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伊麗莎白醫院急症室外,林安然在走廊裡來回走動,不停接着電話。
這些電話都是朋友們打來的,其中包括了秦安紅和王勇他們。翡翠臺在南海省也能接收到,基本是同步播出,這事想瞞餘嘉雯的父母恐怕也瞞不住了。
冼白瑜嚇得已經是六神無主了,林安然便致電給王勇,讓他安排冼白瑜來港事宜,餘嘉雯父親餘光寧行動不便,也只好在家裡等消息。
三人之中,劉京東的傷勢最輕,只是小臂骨折,司機重傷在搶救當中,餘嘉雯送到醫院已經昏迷不醒,所幸的是她繫了安全帶,只是頭部磕碰,受到了撞擊,醫生在搶救之中。
秦安紅趕到醫院,看到林安然劈頭便問:“安然,到底怎麼一回事?”
林安然搖搖頭,沉重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嘉雯要回錄音室,我讓司機送他,結果就出事了。”
秦安紅道:“現在情況怎樣了?”
林安然說:“醫生在搶救,說是頭部受了傷……”
倆人正說着話,袁小奇一頭是汗,走進急症室走廊,見到林安然,臉上稍露危難之色,猶豫再三才道:“安然,你現在暫時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外面好多記者,我看很快就擋不住了,你身份敏感,留在這裡會讓事情更復雜。如果拍到你在這裡,明天報紙上都不知道會怎麼寫。”
林安然自然是不願意離開的,秦安紅想想覺得很有道理,畢竟香港的娛樂小報和狗仔隊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餘嘉雯的生死不是他們最關心的,最關心的是這起車禍裡有什麼可寫的線索。
如果發現林安然,他們會順藤摸瓜,很快查到林安然的身份,然後大書特書,甚至自己加以揣測和想象。
事情鬧大了,對於一個官員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事。
秦安紅知道林安然斷然不肯現在離開,於是想了個折衷的法子,說:“安然,我和你到樓上找個地方等着,不要在這裡待着,你也幫不了醫生什麼忙。這邊新聞界我有些朋友,我讓他們留意一下,如果有涉及你的報道,讓他們手下留情,抽起來算了。”
林安然想想也是,這時候也不能意氣用事了,留在這裡恐怕給餘嘉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袁小奇也贊同秦安紅的安排,說:“你們在上面等,嘉雯這裡一有消息我就馬上通知你們。”
林安然只好和秦安紅上了樓,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着等候。
秦安紅說:“幸虧今晚車裡坐的不是你,不然你出了事,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少琴姐說。”
林安然忽然一震,想起那兩個電話,腦海裡鑽出不少疑問。出事之後,自己曾經對竇興民發了一次火,竇興民十分委屈,說這車是租車行租來的,司機也是老司機,車是性能極好的寶馬車,怎麼會剎車失靈這還真弄不清楚。
後來警察過來,把竇興民帶去錄口供,林安然當時急着關注餘嘉雯的傷情,所以就沒將兩件事聯繫到一起去考慮,如今靜下來,所有的線索浮出了水面,兩者之間隱約存在着某種說不清的關係。
“小紅姨,有件事我要拜託你。”林安然說:“在來香港之前和到香港之後,我一連接到兩次電話,第一次警告我不要到香港來,有人要對我不利,後來的那次電話是昨天我剛和李盛名談好項目一事下樓時,有人給我來電話,說要我儘快離開香港,不然會有危險。”
他蘆略微停頓一下,眼睛裡射出可怖的光芒:“你說,今晚這起車禍,難道是針對我的?只不過是京東和嘉文無意中提前離開,京東年紀和我相仿,所以錯把他當做了我?租車行的車,都是定期檢測的,出問題的機率很低很低,這次怎麼那麼巧合?”
秦安紅大吃一驚,心想林安然這些年在濱海市爲官,難免有對頭,有時候得罪人了也不知道,難道真的有人要置他於死地?
但是暗殺一個政府高官,不是普通的命案,不是深仇大恨,誰會下這個手?誰又敢下這個手?敢下手的,首先得出得起價格,林安然的這條命,可是很值錢的。
可是無論如何,秦安紅是絕對不允許林安然有什麼差池的,她馬上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何署長,我是秦安紅……對……我在香港,有件事想拜託一下你。”
她拿着手機,走到一邊去,林安然沒聽清她在電話裡說什麼。
過了一陣,秦安紅回到林安然面前,道:“我讓警署的朋友幫我留意下這個案子,而且將你的情況提供給他了,他說會留意這個案子,明天派人給你落個口供,你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他們,這個案子如果是涉及謀殺,警方一定會做事的。”
林安然腦海裡不斷在苦苦思索,到底是誰要殺自己?
