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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面紗的風雅先生稍稍的欠身,“在下淺見,殿下乃是當世是伯樂,在下布衣,殿下卻能知人善用,殿下才是當世之英豪。等過些時日,殿下的大業得成,必將名垂青史!”
這一番話將蕭晉安說的無比的受用,只覺得從骨頭縫裡都朝外透着舒心與安心之意。
“先生謬讚了,先生纔是高人。得先生相助,我的大業才得以進展神速!”蕭晉安還是十分謙遜的說道。
風雅先生笑而不語。
蕭晉安說的倒也是實話。
他與蕭晉安又寒暄了幾句,隨後叮囑了蕭晉安一些事情,這才起身離開。
等坐上了府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風雅先生這才露出了幾分淡笑。他解開了風帽,摘掉了面紗,露出了一張普通的面容,略顯的清瘦,不過那一雙眼睛卻是蘊含着明珠一樣的光華,風致非凡。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剛剛蕭晉安找他找的比較着急,他這面具未曾帶的十分的服帖,眼角處有點不太舒適。他用指腹將面具重新按壓妥切,這纔將面紗重新攏上。
他略略的看了一眼車窗之外的街市,低嘆了一聲。
如此躲藏的日子應該是快要到頭了吧!
這風雅先生就是之前假死出京的蕭子雅。其實不光是蕭晉安,就連蕭子雅自己都詫異於自己的進展如此的順利。他早就安排了人潛伏在蕭晉安的身邊,成爲蕭晉安的心腹幕僚。如此一來,由自己心腹舉薦的人選,自然不會被蕭晉安所懷疑。蕭子
雅便順理成章的成爲了蕭晉安身邊的第一謀士。
蕭晉安說服陛下加開恩科,將自己的人選拔入朝堂,蕭晉安只知道他選出來的人都是他的門生弟子,卻不知道這些人早就受過蕭子雅太多太多的恩惠,這些人才是蕭子雅的心腹之人。
只是進展如此的神速,是不是會有什麼貓膩?
蕭子雅的笑容凝結,隨後微微的一蹙眉。
“侍書。”他低低的叫了一聲。
趕馬車的車伕應了一下。車伕頭上戴着一頂斗笠,看起來平淡無奇,與這街面上往來的尋常百姓並無任何的區別。
“此番宮裡可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他凝聲問道。
“回主子的話,宮裡一切安好。”
“那個女人可曾發現什麼異樣?”風雅先生再度問道。
“不曾。”侍書說道。
“恩。”蕭子雅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祖父從南邊發回了消息,確切的證實了衛毅被大雨阻礙於迦葉城中。世人都當他的祖父出去雲遊四海了,卻不知道早在十年之前,祖父便已經去了南邊運籌帷幄了。
他們這一支本就是皇室宗親。
當初祖父也是有機會成爲皇帝的,只可惜棋差一招,讓旁人搶了先。
拱北王府曾經也是門庭熱鬧,門徒衆多,在朝中威望無人可及的,乃是藩王之首。恨就恨身爲臣子備受打壓,兩代下來已經是一蹶不振。
當年他少年成名,風光無限,卻因爲才華橫溢,遭人猜忌,這雙腿才落了一個殘疾。好在他的命保住了,只能韜光隱晦,蟄伏度日。
在他最好的年華之中,他明明可以寄情山水,行走如飛,卻要忍受各種痛楚,只能坐在輪椅上,以至於他世子的頭銜都被褫奪。
奇恥大辱!
好在他的祖父心懷雄心不墜。
早就離家前往南方,這麼多年經營下來,南方几個國家都被他暗中操控。
只可惜南蠻之地,兵力不足,若是想借用南蠻之人的兵力大舉進攻大梁無疑是以卵擊石。
誰都知道南蠻此番出兵,結果是必敗的。不過那又如何?
他從沒指望南蠻聯軍能直插大梁心腹,他要的只是讓南蠻聯軍能將衛毅纏住就是了。
幾個藩王的王府之中,如今都已經明確表態會與他聯合了。蕭晉安那小子以爲藩王們擁護的人是他嗎?簡直笑話,他何德何能?
