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惹我生氣。我這就將你誑了去賣掉。”蕭瑾故意惡行惡狀的垂眸朝着衛箬衣一呲牙,粗聲說道。
其實她現在的樣子着實的可愛,驚慌失措的,倒有點像是誤入了獵人陷阱之中的小型野獸。
“騙人!”衛箬衣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要說將她默默的殺了,然後拋屍荒野,衛箬衣大概還有幾分信的,但是說將她賣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的確是騙人。”他的眼底蘊滿了笑意,便是平素那張總是板着的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他的眼眸之中似是蘊着一整條星河一幫,不經意間便傾瀉出了滿眼的星輝,璀璨而耀眼。
衛箬衣不由看得有點癡了。
這人長的好看就是佔了大便宜了!媽蛋的,愣是叫人恨不起來了。衛箬衣一邊欣賞着當前的美色,一邊在心底瘋狂的吐槽。
雙腳落地,衛箬衣這纔回過神來,朝下一看,“哎呦我的媽呀!”她身子一歪,趕緊抓住了一邊的蕭瑾,“你將我放在高塔上也不和我說一聲,我要是一不小心踏出去一步,摔下去怎麼辦?”衛箬衣那驚魂未定又帶着一點點惱怒的模樣似乎取悅了蕭瑾,她緊緊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不放,他就順勢的用胳膊夾住了她的手臂,讓她緊緊的靠在他的身側。
他就落在妙光塔頂部的飛檐邊緣,衣帶當風,居高臨下,俯瞰着燕京城,自是一股豪情在胸。
“看下面。”蕭瑾對衛箬衣說道。
衛箬衣再三確定自己站的地方很安全,這才探出頭去朝自己的腳下看去。
“哇。好漂亮。”她不由讚歎了一聲,這妙光塔就在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交匯的地方,這裡原本有一個妙光寺的,後來搬遷去了京郊更大的地方,寺廟拆除了,也就只剩下這座妙光塔還矗立着,平日裡塔下還是有香火的。會有京城的善男信女前來塔前燒一下香。
從塔頂朝下看去,兩條街道如同流光溢彩的兩條琉璃彩龍一樣橫梗在燕京城裡,華燈星星點點,燦若星河,色彩繽紛。妙光塔一共七層高,站在這裡俯瞰大地,有了一種超然於物外的感覺。
衛箬衣再擡眸看了看天空,上元節正值月半,明月當空,又大又亮,稍稍有薄雲被風吹過,如蒙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輕紗。
“都說嫦娥奔月。”衛箬衣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由嘆道,“我站在這裡,竟也有一種想要飛上天際去觸摸月亮的感覺。”說完她伸出一隻手來高高的擡起,真的如同在觸碰月亮一般。
“嫦娥是誰?”蕭瑾不解的問道。
這個……衛箬衣頓時就囧了。“嫦娥就是一個姑娘啊,長得很美,她吃了一種藥,於是就成仙了,住在月亮上面,變成了廣寒仙子。”衛箬衣現在心情好,耐着性子解釋道,不過連嫦娥都不知道,這位蕭大爺是一個童年多沒愛的孩子!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哦。”蕭瑾點了點頭,“倒是第一回聽說。”
呃……這個書裡的時代莫不是沒有嫦娥奔月這個神話故事吧!衛箬衣反應過味來,越想越是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過還有一句話,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衛箬衣說道。“說的是嫦娥應該後悔當初偷吃了靈藥,如今空對碧海青天而夜夜寒心。”
“很悽美的詩句。”蕭瑾緩緩的說道。“那上面一定很冷,所以她纔會後悔。”
“恩,沒人陪,是挺難受的。”衛箬衣點了點頭。她說完之後很是奇怪的扭頭回來看着蕭瑾,“你今天很不一樣呢。居然不和我吵架了。”
“總是爭吵,你不累,我也累了。”蕭瑾也垂眸看着她,應該說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腳下是熙攘熱鬧的燈市,她的面容在明月的月輝之下呈現出了一種帶着微光的瓷白,美的叫他心痛。她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姑娘沒準過不了多少時間就會離開京城,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底帶着一點刺刺的痛。
“你想過要嫁人嗎?”他忍不住問道。
“別!”衛箬衣一撇嘴,“我這樣的嫁出去那是一場災難。不是我禍害了旁人,就是旁人會因爲嫌棄我而離開。總之沒什麼好結果就是了。我還不如好好的將心思放在衛家。我想從軍,我想試試我行不行。你,大哥,謝秋陽你們每個人都教過我很多東西,我將來要學更多的東西。我們這些女孩子不應該只將目光放在要不要嫁人,要嫁什麼樣的人上面,若是放開了想想,其實有很多事情有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們去探索。我比旁人有條件,我有一個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爹爹。雖然我也不確定我和他提出這個他會不會答應,但是我覺得如果我不去努力的話,我將來肯定會後悔。”
蕭瑾的眸光更柔了幾分,脣一點點的翹起,脣畔溢出了一種輕快的笑容,讓他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他果然是沒看錯人。大梁雖然對女子的禮教不如大齊那麼嚴苛,也允許女子出仕,只是大部分女人尤其是貴族之女都選擇嫁人,相夫教子的路來走。
蕭瑾的笑讓衛箬衣忽然覺得臉上一熱,他的眼神變得很不一樣,眼眸之中那種溫柔與熱辣混合着的光似乎要將她給灼出一個洞來一樣。
她有點慌亂的別開了自己的頭,清咳了一聲,藉以掩飾她的尷尬與失態,“那個……我剛剛是在吹牛皮啊。”衛箬衣說道,“其實理由沒有那麼高大上的。我就那麼說說,你當我在胡扯便是了,聽了就算,千萬別當真。”其實她就是在曲線救國罷了,不想被陛下滿門抄斬啊!大爺的,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點意義對吧,這樣被當成反臣抄斬,還不如轟轟烈烈死戰場上,至少還算一個烈士。
啊呸呸呸的,大過年的,提什麼死不死的,晦氣。只是瞬息,衛箬衣的念頭已經是百囀千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