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嚇的腿肚子轉筋,連聲哀求,又賭咒發誓說自己絕對不敢,衛箬衣這才作罷。
放了那個雜役,讓他滾遠了,衛箬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衛庚和衛辛從暗處走了出來,用一種異常怪異的眼神看着衛箬衣。
“幹嘛這麼看我?”衛箬衣一側目,聳肩道。
衛庚和衛辛相互對看了一眼,隨後馬上搖了搖頭。
他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來他們的郡主殿下學起流氓來簡直比流氓還要流氓。
剛剛他們在暗處看的分明,均是嚇了一跳,適才郡主殿下簡直就是痞子附身了,若不是他們原本就知曉郡主的身份,乍見到這樣的衛箬衣,還真是會以爲她混跡市井良久了。
真是半點違和感都沒有。
衛箬衣一勾兩個人的肩膀,“你們兩個也很厲害嘛!回頭將你們控制骰子的那一手本事也教給我啊。”衛箬衣朝兩個人飛了飛眼。兩個人均是一陣的惡寒,紛紛點頭。只是教郡主賭錢出老千被國公爺知道了,會不會打瘸了他們兩個?
若不是衛庚和衛辛手上有數,剛剛又怎麼能那麼容易的讓那個雜役踏入陷阱之中。
衛箬衣早就發現縣衙之中很多人與趙麻子有所勾結,將他們幾人的行蹤都透露給趙麻子。打從福潤開始查看往年的賊匪記錄,衛箬衣就讓衛庚和衛辛留意好周圍的人。
適才她也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的嚇唬那傢伙,她若是真的知道趙麻子和他說了什麼,又何必來恐嚇這個雜役呢!這雜役還真是被衛箬衣一詐就詐出了猛料來。
是夜,縣衙一切照舊。
縣太爺的身子骨不是太康健,所以並不怎麼熬夜,縣衙的夜間十分的安靜,只有夏夜的蟲鳴不絕於耳。
雜役心底一直都十分的忐忑,晚飯他都沒有吃的下,一直在戰戰兢兢的等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時辰,他打着燈籠磨磨蹭蹭的到了後門。
依照約定打開了縣衙的後門,六名身穿着玄色衣衫的人閃身而入。
“怎麼這麼磨蹭?”其中一名蒙面人壓低聲音責問道,聲音之中滿是不悅。
“剛剛肚子疼……”雜役的手已經抖的如同篩糠了,他勉強的說道。好在是深夜,看不清楚什麼,不然他這般緊張的模樣肯定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再加上他託詞自己肚子疼,那些人雖然聽出了他的聲音在發飄,但是以爲是腹痛所致,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懶驢上磨!”那蒙面人罵道,他一把將雜役推開到一邊,隨後熟門熟路的帶着其他人走了進去。
白天有人送柴火過來,那人摸到了柴房,從最裡面翻出了已經浸過火油的木柴,這些木柴被混在普通的柴火之中,做了標記。
他們將這些柴火從柴房抱了出來,一路沿着迴廊鬼鬼祟祟的到了庫房的附近。
這個庫房是用來堆放往年文書的地方,裡面多半都是紙質的物品。
一旦燒起來,火勢將會延續的很厲害。
那些人將浸過火油的木柴點燃了,剛透過窗戶扔了進去,就見裡面有人將那已經着了火的木柴又踢了出來。
“哪裡來的鼠輩!”裡面傳來了一陣輕吼,隨後一個身影跟着破窗而出。
那六個賊人一看情況不妙,掉頭想跑,卻是已經跑不掉了,猛然眼前亮起了一片火光,將整個院落團團的圍住,從牆頭的各個方向都跳下了縣衙的侍衛。
庫房們被人從裡面打開,衛箬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從裡面走出來,“難得找個清靜的地方睡個覺,卻被人擾了清夢!”她一邊說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被衆多侍衛圍在院落之中靠在一起的六個黑衣人。“哎呦,我的起牀氣是很重的。小庚庚,小辛辛,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衛庚和衛辛原本威風凜凜的看着那幾個人,被郡主這一聲小庚庚和小辛辛叫的遍體惡寒一片,忍不住抖了三抖。
郡主給他們的稱呼真是越來越詭異了!
