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乞丐很快看到了莫小飛,一副感激之色流露出來,“大夫,是您啊大夫!”
原來這名乞丐正是在杜挽月包子鋪上領取包子中毒之人,見到莫小飛心裡很貼切,乞丐的命不值錢,死了也沒有人會在意。
不過自己的命只有自己珍惜,乞丐見到恩人內心萬分感激,手裡抱着嬰兒仍然準備雙膝觸地。
莫小飛趕緊上前扶了一把,“莫行此大禮,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別把孩子給摔着。”
伍裡河見兩人認識,莫小飛還救過李然之命,氣氛此時更加融洽,四人相互介紹着,莫小飛也沒有反駁李然對他大夫的稱呼。
伍裡河告訴莫小飛,李然是這窩乞丐中手腳最爲麻利之人,而且腦瓜子特別靈醒,鬼點子多。
莫小飛很認同伍裡河的觀點,李然能不機靈嗎,搶包子排到第一名,自己當時也是餓鬼附身,使出渾身的勁兒你追我趕的,最後纔拿到第二名。
莫小飛問道,“李然,你那些毒都吐出來了吧。”
李然點了點頭,“嗯,那天吐得我胃都發酸了,總算是把肚裡的東西全吐出來了,一個沒剩,對了莫大夫,看看這嬰兒,哭得這麼厲害,難不成患了什麼病,我們剛把他帶到河邊洗了澡,穿好衣物他突然哭起來,我們急得不得了。”
乞丐都有善心,莫小飛如何能見狀不理,立馬接過嬰兒觀察起來,不得不說這個嬰兒十分乖巧可愛,圓圓有臉蛋白皙透紅,整個身子膚色白嫩光滑,雙眼有神,通過莫小飛的初步判斷,結合古代封建思想和現代基因學原則來分析,這小子的父母絕對是英俊美貌,身份不凡。
但不知出何原因,會將親生骨肉遺棄,雖然這世道沒太多的人情,但這幫乞丐說實在的,挺好。
翻了翻嬰兒的眼皮,摸了摸嬰兒的手腳骨頭,聽着嬰兒強有力的哭聲,莫小飛笑道,“伍兄、李然,這小子無病無痛的,只是餓了,快快找些吃的來。”
此言一出,幾名乞丐互相對望,李然很快說道,“莫大夫,我們這裡只有吃的沒有奶,而且……而且東西都是髒乎乎的,不敢餵給孩子。”
這孩子是昨晚宵禁後,李然走出城門在門口發現的,心好於是將其抱走,晚上喝了些水,但這不是辦法呀,他吃什麼呀。
莫小飛之所以上世選擇學醫,便是他有一顆向善之心,大人可以餓上幾頓,孩子可不行,嬰兒更是不能缺少營養的輸入,莫小飛說道,“廖大哥,縣城裡請哺乳的婦女給這孩子餵奶,一日四次,銀子我出。”
廖大勇點了點頭,他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明明是好意拉着莫小飛給伍裡河看病來着,結果又引來這事情。
“行,我一會兒就去辦。”
李然跪倒在地,雖然與這嬰兒只有一夜之緣,但不知爲什麼,心裡把這嬰兒看作自己的孩子,想到孩子肚子的飢餓,李然心裡很痛心。
莫小飛幫了孩子,李然再次感激,“莫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李然無以爲報,以後若是您有什麼事兒,李然願捨身擋在前頭!”
莫小飛和廖大勇離開了,莫小飛回了縣獄,廖大勇還得忙活油和奶媽的事兒,不過忙活一陣心裡是開心的,能有莫小飛這種好人當自己的上司,廖大勇佩服之極,願誓死追隨。
…………
烏縣有一位老爺和王有財的富財相當,誰更富有真不好定論,他便是方墨方老爺。
方墨在烏縣一直從事糧油鹽生意,後來因爲鹽的利潤較大,也不是百姓們飲食中必備之物,所以朝廷將鹽生意收回,由官家來做。
雖然生意被削去一大截,不過方墨的積累還是很豐厚的,整個烏縣的大米供應幾乎被其壟斷。
想漲就漲,想跌就跌,所以王有財聽到伍裡河提到乞丐窩之事以後,會有想法把那裡買下種糧食,這樣也可以不再看方墨的臉色。
同樣是縣裡的兩大鉅商,表面祥和,暗地裡卻各自有着算盤。
方墨的糧食種在另一個小縣城周邊,他知道張懷安這人不好對付,於是選擇了便宜的地方種糧,每月拉幾大車到烏縣,只是多付些運送費用,不需要給張懷安上繳什麼銀子。
可是這一日卻令方墨坐立不安,一早來報,從鄰縣送往烏縣的糧食中途被山賊所劫,足夠烏縣半月供應的糧食就這麼沒了。
虧銀子不用說,這半個月還沒有糧食可賣,可把方墨急成了螞蟻,水也沒喝一口,收到消息立馬動身去了縣衙。