藩王們聯合擁立的人是拱北王府纔是。幾大藩王之中素來都是以拱北王府爲尊。拱北王府第一個被打壓如斯,其他藩王府難道沒有眼睛看嗎?
況且這麼多年下來,藩王府之間的恩怨關係錯綜複雜,又豈能是一個蕭晉安就能一手掌控的。
蕭晉安不過就是一個幌子罷了。等真正的藩王軍隊入京逼供,蕭晉安只能是一個亂臣賊子被斬落馬下,就連皇帝和三皇子蕭佑城都會在亂軍之中被斬殺,再除掉蕭瑾,真正的宗親血脈就只有拱北王府這一支最爲強大了。至於其他的幾個
宗親郡王,只要他們老老實實的,被當成寵物養着也就罷了,免得世人說他冷血無情,不顧血脈宗族之情。
蕭子雅並不懼怕藩王們到時候會出爾反爾。
他手裡有寒門學子。
這麼多年,他開設了畫社,詩社,接濟了那麼多寒門之人,爲的就是將自己的聲譽擡高,同時施恩給那些真正有才華本事能考上科舉的寒門學子,讓他們感念自己的恩德,視自己爲今生知己。
蕭子雅知道這些人背後無靠山,一旦從政,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雖然他們一開始進入朝堂都只能當那種不疼不癢的言官,但是誰說言官就無用呢!只是看你會不會用罷了!
藩王們實力相當,若是真的逼宮成功,除了拱北王府之外,他們都是異姓王,誰也不敢妄自尊大,率先稱帝,只能擁立蕭氏宗親爲天下之主,不然誰都不會服誰。如今拱北王府手裡隨沒真正的軍隊在握,但是卻是握有朝堂上幾個重要位置。前些日子,他讓手下人挑撥離間,讓朝堂上幾個重臣的後院失火,隨後又命手下文人做賦做詩進行煽動,搞的京城之中風風雨
雨,談論的皆是那幾個重臣的後院齷齪之事,有失德行操守。
蕭子雅之所以掌握那麼多勳貴家中醜事,便是因爲當初他在京城專門安排了一個謀士,假扮成先生專門幫後宅婦人們出謀劃策,祝她們上位風光。
這幾件事情一爆發,連累那幾名重臣被言官所諫,一時之間,裡外不是人,被貶官的貶官,被下放的下放。而空出的這幾個位置,補足上去的人,恰巧就是他已經安排過的人選。
蕭晉安做了這麼多事情,都以爲是爲了助他自己登位,卻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蕭晉安不光幫着他將蕭子雅的人安排到了朝堂之中,更是幫着蕭子雅將兵器藏到了京城郊外的莊子裡面。
自上次圍場之亂以後,錦衣衛便勘察甚嚴,再想要大規模的製造和運輸兵器幾乎是難上加難。
但是錦衣衛只能看住大梁境內的地方,卻是看不住從柔然通過商隊運送進來的兵器。
那些兵器從開春起就陸陸續續的通過往來商隊分批送入京城。
網已經撒了那麼久了,如今就看收了!
宮中
等淑貴妃離開之後,高和全帶着一名年輕的太監捧着衣袍走了進來。
“來將這些帶走看看。”陛下將自己的衣袖展開,在衣袖的內側存了一大片污跡。他說完,略顯的有幾分病態的眼底忽然流過了一絲精芒。
高和全趕緊用乾淨的衣袍將陛下身上那一件更換下來。
“阿瑾。”陛下一邊在高和全的伺候下更換衣衫,一邊對垂手肅立在一邊的年輕太監說道,“難爲你了。明明是永寧親王的身份,卻要假扮成太監跟在朕的身邊。”
“只要父皇安全,兒臣並沒什麼委屈的。”那年輕的太監行了一禮,啞着嗓子說道。
他稍稍的擡眸,露出了一張看起來平淡無奇的面容,只是一雙眸子裡面透露着的精絕之光與他這副平常的樣貌實在是有點不太相配。
蕭瑾從東勝州回了京城之後,便秘密入宮見了陛下。
高和全身邊有一個徒弟,身量與蕭瑾差不多,爲了掩人耳目,更是爲了方便行事,蕭瑾便在陛下的應允之下假扮成了那個年輕太監的模樣。那太監名叫李順,大家都叫他小順子。
陛下將衣袍換過來之後,自己拿着被自己吐了一袖子的衣袍看了看,眼底流露出幾分厭惡之色來。
“拿去給裴敏好好的勘驗勘驗。”陛下說道。
“是。”高和全將那衣服仔仔細細的捲了起來,隨後藏在身上,退了出去。
“自你上次說朕那邊的那副畫有問題之後,朕就再沒用過淑貴妃送來的任何東西了。”陛下在椅子上坐下,長嘆了一聲,“朕對她那麼好。她卻給朕玩這麼一手!朕真的很寒心!”