不過惡寒歸惡寒,他們兩個還是上前閃電一樣的出手,瞬間點到了那六個人。
“小衛爺,對付他們六個而已,需要這麼多人嗎?”衛庚一邊和衛辛用事先準備好的繩索捆着那六個人,一邊問道。
他們兩兄弟足矣。
“氣勢,氣勢很重要!”衛箬衣又打了一個哈欠說道。“走吧,將他們帶去我哥哥那邊。”
衛庚和衛辛……
衛燕一直坐在自己的書房等着。
見到那邊亮起了一片火光,他才定下心來,微微的一笑。
“看來箬衣抓到人了。”福潤將書房裡面的燭火點燃,亦是微笑道。“大人總是說抓不住趙麻子的小辮子,如今這小辮子就自動的送到了大人的手上了。”
她那日換回去的不過就是記錄的謄抄本。
福潤心細,自發現這些記錄有問題之後,便乾脆自己吃點苦,將所有的記錄都謄抄了一遍。原本被她仔仔細細的收藏了起來。
所以即便今日庫房被燒了,燒掉的也是她準備的那一份,而非是原本。
“僞造文書記錄,騙取朝廷賑災銀兩,意圖防火燒燬縣衙,隨便哪一樁只要做實了,鬥夠趙麻子喝上一壺的了。”衛燕笑道。
他擡眸看向了站在他身側的福潤,只覺得火光融融,更顯得福潤的眼眉溫潤華美,更難得的是她身爲公主,身份高貴,卻是半點公主的架子都沒有,脾氣性格好的叫人無從挑剔。而且她做事細緻認真,與衛箬衣一文一武,簡直堪稱絕配。
當福潤髮現這些記錄有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找來了衛箬衣,叫衛箬衣當心留意周圍的人,她覺得應該會有人給趙麻子通風報信。
果不其然就抓住了那個雜役。
有衛箬衣和福潤相助,衛燕更覺自己精神百倍。
不消片刻,衛庚和衛辛就將那六個人帶來了書房。
他們兩個按着那六人跪下之後,一一的將他們臉上蒙着的黑巾給揭開。
“呦!我當是誰呢。怎麼是你啊!”衛箬衣雙手抱胸站在一邊,等看清楚其中一人的樣子之後,幸災樂禍的說道,“小六爺怎麼這麼有興致來縣衙放火玩啊?”
被衛箬衣稱呼爲小六爺的人正是民團的副教頭趙恆,在家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小六爺,他是民團教頭趙武的親弟弟,亦是趙麻子的本家侄子。
趙恆臉色略顯的有點蒼白,眼神也有點渙散,被衛箬衣這麼一打趣,頓時就強撐着氣場哼了一聲。
“哈。還不服氣是不是?”衛箬衣笑道,她走到趙恆的身後,擡腿就在他的後背上踹了一腳,直接將人給踹的趴在了地上,“我最討厭有人在我的面前裝13,你要裝也要看看是個什麼環境,什麼地方!都這種時候了,還敢和我哼哼?好啊,你再哼哼啊,你再哼哼兩聲,我就打的你連哼都哼不出來!”衛箬衣驟然收斂了笑容,寒聲說道。
趙恆被踹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那一腳踹的他是真疼啊!
都不用第二下,他現在就有點哼不出來了。
旁人原本亦是存着點僥倖的心態,不過看到趙恆被衛箬衣踹的趴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頓時一個個都嚇的低下了頭。
衛燕這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對他們和氣點。”他對衛箬衣說道。
“好啊。”衛箬衣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隨後對那剩下的人說道,“我哥菩薩心腸,他一會問你們話,該說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說,我脾氣不好,要是我發現你們其中有人耍滑頭,我就這麼一掌劈下去。”說完她擡手劈了一下一邊放置着的一張桌几,一聲悶響之後,桌几搖晃了兩下,隨後嘩啦一下頓時就散了一地的木屑。“你們覺得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這桌子硬?不如咱們來試驗試驗可好?”
