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間……現在是十一點,也就是說,在十點半的時候這羣工人發現了屍體,從現場環境上來說,我可以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晚上,因爲這幾天天氣有些悶熱,白天太陽也毒,這坑洞底部還有一些雨水,旁邊的泥土也全是溼潤的,加速屍體皮膚腐爛,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趁着顧北她們還沒有趕到,我又找了幾個工人上前詢問情況,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個男人他們並不認識,而且之前也沒有見到過,其中居住在這附近的工人告訴我,說是今天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他剛從市區喝夜酒回來,路過這一片工地之時聽到了一聲慘叫,當時天黑,而這裡又是渺無人煙的荒地,四周更沒什麼人,所以他也沒敢走近看看,直接就從旁邊繞着離開了。
我站在這大坑之上,郭勇佳從車裡拿出一根粗麻繩,然後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將這跟麻繩的另外一段交給了我,我們面面相覷了幾分鐘,接着,我站在坑上,冷不丁的問道:“你……不會是想要我下坑給他擡出來吧?”他看了我一眼,道:“不然呢?你瘦,我胖啊,我上來很吃力的……”
“草,就因爲我瘦我就活該下去啊,在洞口就這麼臭,我下去還不得被薰死?這活我不幹……”我一把就將繩子丟到了地上,然後三下五除二的就從坑洞之上蹦了下來.。
郭勇佳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根菸,然後下坑洞,拉着我的後衣領就將我又拉到了坑洞之上,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只是順手用繩子直接套住了我的身體,然後左手猛地推了我一下,就這樣,我華麗麗的從這坑洞的洞口掉了進去。
“草泥馬,郭勇佳,你別讓老子上去……”我一邊往下掉,一邊大聲的朝着洞口吼道。話音剛落,我只覺小腹一緊,郭勇佳一把就將我整個人定在了距離洞底還有一兩米的距離,說實話,這個位置很尷尬,因爲我現在正和死者面對着面,睜開眼睛我就能看到他那一雙泛着紫色血絲的瞳孔以及那一張滿是黃牙和粘稠物的嘴巴。
“嘔……狗日的,這他媽什麼味道……”我一下沒忍住,直接就對着屍體的腦袋吐了起來。
“喂,葉澤,你傻愣着幹啥玩意兒,趕緊的啊,直接抓住他胳肢窩,拔起來就好了。”郭勇佳趴在上面洞口,左手對着我搖晃了一下,大聲喊道。
媽的,我早知道他讓我來沒啥好事兒,這整個坑洞裡面都瀰漫着一股子爛菜幫子的味道,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老是被這種人坑,先是林天,後是任韻,現在他媽還來一個郭勇佳,狗日的,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他們的?
我撇嘴看着面前的這具屍體,而後撇頭憋了口氣,雙手直接夾着他的胳肢窩就將其擡了上來,可我這一用力,他整個人就就像是一塊肉泥似的癟了下去。
“沒辦法,屍體已經開始漸漸軟化,一按下去整個肉就陷到身體裡面去,我一個人根本拉不上來啊。”我一隻手環抱着屍體,轉頭就衝着洞口的郭勇佳說道。
“那我先把你放下去,你在下面等一下,我再去拿兩根繩子,試試看能不能用布把屍體裹起來,然後再拉上來”
郭勇佳沒等我開口,左手一鬆,我一屁股就栽在了這洞內,緊接着,那一具屍體也軟趴趴的躺在了我的身上,我發誓,就差那麼一毫米,他就能和我來一個法式熱吻了。
我生無可戀的躺在洞內,抱着屍體,望着頂上的洞口,可此時的郭勇佳,卻早已不見。
我嘆了一口氣,隨後將我胸口處的屍體慢慢的推到了我的對面,然後扶着旁邊的泥土壁起身,整理了一下已經被洞內那腐水頃溼的褲腿就走到了這男人的對面左右端詳了起來。
死者雙眼微突,舌頭紅腫,因爲光線的關係,我這邊看的並不是太清楚,但就着從洞口之內散進來的光線,我還是能夠判斷死者在臨死之前是個什麼狀態的。
我不是法醫,但在警察學校裡面,還是學過怎麼判斷死者死亡時間以及死亡狀態的,當然,這些並不是林天教我的。
我蹲下了身子,仔細的看着死者的脖頸,在他脖頸處,有一道紅色的勒痕,但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一道勒痕卻沒有半點兒繩結。
一般來說,如果死者是被人用繩勒死的,在脖頸處的痕跡不該是這麼光滑纔對,而且這個勒痕就像是一個項圈一樣,圍繞着死者的整個脖頸,如果真的是人爲勒死的,那麼當時的狀態應該是死者在前,兇手在後,兇手雙手拿着繩子,從死者前頸處往後勒,那麼,他的雙手應該是交叉的,所以在死者的後頸處不該還有勒痕纔對,但這個死者卻有,而且這一道勒痕並沒有斷口。
難道……這個男人不是被人勒死的?
