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藎忱因爲自己出身低微而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皇族們畢恭畢敬,蕭湘打死也不相信,畢竟她還記得不久之前李藎忱就曾經痛痛快快的扇了蕭巋幾個巴掌,那可是西樑的皇帝。
正如李藎忱所說,他們現在就是不折不扣的階下囚,外面任何一個南陳士卒都要比蕭巋這個西樑皇帝還高貴。
李藎忱徑直站起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剛纔說的有什麼不對,向着掛在一側牆上的輿圖走去。對此李藎忱也只能慶幸,那位蕭巋同志逃跑的時候終究沒有忘記帶着輿圖,現在倒是真的方便了李藎忱。
不過當李藎忱路過蕭湘的時候,蕭湘有些害怕的後退幾步,認命的看着李藎忱,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無論李藎忱說的再怎麼好聽,自己終歸是李藎忱的俘虜,他能等到現在纔對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手,已經很不錯了。
“看什麼看?”顯然李藎忱並沒有理解蕭湘的意思,好奇的瞥了一眼神情古怪的女孩,“你要是真閒的無聊就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要準備開拔了。”
“啊?將軍······奴······”蕭湘頓時瞪大了眼睛。
“某不是說過了麼······罷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那‘奴’就算了,你說‘我’就行了,聽着怪彆扭的。”李藎忱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徑直走到輿圖前面,目光旋即落在了紀南城的位置上。
蕭湘此時才明白過來,自己至始至終都會錯了李藎忱的意思,頓時俏臉緋紅,忍不住自責:蕭湘啊蕭湘,你都在想什麼,李將軍如此君子人物,反倒是你自己把他想的齷齪了。
“是,奴······”蕭湘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旋即想起剛纔李藎忱的吩咐,急忙改口,“我知道了。”
一邊說着,她一邊慌張的跑出屋子。
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李藎忱無辜的笑了笑,終究沒說什麼。
他當然也不是傻子,剛纔這個小姑娘都想到哪裡去了,李藎忱第一眼沒有看明白,後來也回過神來了,不過他自然可不會傻乎乎的去點破,畢竟兩個人現在還遠遠算不上熟稔,李藎忱若是以此來開玩笑的話,只會把氣氛和關係弄得更尷尬。
更何況李藎忱也看出來了,這丫頭也是個臉皮薄的主兒,所以還是給她留點兒餘地比較好。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爲難她。
而房門再一次打開,蕭湘已經恢復了平靜,只不過還是低着頭不敢多看李藎忱。李藎忱沉聲說道:“幫我倒杯水吧。”
“嗯?”蕭湘怔了一下,急忙說道,“哦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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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陽光灑在翠色的草葉上,還有一滴露珠懸垂,沒有被蒸發,折射着晶瑩的光芒。
“時候差不多了,”看着走出來的李藎忱,蕭世廉點頭示意,旋即衝着屋子裡面一努嘴,“話說你把人家怎麼了?”
李藎忱頓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沒怎麼啊?”
“剛纔跑出來又跑進去的,還真是好大的動靜。”蕭世廉臉上流露出八卦的神情,壓低聲音說道,“該不會是你小子霸王硬上弓,結果把小姑娘給嚇到了吧?”
“你都在想什麼?”李藎忱狠狠瞪了蕭世廉一眼,“怎地總是想這等不着調的事情。”
蕭世廉似笑非笑的伸手拍了拍李藎忱的肩膀:“行啦世忠,你也就別說什麼了。這丫頭和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長時間,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就算是你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那這丫頭也不用說,已經算是你的人了。”
李藎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想要解釋什麼,蕭世廉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你想解釋,你解釋的清楚麼?此事事關那丫頭的清白,你還是別解釋的好。更何況就算是你一口咬定啥都沒做,你還想不要她了,難道你敢說你不喜歡?”
“這······”李藎忱第一次被蕭世廉說的啞口無言。
而蕭世廉眉毛一挑,聲音更低:“更何況對於這蕭家丫頭來說,其實早日和你那個了,她才能夠安心,否則你以爲她不擔心······”
李藎忱怔了一下,想想也是,自己明明只是走過去,蕭湘就開始臉紅,明顯就是想歪了,可是怎麼說她也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這麼禽獸的事情李藎忱當然做不出來,更不要說兩個人認識算起來還不夠兩天呢。
“這些用不到你來操心了,”李藎忱翻了翻白眼,“另外你小子怎麼會這麼清楚?”
蕭世廉聳了聳肩:“鍾離城還有建康城裡的的那些窯姐兒中的雛兒一開始不也是這樣的,誰不想能夠早日找個英俊瀟灑、財大氣粗的恩客,能夠儘快脫離苦海?這種某可見的多了。”
李藎忱臉色變了變,不過蕭世廉說的有道理,以現在蕭湘階下囚的身份,任人宰割,雖然說得不好聽,但是確確實實還不如那些青樓之中的窯姐兒。
“這丫頭不錯,人長得漂亮,而且又不是在宮中長大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刁蠻性子,你明白她的心思,好好珍惜便是。”蕭世廉臉上的笑容消散,淡淡說道。
“爲什麼要和某說這些?”李藎忱聲音有些低沉,這不是蕭世廉的性格。
蕭世廉輕笑一聲:“往大處說,雖然分支不同,但是畢竟都是同出蘭陵蕭氏,往小處說,這個丫頭和那些好吃懶做的皇親國戚不同,配得上某蕭世廉的兄弟,你可要珍惜啊。”
沉默片刻,李藎忱鄭重的點了點頭。自己之前終究還是小看了蕭世廉,這傢伙並不是不想細心去考慮什麼,往往只是因爲懶得罷了。
此時房門再一次推開,蕭湘微微低着頭走出來,見不只是李藎忱在,頓時忍不住驚呼一聲。而蕭世廉提高聲音:“世忠,某這邊都收拾妥當了,大士也要帶人南下,什麼時候走?”
“現在。”李藎忱斬釘截鐵的回答,旋即回頭看了一眼緊張絞着手指的蕭湘,“阿湘,你東西都帶齊全了麼?”
“我······我就兩件換洗的衣物,沒有什麼要帶的。”蕭湘急忙說道,揚起白皙的脖頸。雖然李藎忱已經把玉佩換給了她,但是她並沒有重新帶上,顯然她也清楚,李藎忱已經在幫她掩飾自己那毫無利處、甚至還有壞處的身份。
“大士呢,讓大士帶她走。”李藎忱徑直向遠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