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老子爲了保護自己浴血奮戰,轉過頭來發現他的女兒被自己的兒子給睡了,還沒名分,懷着身子,甚至這樁醜事被當成把柄,威脅到了人家老子的命!
這叫人家衛毅怎麼想!
原本他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件事情好好的處理一下,纔剛剛回京,一切都是亂糟糟的,哪裡能找到一個雙方都心平氣和的機會呢?可是拱北王妃居然將被衛毅休棄的那個姨娘給帶進宮裡來了。
他原是壓根都不想見的,但是後來拱北王妃的一句話叫他改了主意。
這被休棄的女人今日能到拱北王府來尋她,明日就可能到宮門口以死鳴冤。要是真的被這個瘋女人豁出命去,撞死在他的宮門前,那這事情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雖然這女人是被休的,但是她畢竟是衛蘭衣的生母,而衛蘭衣肚子裡面切切實實的也是他的孫子。皇家人始亂終棄的帽子他可頂不起,尤其這始亂終棄的對象還是衛毅的女兒!
硬着頭皮的召見了那個女人,那女人哭的稀里嘩啦的,求他給自己的女兒做主。
做主,做主,他雖然是天下之主,但是要是事事都能由他來做主,他何至於這麼辛苦!
他想打龍袍,想下罪己詔嗎?都是爲了堵住衛毅的嘴!
等衛毅走後,他思來想去的就覺得不對勁。
讓衛毅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他的心底不免還是會有所怨恨。無奈之下,他連夜叫來人擬旨,升了衛毅的關。
其實以衛毅的功績,這鎮國公的名號是實至名歸的,倒也沒什麼牽強。
但是他這邊擡起了衛毅,謝家就不免失衡。想想謝園在圍場也是跟着衛毅殺敵上了戰場的,所以乾脆就給了謝園一個榮國公。
他虧大了啊!
分封兩個國公的確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一眨眼就完成了,可他也親手的將衛毅和謝園的勢力又弄得龐大了幾分。
不過好在這兩家人相互牽制着,讓他目前還是很放心的。
“四皇子呢?”陛下緩聲問道。
“四皇子原本是陪着娘娘一起跪着的。但是馬上要去迎娶衛家的姑娘入皇子府,所以被人架走了。”
“呵呵。”陛下一陣冷笑,“那倒是便宜他了!”
書房衆人一陣沉默。
陛下素來喜歡四皇子殿下,今日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現在陛下是真的在生氣。
“陛下,不好了。宸妃娘娘暈倒了。”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匆忙的進來稟報。
陛下的眸子一縮,差點起身,隨後他就再度按奈下去,“那就叫太醫看看吧。”
“是。”不一會,這人再度進來,“陛下,宸妃娘娘暈倒前死死的拽住了圍欄,即便是暈倒了,那手也不肯鬆開。奴才們不敢硬來。”畢竟是宸妃,誰敢去掰宸妃娘娘的手。
“什麼?”陛下蹙眉,還是站了起來,他剛要出門,便見到皇后帶着人走了進來。
“陛下這是要去看宸妃吧。”皇后行禮之後輕聲問道。
“恩。”陛下點了點頭。
“陛下放心,臣妾方纔正巧經過那邊,看到一羣宮女太監圍着不敢動宸妃,臣妾斗膽過去將宸妃娘娘的手掰開了。”皇后娘娘說道,“如今臣妾已經做主叫人將宸妃娘娘送回景陽宮,並讓太醫給宸妃診治。陛下,宸妃娘娘暈倒在書房前面,臣妾不知道是不是陛下懲戒宸妃,臣妾自作主張了!”
“你做的很好。”陛下的脣角牽動了一下,隨後淡淡的說道,他重新回到桌子後面坐下。
皇后是個聰明人。
就是因爲她聰明,所以他不喜歡!
因爲她每次都好像能猜到他心底所想的一樣,那種被人探究明白的感覺就好象他被脫光了站在皇后面前一樣尷尬,討厭!
“既然陛下也誇臣妾做的好,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告退!”皇后娘娘也不多說,直接行禮從御書房走了出去。
等皇后走後,陛下才將手裡的東西直直的摔了出去!
“皇后來了,爲何不通報!”他厲聲罵道。
御書房裡頓時跪了一大片的人,怎麼敢不通報,還不是被宸妃娘娘給鬧的!