衛箬衣露了這麼一手,更是將那幾個人嚇的不行,一個個忍不住抖了起來。
“別……怕他!”趙恆忍着痛,悶聲說道,“他們不敢亂用私刑的。”
“私刑?”衛箬衣輕蔑的一笑,隨後一腳再度踹在他的後背上,頓時將人給踹的沒了聲音,“現在上面坐着的是本縣的縣太爺,你們放火燒的是縣衙,你們和我說這是私刑?是你們在搞笑,還是我腦子有問題?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縣太爺的問題,不然我將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衛箬衣又擡腿一腳踢碎了一張看起來很紮實的椅子。
衛庚和衛辛再度相互對看了一眼,唉,自從五皇子殿下不在了以後,他們的郡主已經朝一個詭異的方向一路跑偏下去了。這樣越來越暴力,可怎麼是好……
不過不得不說,衛箬衣這兩下可是真有效果,將那幾個人嚇的噤若寒蟬,一個個的只有點頭的份了。
衛燕問了幾個問題,那幾個人都爭先恐後的說了,實在是衛箬衣的威力太大,被他一掌拍下來,或者一腳踢過來,他們保不準就沒命了。
不過不管衛燕怎麼問,他們都一口咬定他們是被趙恆叫來的,與趙麻子半點關係都沒有。
真是嗶了狗了!衛箬衣的眸光微寒,那趙麻子還真是油鹽不浸的主兒!
衛箬衣一把將趙恆給揪了起來,“你爲何要來燒縣衙?”她寒聲問道。
趙恆緩了這許久,這才緩過一口氣來,他斜着眼輕蔑的飄了衛箬衣一眼,不過倒是不敢再哼了,而是別開了臉去。
真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還真當我治不了你了?”衛箬衣徹底被激怒,怒道。
媽蛋的,她堂堂一個郡主居然被一個痞子給要挾了!
衛箬衣才掄起了手,就被衛燕給叫住了。
“不可!”衛燕說道。
衛箬衣的嘴角一抽,將趙恆如同扔破抹布一樣扔到了地上,“算你狗屎運好,我哥哥給你求情!”要是依着她的脾氣,現在已經抽他十個八個大耳光了。
“趙恆,人證物證俱在,你可有話說?”衛燕寒聲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趙恆忍着痛,說道。
衛燕給了福潤一個顏色,從剛剛到現在,福潤都在一邊默默的做着記錄,她見衛燕看她,自是心領神會的起身將適才寫下來的口供放在了趙恆的眼前,“看看可有錯漏吧。”
趙恆連看都懶的看一眼,直接桀驁的說道,“不就是要簽字畫押嗎?我簽了就是了。”
福潤緩緩的一笑,“畫了押就等於認罪了。可是要被關起來的,你若是有其他的什麼隱情也可以說出來,大人自會有公斷的。”
衛箬衣的脣角露出了一絲譏誚的笑意,只怕福潤這一番好心算是白費了,那人明顯就是一個滾刀肉。
“不必了,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趙恆瞪了衛箬衣一眼,隨後接過了福潤遞過來的筆,歪七扭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就是我一個人乾的!”
他倒是光棍,將這事情全都認了下來。
“爲何要放火燒縣衙?”衛燕再度問道。
趙恆再瞪了衛箬衣一眼,“我看他不順眼,最好燒死這個龜孫子!”他罵道。
趙恆的聲音才落,眼前就是一花,隨後腦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衛燕稍稍的蹙眉,不贊同的看着站在一邊的衛箬衣,搖了搖頭,“唉,你這般的衝動……”剛剛就是衛箬衣一巴掌將趙恆給扇暈了過去。
“他不就是依仗着他的族叔是趙麻子嗎?我就還打的就是他了。”衛箬衣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朗聲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還有人與趙麻子過從甚密,我今日站在這裡和你們將話給挑明瞭。要麼死心塌地的跟着大人,要麼旗幟鮮明的跟着趙麻子。這冰河縣是大梁的冰河縣,不是他趙麻子的。你們自可去和趙麻子報信,你們的小衛爺我今日就在這裡立棍了,不要以爲做過的事情都能隱瞞起來,善惡到頭終有報,叫那些做過錯事的人小心這點,耶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衛箬衣是用氣將聲音送出,所以傳的很遠,也叫人聽得十分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