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飛想着,事情沒這麼嚴重吧,自己當時只是當了一個典史而已,就這芝麻綠豆的官兒,也會把汪連城這個堂堂巡撫拉下馬。
莫小飛說道,“大人,我的事情怎麼會連累到你。”
汪連城看着燭火,捏了捏拳頭,“莫小飛,你是不知道大清官場這渾水有多深,就算你謀財害命,就算你傷天害理,沒人對付你,你便相安如事,逍遙自在,但如果有人對付你,只需要很小的事情,便要將你搬倒,這便是大清的官場!”
汪連城的意思莫小飛聽懂了,官吏之間互相攻擊,差的便是一個小小的藉口,通過此藉口逐漸摸出更大的問題,形如擺設的《大清律例》在此刻便會起到很大作用。
莫小飛並不願意把事情追究到自己的出身上,自己在大清國就是個黑戶,從杜家往下查去,根本查不到任何關於自己的東西。
莫小飛引導着說道,“大人,我知道大清國若想成爲官吏,只有三種方法。”
“對。”汪連城點了點頭,“寒窗十年考取公名是其一,積累財富捐官是其二,家中有特殊貢獻者爲其三,莫小飛,我破格把你的身份提升,你三者當中應該一樣也沒有,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要說考取公名,吏部可是在冊的,莫小飛想做假也不成,就算是汪連城,也沒有這通天的本領,除非是吏部的尚書或侍郎,否則別人根本插不上手。
說到捐官,也是有據可查的,根本不可能把莫小飛的名字加進入,就算現在有錢了,也不可能把時間改到之前。
捐官也得層層備案,時間已經晚了。
最後一個方法,便是家中有爲國家做出特殊貢獻者,莫小飛隻身一人,哪裡有家人,更別說家人爲大清國做出什麼貢獻。
三個法子裡頭,莫小飛一個也沒佔到,苦笑道,“大人,這次下官真把你給連累了,是盧仁義搞的鬼吧,要不這事情我去找盧仁義,有膽子就衝我來,不用把火燒到巡撫衙門。”
莫小飛手裡有左應權的把柄,盧仁義再敢搞小動作,自己就讓左應權好好兒給他上上課,真是不知悔改。
不過莫小飛猜對了一半兒,盧仁義確實是在挑他的事兒,但目標不是一個人,而是兩人,也可以說汪連城纔是最終的目標。
汪連城把這一點看得很透,說道,“不用,沒有你這樁事兒,他們還會挑別的事情來對付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招我接下了,你來看看這份東西。”
汪連城把莫小飛領到了桌前,桌上擺了一張白紙,上邊兒寫了幾行字。
莫小飛輕聲唸了出來,“杜大勇,成州府烏縣人士,徵兵上前線,在抗擊小戎國中的戰事中陣亡,生前曾殺死小戎國副將一名,立下功勞……”
莫小飛說道,“大人,杜大勇是何人,和這事情有什麼關係?”
汪連城笑了笑,說道,“杜大勇便是杜挽月死去的爹爹,莫小飛,你連杜大勇也不知道,居然能落戶杜家,你的來歷還真是不明。”
若有所思的看着莫小飛,汪連城此刻嚴重懷疑起了莫小飛的身份,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眼下的危機解除。
汪連城繼續說道,“辦法我已經想到了,那便是你與這名叫杜挽月的女子成親,只有這樣,你成爲官吏的路方能走通。”
莫小飛想了想,不對呀,就算杜挽月的爹爹對大清國有着特殊的貢獻,自己成了杜家的人便可以入仕,但時間上不對呀,自己和杜挽月現在成婚,那之前呢。
莫小飛說道,“大人,這麼做會不會來不及了,況且我還不知道杜挽月是否答應,就算她能答應,如何能把一年前的事情解決。”
汪連城並不是在徵求莫小飛的意見,他已經作了決定。
“莫小飛,杜挽月是否答應並不重要,這事情我決定了,你照做就是,由不得她!至於時間,你大可把這門親寫在一年前,任何人成親都得通過縣衙登記造冊,莫小飛,你是知縣,這一點不用我來教你吧。”
莫小飛點了點頭,汪連城都已經安排好了,那找自己來幹嘛,強行讓自己和杜挽月在一年前成婚嗎。
雖然自己和杜挽月互相有所愛慕,但也沒達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吧,莫小飛並不想逼杜挽月做任何事情,可汪連城已經決定了,莫小飛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此事根本連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心裡對汪連城產生了不滿的情緒。
汪連城坐回了椅子上,說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回去把事情處理好,很快我會派人到烏縣徹查此事,把這齣戲演給他們看。”