皇后就這麼直筆筆的走進來,門又是開着的,便是他們通報了,陛下大概也是來不及關門的吧。
相比較與衛家的明喜暗愁之外,謝家卻是真正的大喜過望。
前來登門賀喜的人絡繹不絕,謝園開心的不得了,命人敞開大門,張燈結綵,那喜慶的樣子竟是要比真正辦喜事的衛家還要濃郁。
“父親。”謝秋陽一襲淡青色直綴,神態自若的站在謝園的身邊,比起謝家的其他人,他是冷靜了許多,並沒被喜悅給衝昏了腦袋。父親在圍場豁出去和衛毅一起一上陣殺敵的時候猶在眼前,一直到那時候他才意識到,父親年輕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比他現在強多少。
他與父親都是狀元出身,以前他高中的時候,還真的以爲自己趕上了父親的腳步了,但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是有多淺薄。
深藏不露這四個字在父親和衛毅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兩個人一文一武,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又怎麼會是叫人一眼就看穿的了的。
“什麼?”謝園心情好,臉上一直掛着笑容。
“要不要給鎮國公衛家也送去賀帖?”謝秋陽提醒道,“衛老夫人被封忠勇夫人,崇安郡主被封了信義崇安郡主,今日衛府又是辦喜事,咱們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謝園的笑容頓時凝了一凝。
“不用。”他揮了揮手。“衛家還沒給咱們家送賀帖,咱們上杆子去給人家送什麼賀帖!難道咱們謝家要倒貼過來湊人家的冷板凳?”
“父親!”謝秋陽眉心略皺,其實他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去看看衛箬衣。
“不用多說了。家裡這麼忙,你先去將外面的人接待好了再說。”謝園揮手,不由分說將謝秋陽給潛走了。
等謝秋陽出去了,謝園這才嘆息了一聲,這個時候他就不去給衛毅的那個老東西填堵了。
他知道衛毅現在慪的狠,陛下這一擡幾壓的手段玩的着實漂亮,應該是讓衛毅吃了一個大的啞巴虧了。
謝園負手看着窗外,春色越來越濃,從這花窗看出去,花園裡面也越來越漂亮了。
一枝獨秀不是春,果然需要萬紫千紅,這花園才顯得十分的繁華與熱鬧。
朝堂亦是如此,一支獨秀,只怕早早的就被人折下了吧。
謝園不去給衛毅添堵,晚上卻被衛毅給填堵了。
衛毅那廝應是喝多了,不過這次不是來找他的麻煩,卻是單槍匹馬的跑到他的家門口唱歌來了。
從西北的歌謠唱到了南方的小調,但凡是他打仗去過的地方,他居然將那邊的民謠都學了,扯着破鑼一樣的嗓子這一頓狂吼,吼的謝園氣的抓了一根鞭子衝出府去要抽衛毅。
不過叫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回兩個老冤家倒是沒打起來,因爲謝園一出來就被衛毅抓了起來,丟在馬上帶走了!
謝家的侍衛全毛了,跟在屁股後面追,就差叫人進宮去稟告陛下了。
人家衛公爺卻是將他們家的謝公爺帶去了酒樓,於是鬱悶的謝公爺一邊喝着硬被衛公爺塞在手裡的酒,一邊忍着噁心聽了衛公爺唱了半夜的民歌。
兩個人都喝醉了。
第二天陛下的御書房就呈上了一章彈劾衛公爺的奏摺,落款當然是新鮮出爐的謝公爺。
陛下這哭笑不得的,查明之後,只能給了衛公爺一個嚴重的口頭警告。
謝公爺第二天也病倒了,喝的太多,吐的起不來牀。
謝公爺有氣無力的錘着牀,大爺的,要不是他斯文,他昨天就想罵衛毅了。他這個老小小子心底不爽,折騰別人去啊!京城裡面這麼多官,他都放着不管,非要可着他一個人折騰!
他高興了來搗亂,不高興了也要來搗亂!
衛毅這王八蛋究竟當謝府是什麼地方,當他是什麼人啊!
謝公爺吐的那叫一個嬌弱無力,謝家卻是迎來了一個稀客。
謝秋陽匆忙的朝前廳走去,因爲走得有點急,差點被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門檻給絆着。
等快要到了,他才停下腳步,刻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隨後他就是一怔,隨後在心底苦澀的一笑。
他便是裝扮的再怎麼出色,只怕他與衛箬衣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日他也跟着在評定叛軍,只是父親怕他出事,不准他朝前,只讓他靠後跟在弓箭手裡面。
不過即便是離的遠,他也看到了衛箬衣黑衣白馬,彎弓攬月的英姿了。
那在兩軍陣前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顏色,卻繪出了最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深深的鐫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甚至生出了幾分驕傲與自豪出來,因爲她的騎射是他親手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