的撕裂自己全身上下最爲薄弱的地方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煎熬。
我死死地咬着牙,強烈抑制住我快要崩潰的淚腺,一字一句的問道:“這個傷口是在死亡之前形成的,還是在死亡之後?”
顧北嘆了一口氣,順手從旁邊拿來了一個擴張夾放在了沈默下身之旁,再用一根鉗子輕輕地拉着傷口旁邊的皮膚,目光更是不忍直視的說道:“傷口周圍的皮膚和肌肉都還處於緊繃狀態,死者指甲有劃痕,死者在臨死之前受到的痛苦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
她沒有很明確的指明到底是死前還是死後,但我聽得出來,顧北這話的意思就是……
媽的,什麼樣的兇手會這麼變態,對一個已經判了無期徒刑的女人,居然會用這麼殘酷的刑罰?
顧北在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緩緩地擡起了頭,而後雙眼直視着我,開口繼續說道:“其實,我要跟你說的還不是這些,你自己看看吧……”
她轉身從一旁的兩個裝有福爾馬林的罐頭裡面將沈默掉在地上的那些殘缺內臟徒手拿了出來,而後放在了我的面前,一陣福爾馬林的味道瞬間衝擊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感官。
從她手上,我接過了一個放大鏡,然後對照着解剖燈就朝着那兩個內臟之上看了過去。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我手上的放大鏡差點兒沒有掉在地上。
“同性戀者,死……”在沈默的子宮之上被死死地刻了同性戀者,我摸了一下,這幾個字刻的非常深,從器官兩邊掰開,還會出現一道道裂縫,兇手是懷着恨意將這些字刻在沈默的這兩個器官之上的麼?爲什麼,他就真的那麼接受不了同性戀?
“我記得你說過,兇手殺人都是有理由的,這一次是什麼?就因爲她是喜歡女人麼?太殘忍,也太可憐,兇手連沈默最後作爲屍體的尊嚴都剝奪了,死無全屍,用迷信一點的話來說,他這是要讓沈默死後連投胎都投不了啊。”顧北一臉惋惜的看着沈默,她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刻在了我的心裡。
這不是最兇殘的殺人方式,但卻是最爲殘酷的死法,用一句行話來說,這種死法完全就是剝奪了死者最後生理上的反抗以及心裡上的尊嚴,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最爲脆弱的地方一點一點的被撕裂,這種痛苦,我想象不到,也不願意去想像。
我呼出一口冷氣,輕輕的將那兩個女*放回了那裝有福爾馬林液體的器皿內,而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默的面前,輕撫着她的臉龐,開口說道:“我從來不會答應任何人什麼事情,哪怕我知道我做得到,但是現在,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到殺死你的兇手,將他繩之以法。”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對着一個死人說這些,但我就是想說,看着沈默那張蒼白無力的臉頰還有她那讓人聽了就能全身顫抖的死相,我想沒有一個人不是爲之一振的,太血腥,太恐怖,太喪心病狂了。
臨走的時候,顧北破天荒的把我送到了法醫鑑定中心的門口,然後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找出兇手,幫死者討回一個公道,我斬釘截鐵的點了點頭,也算是答應了她,只不過,我心裡也是實在沒有底,之所以會答應顧北,也是不想讓她再有什麼心裡壓力,畢竟我們整個部門心裡都知道,她也是一個喜歡女人的主兒。
離開法醫鑑定中心,我又回了一趟刑偵大隊,見擼一發和葉子妍他們一個個忙的都焦頭爛額,我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當即拍了拍手,說請他們吃一頓夜宵,回來再做手上的事情。
看着他們從開始的萎靡不振到歡呼雀躍,這中間的時間差還不到三秒鐘,我站在門口硬扯着笑意看着這部門裡面的所有人,心裡卻還是苦澀無比的,因爲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能見到沈默被捆綁在那暗無天日的房子裡面的樣子。
我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猛地抱住了我的身子,然後一把將我從地上拔起。
我去,好大的力氣……我在心中暗自驚歎道。
此時,我也沒管後面的是誰,左手手肘下意識彎曲猛地就朝着身後的那個人襲去,而右手則抓着我身邊的牆壁,配合着雙腳着力,踩着着力點,我整個人猛地往後翻了一下,左手一下就抓住了這個人的脖頸處。
我定睛一看,尼瑪,這不是郭勇佳還能是誰?
“臥槽,你這是要謀殺啊,不是說你小子也受傷了麼?憑什麼你還能做那麼大的動作?”郭勇佳的脖子被我死死地掐住,見我是這個反應,他馬上高舉雙臂,做投降勢的對着我說道。
在看到郭勇佳的時候,我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我站在原地,就這樣一直看着他不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擼一發從裡面出來,見到郭勇佳之後整個人都已經快要掛在了他的身上,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這個人真的是郭勇佳,這小子……回來了。
“怎麼了?纔沒幾天就不認人了?裴婧瑤那小妮子呢?”郭勇佳抱着擼一發,擠着那三道魚尾紋,看着我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隨手就將手上的車鑰匙甩給了他,一臉無所謂似的說道:“今天我請客吃夜宵,如果還吃得下你就來吧,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直接就上了車,而郭勇佳也一直抱着不肯下身的擼一發上了車。
由於張俊龍和葉子妍是對郭勇佳並不熟悉,擼一發在車上一直都在吐槽郭勇佳,想要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索性他們兩個也算是比較外向的,不到十幾分鍾,四個人就打成了一片,反而我倒像是個外人了。
來到吃飯的地方之後,我點了一個母雞湯和一個甲魚湯,還有一些比較清淡的東西,畢竟郭勇佳大病初癒,但說實話,擼一發一直說我對郭勇佳還是比較好的,這一點我也不否認,不過在面子上,我總也過不去的。
我不是在生他打我小報告的氣,我是氣他做了那麼危險的事情,而且混入李天笑的研究所裡面,他居然還不跟我說一下。
“下午鍾局就給我打電話了,說這個案子還是需要我們M部門出來負責,但這一次不能借用任何警力?”我們五個人坐在距離刑偵大隊不遠的一個小酒館的包廂內,郭勇佳一坐下就開口問道。
擼一發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就夾了一顆花生塞到了嘴裡說道:“恩那,這次誰都不能通知,鍾蠡的意思很明顯,限期破案唄,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告訴我們這限期破案是限幾天,不過就不能借用任何警力的這一點,就算是限一個月我想都很難破案的吧?”
“那倒不是這樣說的……”我嘴角輕輕地彎了一下,將面前已經倒好的熱水推到了坐在我旁邊的郭勇佳面前,輕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