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飛心中有喜有憂,喜的是杜挽月沒有推卻,直接答應了婚事,憂的是名不正言不順,一年前便成了親,婚禮辦不辦。
作爲男人,莫小飛倒是不講究,可是女子不同,婚配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馬虎不得,誰不想風風光光遊街宣告自己找到了終生的歸宿。
莫小飛心裡很愧疚,正因爲出了這事情,所以不宜招搖,明媒正娶是不可能了,最多請幾個要好的朋友擺兩桌。
杜挽月的房間就在莫小飛的隔壁,莫小飛親自整理乾淨,把杜挽月攙扶進來。
“怎麼樣,還行吧。”
杜挽月點了點頭,房間佈置格外的清爽,坐北朝南也讓屋裡可以在白天吸引更多的陽光,倒也十分舒適,桌椅和牀全是嶄新的,透着陽光星星點點的閃亮着。
“嗯,我很喜歡,謝謝你小飛,不過每日清晨我還能去賣包子嗎。”
杜挽月心裡是沒有完全接受這樁婚事的,沒有過程只有結果的婚事,這能算數嗎,雖然兩人已經在縣衙去年成親的冊子上登記按下了指印,可總覺得隔着一層什麼。
莫小飛自然不願意杜挽月繼續勞苦,說道,“就別賣了吧,要是上頭來人一查,又得有話說了,規規矩矩待在縣衙裡,白天就出去買買東西,銀子放心,你要多少都行。”
杜挽月並不想改變她的生活方式,勤勞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杜挽月說道,“小飛,說真的,這種不真實的親事,我暫時還沒辦法適應,要我什麼也不做,吃你的用你的,我心裡無法接受,我還是想自食其力,我可以養活自己。”
莫小飛看着杜挽月如此堅決,也不再勉強,本來出了這事情已經很勉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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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飛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既可以讓杜挽月滿足她自己的價值觀,也可以讓自己放心杜挽月的安全。
莫小飛說道,“挽月,縣衙裡三十幾人,每日都在外頭吃飯,浪費了不少的銀子,縣衙正好缺一個做飯的人,要不這份差事交給你吧,縣衙每月給你十五兩銀子的工錢。”
杜挽月聽了這個辦法,還是覺得滿意,不過有一點她得講出來,“小飛,我最拿手的是做包子,可總不能每日三頓飯都吃包子吧,別的菜我怕我做得不好吃。”
這也能算問題嗎,莫小飛說道,“你如今已是堂堂知縣夫人,無論你做的菜是什麼味道,他們都不敢挑剔的,你大膽做就好了。”
杜挽月沒再說什麼,走到牀邊坐了下來,伸手拂了拂牀面,試着牀的舒適和軟硬,不過神情還是有些恍惚,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莫小飛輕聲說道,“挽月,還在想這門親事嗎,這事情委屈你了,別再多想什麼,我會把你照顧的白白胖胖。”
杜挽月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小飛,既然答應了你,這事情我不後悔,我心裡想的是我爹爹,戰死殺場,最後連個屍首也沒送回烏縣,洛軍裡來了人,說因爲爹爹殺死了小戎國的一名將領,所以死後屍體被小戎國的人拖走,每當想到這些,我心裡就很難受……”
說着說着,杜挽月闇然泣下,樣子十分令人憐惜。
莫小飛想着,原來是因爲她爹爹杜大勇,從小娘便去世了,爹爹也在數年前戰死殺場,最後連個屍首也沒能看到,杜挽月這幾年靠自己的雙手活着,卻爲不易。
“我會保護你的。”還是那句話,此時從莫小飛嘴裡講出來,與之前的感情有所變化。
杜挽月看了看莫小飛,好像突然想到些什麼,說道,“小飛,你身爲知縣,以後也許可以當上更大的官兒,到時是不是有辦法能查一查我爹爹的死。”
莫小飛搬來一根凳子,坐在杜挽月跟前,杜挽月這說法怎麼有些怪異,莫小飛說道,“莫非你爹爹的死另有隱情?”