張懷安聽聞之後,心中甚喜,過去便讓方墨在城外包百畝田來耕作,可以執意不肯,這下出大事兒了吧,從縣城外運糧進城裡,絕對碰不上山賊。
張懷安摸了摸他的大耳垂,說道,“方老爺,我前些年一直在勸你,在烏縣種田划算,不僅減少你的麻煩,還可以少花銀子,隨時有糧可供。現在好了,糧食沒了,烏縣百姓這半月得省着吃了,我給你說啊,你這樣做生意,害得烏縣百姓無糧可吃,我身爲知縣是有權力處罰你的,罰你的銀子知道嗎。”
方墨不敢反駁,張懷安這話明顯是在威脅自己,若是自己有所不滿,他定會以罪論處。
語氣再重還不是爲了銀子,方墨說道,“是啊,這次自己吃了大虧方知大人所言是爲方某着想,所以方某此番特意前來拜訪,希望知縣大人能幫我兩個忙,大人,事後方某必有重酬。”
張懷安笑了笑,他這麼聰明之人,怎麼會立馬答應。
“方老爺,誰也不想碰上的事兒你給遇上了,作爲烏縣的知縣,我是深感同情啊,縣民有難,我自然盡力而助,但我這知縣權力有限,你且講來聽聽,我看看是否能幫上忙。”
方墨瞭解張懷安的德行,這人就這樣,一切以銀子說話,方墨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會來求助張懷安,要說山賊狠,那麼張懷安便更黑。
方墨說道,“大人,我懇求大人臨時徵召義兵,和衙役一起去抓那些山賊,如果能找回我的糧食,我只要五成,剩下五成給弟兄們分掉,山賊窩裡一切東西,可以任憑大人處置。”
方墨很精明,他可不願意此時就掏銀子,若能從山賊窩裡搜回自己的東西,分一半給縣衙又何妨。
張懷安認真想了想這提議,看似自己獲利頗厚,實則勞民傷財,臨時徵召義兵不需要銀子嗎,山賊在附近橫行了這麼多年,自己犯得着去招惹嗎,捅了馬蜂窩又不能一舉擒滅,跑幾個亡命之徒,以後自己夜裡怎麼睡得安穩。
不過這事情想來是一樁好事兒,剿滅山賊是早晚必行之事,此時圖謀還算時機不錯。
張懷安說道,“嗯,你的提議我會慎重考慮,臨時徵召一批義兵,需要請示府衙,還需要省府、州府的錢銀支持,我會盡快把文書上報的,你說有兩件事情,還有一樁是何事。”
方墨知道張懷安上頭沒什麼強硬後臺撐腰,所以他需要政績。
不過第二件事情方墨知道,沒這麼好過關了。
“大人,城外乞丐窩附近有百姓耕種,我想把那一整片地給包下,連同乞丐窩,鄰縣租的田地確實有些不便,還是在烏縣發展,我想大人定會支持吧。”
主薄顧風此時推開了房門,見張懷安和方墨正在談事兒,正欲退出,張懷安把他叫了進來。
“顧主薄,來得正好,縣裡的銀糧你在主管,方老爺正好有事兒商量,你也來聽聽,方老爺,顧主薄在行,你和他聊聊,我在旁聽聽。”
張懷安對這事兒還真拿不定主意,因爲方墨真把城外的田地都包下種糧,以後他可把糧食耕種和供應都捏在手裡,這是好是壞張懷安一時還沒分析出來,所以想聽聽顧風有什麼想法。
顧風聽了之後,很快講出他的想法,“大人,依我看,不妥。”
方墨緊緊盯着顧風,因爲顧風的意思很重要,眼下他卻說不妥!
張懷安笑了笑,刁難一番纔有更多的利益,顧風真是很懂我意,一臉不解的問道,“哦,顧主薄,有何不妥,說來聽聽。”
顧風說道,“烏縣的土地就乞丐窩那一大片適合耕種,若是方老爺拿去,他以後可就掌握着縣裡的糧食命脈,我覺得吧,一家獨大這樣很不合理,方老爺還是繼續在鄰縣耕種吧。”
這也算是理由嗎,方墨趕緊辯解起來,“顧主薄此言差異,就算我把烏縣的糧食耕種和供應都掌握在手,可這價格我絕不會胡來,定會在朝廷限制的範圍內浮動。再說說城外那片地,幾戶百姓耕種着,縣衙能有什麼稅銀收入,還有那乞丐窩,完全屬於浪費,我也是爲縣裡做好事兒。”
“呵呵,也許方老爺還不知道,王有財王老爺也看上了那片地,他也準備做糧食供應買賣,有了競爭,縣裡的百姓也能得到好處,大人,您說是吧。”
顧風看向張懷安,他今日一早便與王有財交談了這事兒,還沒來得及向張懷安稟報。
張懷安拍了拍手,“好好,王胖子也有這興趣,你們兩家競爭,確實對縣裡的百姓來講是樁美事兒,方老爺,我也不打算指定,要不這樣,城外的那片地我讓你和王有財競價,誰出的銀子多,縣裡就租給誰吧。”
張懷安很滿意自己最後的定論,這可是生財的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