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自猜到蕭瑾在騙自己之後就已經是不想和蕭瑾說半句話了。
耳邊只有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萬物都好像沉寂下來。
蕭瑾就是有心想要和衛箬衣交談,無奈一看到衛箬衣略帶冷漠的側臉,蕭瑾就只能將心思給壓制下來。
平日裡都是他言語不多,叫人萬般揣測,今日換過來了,蕭瑾就感覺自己好像全身都被螞蟻爬遍了一樣,一種難忍的癢意遍佈,不是在皮膚上,而是在心底,叫你摸不到,撓不着,急得要死,卻又無能爲力。
走了好長一段路,他聽到衛箬衣咳嗽了一下,這才趕緊開口,“是不是累了。”
衛箬衣不想說話,她剛纔是一吸氣將冰冷的雪花給吸到了喉嚨裡面去了,被冰了一下,所以才咳嗽的。
不冷不淡的碰了一個軟釘子,蕭瑾更是尷尬了。
驕傲如他,素來不管別人是什麼心思,現在也變得有點心慌意亂。
“剛剛……”他清咳了一下,纔開口,就被衛箬衣冷冷的打斷,“剛剛的事情我不想提,你也別提。”
蕭瑾……
終歸是姑娘家,對着他這個男人又是吹氣,又是捶胸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妥。
蕭瑾不由擡手觸碰了一下他的脣。
他與衛箬衣相處,抱也抱過了,摟也摟過了,便是脣也都碰在一起過了。雖然他不明白剛剛衛箬衣爲何要按壓他的胸口,朝他嘴裡吹氣,但是他知道衛箬衣是在救他。一個姑娘家能爲他做到這種地步,大概這世上許是不會有第二個了。
況且,她還哭了。
他看遍了僞善與醜惡,適才衛箬衣的淚水是真的驚到他了。
她哭起來並不算好看,甚至有點呆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在觸及到他眼淚的時候,深深的被刺痛了。
如果他現在真的死去,可能會爲他哭的人大概也只有衛箬衣一個了。旁人多半也只會嘆息感概一下他英年早逝罷了。便是他的父親,想來也只會大筆一揮給他追一個死後的諡號什麼的,亦或者連這一步都省了,只是叮囑內府之人將他的骸骨撿回,裝殮入葬罷了。
他看着衛箬衣的側臉,不知不覺的有點癡了。
她生的很美,只是此刻非常的狼狽,他忽然嫉妒起那些飛落在她臉頰上的雪花起來。她能與雪花如此的親密,卻對他一語不發。
罷了,不說話便不說話吧。
她不想說話,他就陪着她好了。
衛箬衣揹着蕭瑾走了良久,這纔在山坳處看到了一小片村落。
“有人家了!”衛箬衣興奮的叫了出來。
天曉得她剛剛走那一條路,都走的快要吐血。
不是累,而是慪的!
況且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走的時間長了,晃的她眼睛都快要瞎掉的感覺。
“恩。”感受到她的開心,便是蕭瑾也跟着笑了起來。
“你笑個屁!”衛箬衣側頭正看到了蕭瑾的笑容,她就是一肚子的氣,他真拿她當傻子一樣耍!她氣了一路,他卻還樂呵呵的。
被衛箬衣罵了一句,蕭瑾的笑容驟然凝在了脣角。
“我又沒和你說話,你笑什麼!”衛箬衣哼了一聲,傲嬌的說道。
“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麼粗俗。”蕭瑾清咳一聲說道,“況且這裡只有你我,你不是和我說,和誰說?”
“和天說,和地說,和空氣說!和我自己說!”衛箬衣冷聲嗆了蕭瑾一句。說完她揹着他朝那個山坳裡面的村落行去。
她不知不覺的已經揹着蕭瑾走了小半個下午,眼下里那山村之中已經升起了嫋嫋的炊煙。
望山跑死馬!眼瞅着小山村就在眼前,可是衛箬衣卻是揹着蕭瑾走了好遠的距離纔到。
天寒地凍的,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在閉門造飯,外面的都看不到什麼人走動,衛箬衣揹着蕭瑾走過,柴扉之中傳來狗叫的聲音,村西頭的狗一叫,村東頭的狗便也跟着一起叫。
本是吵死人的聲音,可是衛箬衣卻覺得聽狗叫比聽狼嚎不知道舒心多少倍。
敲開了一家看起來還算是殷實的人家,前來開門的是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女,雖然是布衣荊釵,亦是難擋她姣好的容貌,乍一看一點都不像是農婦,倒像是誰家的夫人做了農婦的裝扮一樣。
她倒是十分的熱心,見衛箬衣個姑娘家揹着一個男人,那婦人便是關切的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
衛箬衣沒說明自己的身份,只說她和蕭瑾是遇到了狼了,馬匹丟失,蕭瑾也受了傷,問人家能不能借宿一晚。
婦人見衛箬衣雖然狼狽不堪,但是衣着華麗,人也生的漂亮,也知道她不會是壞人,於是就將衛箬衣和蕭瑾讓進了屋子裡面。
她的男人正在煮飯,聽到動靜從竈間出來,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臉上有一道駭人的刀疤,但是刨去那道刀疤,這男子生的還是不錯的。
“這便是外子。”那婦人說道,“外子是這村子中的獵戶,且讓他看看這位小哥身上的傷痕吧。”
“那真的是多謝了。”衛箬衣揹着蕭瑾,被婦人領進了屋子裡,婦人也不嫌棄他們身上的狼狽和污泥,直接讓衛箬衣將蕭瑾放在了熱炕上。
“我去燒點水,姑娘隨我出來吧。”婦人對衛箬衣說道。
“那他就勞煩這位大叔了。”衛箬衣對着那高大的男子行了一禮,剛要跟着婦人出去,衣袖就被蕭瑾被牽住。
“別走。”蕭瑾凝聲對衛箬衣說道。
“有人給你治傷,我在這裡不方便。”衛箬衣輕聲說道。
“你我本就是夫妻,有什麼不方便的?”蕭瑾淡淡的說道。
衛箬衣……
誰和你是夫妻!
你腿摔壞了,腦子也跟着摔瘸了?
“既然是夫妻,那這位夫人就留下吧。”那婦人笑着說道,“長平,你好好的幫人看看。我去燒點熱水來。”
“恩。”身材高大的男子應了一聲。
“我不是他夫人,不要聽他瞎說……”衛箬衣急道,“夫人您誤會了。”她着急就去抓那婦人的衣袖,自己的衣袖卻被蕭瑾緊緊的拽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