這句話如同他喃喃低語,又好像是在和蕭瑾說,蕭瑾沒有吱聲,只是默默的垂手站着。“你說的不錯,那幅畫真的有問題。”陛下緩聲說道,他看向了蕭瑾。“裴敏一直找不到朕頭疼的原因。受了你的啓發,在那副畫上找到了根源。那畫是經過特殊的藥水浸泡過的。若是長期懸掛與臥室之中,
藥水會隨着室內的薰香而緩緩的釋放出來,讓身在其中的人產生頭痛頭暈的症狀。”陛下的目光漸漸的發寒,“而那所謂宮女調配的所謂凝神香,纔是加重頭疼病的助力!才點上那香似是能讓人安睡,但是用的時間長了,便會對那種香產生依賴感,而且會讓頭疼病發作的更加的頻繁與嚴重
!”
陛下說道這裡,又是長嘆了一聲,緊緊的盯着已經易容過的蕭瑾,“還是你好,一心一意的對你的王妃,你的王妃亦是一心一意的對你。”
蕭瑾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稍稍的欠身。
“你真的不後悔你的選擇?”陛下看着自己的兒子,再度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父皇是指什麼?”蕭瑾這纔開口。
“你自是看了我給你寫的信,你亦是知道自己放棄了的是什麼!”陛下說道,“真的不後悔嗎?”“父皇,兒臣早就說過,此生惟有箬衣便心滿意足了。”蕭瑾淡淡的一笑,雖然他現在臉上帶着易容,樣貌平淡,但是這一笑,卻眼底生輝,讓陛下有了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那雙眸子便是放在這樣的面容
上亦是如此的出彩,陛下幾乎可以想象若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蕭瑾不曾易容的話,剛剛他所流露出來的笑容是多麼的奪人眼目,極致的妍麗。“朕知道了。”陛下看着自己的兒子半晌,隨後才露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這世上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並不多。阿瑾你便是其中一個活的明白的。你能回來幫朕,朕真的很開心。作爲父親,自是希望你過的平安快樂,記得,若是遇到危險,你先保住自己。父皇老了,即便再怎麼被人喚作萬歲,父皇心底也明白,沒有人是能活千秋萬代的,即便是活過百歲的人都不多。而你未來的日子還長,好好的和箬衣
過日子。”
“是,兒臣明白。”蕭瑾心頭一熱,撩衣跪倒。
他揚起頭看着自己的父親,即便心底明白他說的話並不能完全都信,但是誠如他之前所言,他寧願相信父皇是真的喜歡自己的。
那麼多年,他被丟在宮外長大,別人都說他是冷情冷性的人,其實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自己是多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便是極度的珍惜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也不希望被人破壞他未來的生活,所以不管是爲了父皇,還是爲了他自己,他現在都必須回來,回來好好的保住父皇,好好的讓父皇將皇位傳給三皇兄。
三皇兄爲人敦厚寬宏,必然不會如同四皇兄那般趕盡殺絕。
“你可知道朕爲何意欲傳爲給你三皇兄嗎?”陛下低嘆了一聲,隨後柔聲問道。
“不知道。”蕭瑾搖了搖頭。
事關重大,他自是不能亂說與胡亂猜忌。“大梁自成立以來已經是歷經數代。”陛下沉思了片刻說道,“朕要的繼承人是能守土之人,不需要他有大賢大能,只要他有一顆寬厚仁義的心。你四哥急功近利,太過容易得意忘形,也容易被他人所左右,不是守土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