杜挽月點了點頭,這事情藏在她心裡已經很久了,對任何人她沒有提及過。
提了也沒用,她無權無勢,只會惹來**煩。
杜挽月告訴莫小飛,當時和她爹爹一同去往戰場的人裡,有個中年人和爹爹的關係十分要好,最後他來過一趟烏縣,把當時的情況簡單講了講。
杜挽月看出了此人有難言之隱,不過杜挽月的心裡十分焦急,不斷的追問,還是被杜挽月問到了一些隱情。
爹爹其實可以不用死的,小戎國和大清國連年都有戰事,不過規模不算大,雙方都沒有徹底撕破臉,兩國的領土並未有半分退讓和逼進。
杜大勇也實在有些倒黴,亂局之中見到敵人便拼命,誰知道對方是將還是兵,就這樣,杜大勇無意間殺死了小戎國一名副將,事態已經控制不住,不斷的令戰事擴大起來。
而當時洛軍當中有名將領,爲了平息這裡的爭端,不僅私下給小戎國送去了銀子,還把杜大勇暗中殺死,將其屍體交給了小戎國……
杜挽月拿出一張帕巾,輕撫着臉部的淚水,她爹爹並非死在與敵人的戰爭中,而是被大清國的將領所殺,這樣的事實,杜挽月如何能接受。
莫小飛聽了這個令人髮指的故事,緊捏着拳頭,憤怒說道,“這該死的傢伙!自己人殺自己人,爲了消失戰事領取功勞,竟然幹出如此禽獸不如的勾當!簡直就該把洛軍中那位將領給千刀萬剮了!”
莫小飛的手放在杜挽月的肩頭,輕輕捏了捏,道,“挽月,別哭了,你的事情便是我事情,你爹爹的死,我一定會想辦法查明真相的,給你爹爹討回公道的!”
杜挽月情緒有些激動,撲進了莫小飛的懷中,放聲的大哭起來,心裡的委屈總算是在今天完全釋放出來。
過場還得走,巡撫衙門接到了成州府的公文,數日後便派了衙役過來調查莫小飛的情況,有了之前的部署安排,事情很快有了結論。
莫小飛於去年與杜家的杜挽月成親,而杜挽月之父因戰死殺場,洛軍上報兵部,給了杜大勇一個特殊貢獻的名譽。
既然是一家人,莫小飛有此身份步入仕途,自然沒有絲毫的問題。
巡撫一紙公文到了成州府,盧仁義找來了蘇茂林,這次設的局泡湯了。
盧仁義挺生氣的,這事情他可是上報給了總督左應權,左應權聽了十分高興,只等有了結果,向汪連城發難。
誰能料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莫小飛根本就沒有問題。
盧仁義斥責起來,“蘇同知,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嗎,對,你當時說得天花亂墜,可你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便是莫小飛的婚配,已經打草驚蛇了,依我看,巡撫大人以後會更爲小心,而且會找準機會對付咱們的。”
是啊,汪連城現在沒有對付左應權的資本,自然是拿盧仁義開刀。
蘇茂林一聽,大感寒意,他確實是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於是自己檢討起來,“知府大人,此事是下官的錯,請知府大人恕罪。”
盧仁義加重了語氣,“恕罪?我可以恕你的罪,那總督大人怎樣才能恕我的罪!要麼之前就閉上你的臭嘴,捅出了事情,還得要本府爲你去擦屁股!”
蘇茂林不敢再說什麼,憑由盧仁義的責罵。
盧仁義罵也罵累了,見蘇茂林認錯的態度也十分不錯,於是坐了下來。
喝了口茶,盧仁義道,“蘇同知,烏羅山有天然的熱水,這事情已經傳開了,聽說事情還傳到了京城,上頭的人很感興趣,你留心一下此事,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向我稟報,說不定還會有京城的上官到咱們成州府來。”
盧仁義很留心官場中事,一旦發現什麼事情可以派上用場,他都會去鑽研一二,比如左應權來了兩洛,他便上了左應權的船,盧仁義很清楚官場的千變萬幻,他得保證有命活着,才能繼續享受權勢。
蘇茂林不解的說道,“知府大人,依下官看,這會不會是造謠啊,一傳十十傳百,把味給傳遍了,下官可從未聽過水不用火燒煮,便可以有熱度的。”
盧仁義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不知道,不代表這不真實,先去打探打探,我們瞭解清楚了,以後纔可以給到來的上官們講解。”
溫泉的事情總算被證實了,烏縣、白曲縣,甚至成州府都派人進行了查探,不過就在此時,莫小飛總認爲是官場朋友的顧風,卻第一個跳出來,與莫小飛站在了對立面。
也許官場之上本就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利益。
顧風之所以連續幫助莫小飛,就是想讓莫小飛知道他贈予的情份,這份情是得還的,一旦莫小飛發達了,可不能把顧風給忘記。
不過現在,莫小飛算是醒悟過來,官場上所謂的朋友,那是此一時彼一時的。
溫泉已經出現了,就在烏羅山,可作爲屬地的管理來看,烏羅山身跨烏縣和白曲縣兩地,山體絕不可能一分爲二的,此時矛盾便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