敢對自己動手的人,背景不會簡單,自己從部隊回來一直就在濱海市工作,如果說得罪人,也是濱海市的人。
聯想到最近自己扣押的走私物品,林安然幾乎可以斷定,如果有人想殺自己,劉小建和司徒洋是擺在第一嫌疑人的位置上。
劉小建!想到這裡,林安然咬咬牙,這個傢伙看來已經是喪心病狂了,居然動用了這種手段。這下子,無論是於公於私,恐怕自己都沒退路了,劉小建和他的同黨是自己必然要剷除的,不但對濱海市的經濟發展有利,就從報餘嘉雯這一箭之仇來說,也是必須的。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林安然看看屏幕,竟然是趙奎打來的,想來這位副省長也從電視上看到了自己女兒的情況。
他起身走到一邊,接通了手機問道:“趙副省長嗎?我是林安然。”
“你是不是同嘉雯在一起?”趙奎在電話裡的口吻前所未見的急促。
林安然只好承認:“是的,目前我就在醫院。”
趙奎長嘆一聲道:“嘉雯最近在香港,你又去了香港,我猜她肯定就會去找你,果然……嘉雯是怎麼出事的?”
林安然心想,趙奎恐怕還不知道餘嘉雯是坐自己的車出的事,不過事已至此,自己也沒打算隱瞞,於是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
聽說餘嘉雯是坐林安然的車出的事,趙奎暴跳如雷,罵道:“林安然!你做的好事!你租的什麼破車!你……”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罵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罵,這是似乎和林安然有關,又似乎不是他的責任。
最後竟然也罵不下去了,問道:“嘉雯現在情況怎樣了?”
林安然道:“還在搶救。”
趙奎沉默了一陣,又動怒了:“林安然,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公幹就公幹你的,非得扯上嘉雯一起吃什麼飯!?如果嘉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趙奎一定不放過你!”
林安然被他一罵,火也有點上頭,自己本來心情就不好,趙奎上來不問青紅皁白就一頓亂罵,換誰都火大。
他很少會當面頂撞領導,可是這一次,林安然卻不管不顧了。當年趙奎在位的時候,劉小建就已經開始走私,只不過當時的規模沒那麼大,而趙奎只是因爲劉大同的面子,而對劉小建網開一面,讓劉大同自己管束好兒子,這才導致了濱海市如今這種不可收拾的走私局面。
“趙副省長,如果嘉雯有事,我自己也會一輩子睡不好。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知道,這次之所以造成這樣的後果,我估計跟劉小建他們脫不了干係,如果你要找人晦氣,大可先找劉大同,排隊也排不到我林安然!”
說罷,趙奎那頭顯然被林安然的態度所震撼,一下子竟然沒了聲音。
林安然乾脆將自己的懷疑和兩次電話一一告訴趙奎,說罷,他懶得再向這位高官解釋更多,丟下一句:“如果你真的關心嘉雯,那就該過來看看她,而不是隔着電話向我興師問罪,如果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你就不配做嘉雯的父親,也就沒資格向我興師問罪!”
說罷,啪一下關上了電話。
林安然趕到無比的淋漓暢快,其實趙奎一直礙於身份,對餘嘉雯隱藏自己就是親生父親一事,林安然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敬仰的是敢做敢當的人,趙奎的行徑他理解,可是並不代表他沒看法。
今天餘嘉雯出事,自己心裡已經是亂成了麻,這趙奎還在自己面前擺領導架子,絲毫沒意識到導致他女兒差點沒命的就是自己的政治盟友劉大同的兒子。
不罵一次,怎麼能下這口氣?
坐在遠處的秦安紅顯然也感受到了林安然的怒氣,對他招手道:“安然,你發什麼火?現在要的是冷靜。”
林安然回到秦安紅身邊坐下,長長吐出一口胸中抑鬱之氣,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一看,竟然是袁小奇的號碼。
難道是嘉文的傷情有結果了?林安然手掌微微一抖,竟然沒有勇氣立即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