我挑了挑眉,隨後又像前挪動了一些,雙手輕輕的掀開了他身上的T恤,卻愕然的發現他胸口處有一塊皮膚是黑色的,是黑色素沉澱麼?如果是黑色素沉澱,爲什麼會只沉澱了這一塊,而不是整個身體呢?
沒過一會兒,郭勇佳拿着一根繩子和一塊類似牀單一樣的布匹丟了下來,我擡頭看了一眼,按照郭勇佳口中所說的步驟,先將屍體用白布整個包裹着,然後在用他丟下來的幾塊木板固定,兩根粗繩則是捆綁在固定的木板兩端,就這樣,在周圍民工的幫助之下,我們幾個人合力將屍體擡了上去。
郭勇佳是在後面才把我拉上去的,距離屍體被擡上去的時間……大約也才過了半個小時吧,美其名曰讓我先查一下案發現場再說,其實我知道,他這是赤果果的報復啊,狗日的,你別讓老子上去。
不過,我的確也在這洞底找到了一些東西,一些……讓我看上去就毛骨悚然的東西。
蛇皮,在這洞內的洞牆之內,大大小小的佈滿了十幾個小洞,其中在一個洞的洞口處發現了一塊透明的東西,像人體的角質,但當我伸手過去將其拉扯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
這哪裡是角質,這尼瑪就是一塊剛剛從蛇身上剝落的蛇皮啊。
也就是說……這些密密麻麻的小洞……
想到這裡,我拉扯着繩子,拼死都要上去,我發誓,以我當時的音量,郭勇佳一定能聽得到,可我喊了大約十幾分鍾,這王八蛋愣是沒過來看我一眼。
“狗日的,郭勇佳,你他媽快拉我上來,這下面都是蛇洞,你他媽是要弄死我啊,王八蛋,給老子過來……”我大聲的在洞底喊着郭勇佳的名字,沒喊來郭勇佳,倒把剛從車上下來的顧北給喊來了,她見我整個人都站在洞中央,雙眼通紅的看着她,馬上從旁邊找來了兩個工人將我直接就拉了上來。
天知道,當我看到顧北喊來那些人之後,她在我心目之中的地位簡直就他媽是個女神級別的啊。
所以,我上來之後什麼都沒有做,直接就把還拿着工具箱,正準備到一邊驗屍的顧北抱在了懷裡。
誰知道她居然直接把我推開,又差一點,要不是旁邊的兩個工人扶着我,我這會兒估計又特麼被推下去了。
“你們別鬧了,顧北,我要紫外線強光燈,在幫我找一塊黑布來,看這天氣,恐怕快下雨了,等一下刑偵大隊會有一批人過來,郭勇佳,葉澤,你們能不能去工地上借一點木材或者鋼材來,在這裡就地搭個簡約的棚子,不漏水就好?”此時,姜琳正蹲在我們不遠處的屍體前朝着我們轉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