媽的,不就是個巡撫嗎,莫小飛心裡很不舒服汪連城以這樣張狂的態度和自己說話。
要論武功,莫小飛片刻之間可以輕易取汪連城的性命,從大局考慮,莫小飛還是忍了下來。
莫小飛憂心重重的回到了烏縣,整個夜裡都在路途上奔波,一夜未眠,想着這門強制性的婚事,莫小飛十分發愁,怎麼給杜挽月講呢。
難不成告訴杜挽月,自己是黑戶,只能通過和她成親,轉移敵人的盯防,成功洗脫此次的陰謀。
莫小飛心裡萬分的不情願,他並不想把二人的婚事綁在這大清官場之上,成爲別人你爭我奔的籌碼,不管是盧仁義還是汪連城,總有一天自己會讓你們得到數倍的報復。
茶不思飯不響,幾日莫小飛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就算是裘老三來報,那裡確實發現了溫泉之水,莫小飛也沒有太多的喜悅。
只是告訴裘老三,找李然商量,把事情大肆宣揚出去,準備建客棧的事兒。
溫泉就在烏羅山的山體內,裘老三倒是產生了巨大的興趣,這裡的水沒有用火燒,居然還能有熱度,這本就是一件很奇異的事情,要是真把烏羅山建成一個大型的客棧,一定會有噱頭的。
春雨綿綿的夜,莫小飛已經是第八次經過杜挽月的包子鋪了,左右思量,最後還是敲了敲房門。
“挽月,睡下了嗎。”
“是小飛嗎,等等,我在縫衣服。”
杜挽月打開了門,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芬香,精緻的五官,俏美的容顏,莫小飛真想一把將杜挽月擁入懷中。
莫小飛是個男人,他覺得心裡很對不住杜挽月,明明是男人之間的鬥爭,爲什麼非要把女人算計進來。
莫小飛吐了吐氣,道,“挽月,有件事情得和你商量商量,已經好幾日了,我始終沒能開這個口,如果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把你連累了。”
杜挽月皺了皺眉頭,心裡有些犯嘀咕,道,“什麼事情,進來說吧小飛。”
莫小飛還得面對現實,官場中事,有太多的無奈,於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杜挽月。
杜挽月整個愣住了,對,她心裡確實有莫小飛,可是並未到婚嫁的階段,而且她並未料到,她與莫小飛的婚事會被外力所推動。
成親並不是小事兒,而且還得把成親的記錄寫在一年前,這也太兒戲了吧。
杜挽月說道,“小飛,你是怎麼想的,如果非得這麼做,此番你纔可能過關,那我願意接受。”
聽杜挽月如此大義凜然的話,莫小飛心裡真的把自己罵了幾遍。
杜挽月身爲女兒身尚且能明白事理,自己作爲男人,爲何還這麼忍氣吞聲。
莫小飛說道,“挽月,我不是來強迫你的,我尊重你的選擇,若是你不答應,這知縣我不當了,我不會讓我的女人感覺到不自在。”
莫小飛相信,就算不做官,他也可以靠着自己的才智改變這個時代,尚德皇帝早已經把大清國給毀了,亡國是遲早的事情。
杜挽月是一個識大體的姑娘,雖然心裡很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但在她的骨子裡,莫小飛有難她一定會站出來,而且可以做出一定的犧牲。
杜挽月說道,“小飛,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莫小飛沒有絲毫猶豫,回答道,“愛,此生的最愛,如果有來世,我還會選擇繼續愛你。”
莫小飛的回答很堅定。
杜挽月怔怔看着莫小飛嚴肅的神情,說道,“既然我們彼此相愛,成親已是早晚之事,一年前成婚與一年後成婚並無區別,小飛,你是一個好官兒,我永遠支持你。”
杜挽月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莫小飛心裡感動再三,得此良妻,夫復何求。
莫小飛情緒激動起來,猛的把杜挽月摟入懷中,感激和理解涌入莫小飛的心中,莫小飛附在杜挽月的耳邊說道,“挽月,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我可以現在對你承諾,哪怕我此生能有帝王之命,皇后之位,將永遠爲你而留。”
杜挽月確實很明事理,與莫小飛放開身子之後,杜挽月說道,“小飛,我不求當什麼皇后,也不求當什麼誥命夫人,只要你相安無事,我便心滿意足了。小飛,我明日一早便收拾東西,搬進縣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