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豪宅區多數集中在港島最南端的淺水灣和大浪灣一帶,淺水灣是香港著名的遊覽勝地,衆多別墅豪宅遍佈於海灣的坡地上,可以一覽無餘。而大浪灣畔的石澳半島豪宅區,一共只有23棟別墅,掩映在山海之間的蔥翠林木中,外人很難一睹真容,香港很多頂尖富豪都身居其中。
徐啓東的別墅豪宅建在一座小山坡上,佔地將兩萬多尺,從大門進來還要繞行一小段路,這才進了前花園。
前花園中央是個西式噴泉,周圍停滿了前來參加酒會的豪車,從藍寶堅尼到賓利,從勞斯萊斯到邁巴赫,讓人眼花繚亂。
車載院子裡停下,身着制服的司機很快跳下車來,很專業地先繞到女士這邊,開門讓劉淑琴下車,而隨從的那位秦安紅公司的年輕人,則在副駕駛上下車,爲林安然開了門。
劉淑琴很少穿晚禮服,對於她這種常年身居學院裡的科研人員來說,穿白大褂的機會比穿正常服裝的機會要多,這兩年到了石化廠,也只是穿套裙商務裝,十分保守。
可是今晚在秦安紅的安排下,到了名店給她選了一套晚禮服長裙,絳紫色,天鵝絨,劉淑琴覺得胸口開得有些低,老是忍不住去拽。
林安然穿的是燕尾服,黑白相襯,領口上繫了一個蝴蝶結,他本來就身材挺拔,燕尾服又最能修飾身材,讓他看起來器宇不凡。
在年輕人的帶領下,林安然上了臺階,進了大廳。推開大門,看到大廳裡頭擺了幾張長桌,鋪了白色的桌布,上面盡是中西美食,還有侍應生穿梭其中,爲客人提供雞尾酒和香檳等酒水。
後花園已經拉起了燈飾,一隊小型樂隊在泳池旁演奏着,悠揚的琴聲流淌在這座價值幾億的豪宅的每一處。
這顯然是一個小型的家庭式酒會,也是香港上流社會富豪們所熱衷的Party,邀請的人一般範圍較小,而且關係都是非同一般,在這裡可以閒聊,也可以交流商場信息,有時候還會促成一些合作項目。
李盛名比林安然早到,正和徐啓東、秦安紅倆人在後花園裡聊天,徐啓東的私人助理匆匆走過來,輕聲道:“徐生,林生到了。”
徐啓東笑笑,對秦安紅道:“走,我們去迎接一下安然。”
又對李盛名道:“李生,我一位世交侄子到了,他也是安紅的外甥,我去接一下,你要不要一起來?”
李盛名有些愕然,自己不是主人家,迎接這種事情一般不會輪到自己,不過徐啓東說是他世交侄子,又是秦安紅的外甥,秦安紅是什麼人?紅色貴族,說到底了,這位“外甥”的身份當然不會簡單,否則也不會值得徐啓東親自前去迎接了。
“客隨主便,我陪你。”李盛名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和徐啓東並肩穿過大廳,來到了門口。
大門被傭人拉開,林安然和劉淑琴出現在三人面前。
李盛名一直對林安然和柳樹親的印象都是穿着套裙和西裝的模樣,這一下換上了晚禮服,倒真的一下子有些認不出,只覺得眼熟。
“安然,你可來了。”秦安紅熱情上前,挽住林安然的手,轉頭對李盛名道:“李生,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外甥,濱海市市委常委林安然,那一位我看你也比較熟悉了,是濱海市石化廠的劉淑琴劉總。”
李盛名這才如夢初醒,忽然明白了,今晚徐啓東那麼匆忙把自己約到這裡參加酒會,原來是另有所圖。
當時接到徐啓東的電話,自己就已經感到意外,酒會一般事先都會預約,而且會很正式發請柬,自己從接電話到來這裡,前後就兩個小時不到,只是自己當時太心急想見秦安紅,這纔沒多慮。
“林常委,您好。”李盛名畢竟也是見過風浪的人物,表面上波瀾不驚,伸出手去和林安然握了握,道:“這倆天我實在太忙,一直沒時間同你們見個面,實在是失禮,抱歉抱歉。”
看着秦安紅和林安然之間如此親近,李盛名其實心裡馬上算了一筆賬,秦安紅這是在暗示一種交換。自己讓她爲自己的集團同KCB集團之間的合作穿針引線,而條件就是必須見見林安然,看來是爲了石化廠那個煉化項目。
林安然滿臉笑容,十分禮貌地和李盛名握手,說:“李生,抱歉的應該是我們,一來冒昧,二來當初項目是我們過錯在先,還請你海涵。”
秦安紅指指花園道:“都別這裡站着吧,咱們到那裡走走。安然,李生是貴客,你多陪他聊聊天,我聽說你們之間還有個合作項目。”
她優雅地側了側身子,對李盛名道:“李生,我這個外甥年輕有爲,我是十分欣賞,說是外甥,可是我當他是兒子一樣,如果有什麼可以關照的,還請高擡貴手。”
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李盛名心裡急轉,和KCB集團合作是大項目,涉及的是幾十億的股權收購,也是自己集團未來的遠景戰略,涉及到自己公司未來十年的發展。而林安然這邊的只是個兩點五億元投資的合作項目,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他權衡一番,很快做出了反應:“既然是秦小姐的家人,我李盛名就沒什麼好說的。這樣吧,林先生,咱們借過一邊先略微談談?具體的事宜,我看明天約個時間,咱們見個面,詳談一下?”
林安然點頭道:“李生,你肯談,我是十分感激的,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倆人走到花園一個角落裡,對着遠處的大海,慢慢談了起來。
徐啓東道:“安紅,你看安然能勸服李生不?”
秦安紅抿了一口香檳,看了徐啓東一眼,道:“啓東,別小看安然,接觸多了,你就知道,他不比咱們商場上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差。”
說罷,轉頭盯着林安然的背影看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我對他有十足的信心。”
在徐家舉行酒會的時候,香港避風塘一家叫和記香辣蟹的大排檔內。
喪狗在最裡間的一個隔間內吃着東西,面前的桌上是橫七豎八的螃蟹殼,一個火鍋裡熱氣騰騰,旁邊擺滿了瀨尿蝦丸和牛肉丸,還有一盤切好的生牛肉。
喪狗捏着肥大的螃蟹鉗子嘬了幾下,拿牙籤挑出肉來,美美地放進嘴裡,十分陶醉地嚼了幾下,端起一杯三蛇酒,一飲而盡。
“爽!”他讚了一聲,說:“這裡老闆的手藝十年如一日,的確不錯。”
旁邊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帶着一副眼鏡,年紀約莫五十歲的人,夾着一塊牛肉,在火鍋裡涮了一下,尚未熟透,已經塞進了嘴裡,嚼地滋滋有聲。
“狗哥,今天找我們來,不會只是聚會吃香辣蟹吧?”牛肉下肚,他小眼睛從鏡片後射出一道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喪狗道。
喪狗也夾了一塊牛肉,涮了一下,沾了調料,塞進嘴裡,邊吃便道:“老鬼,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今天找你們出來,確實有事。”
他看了一眼同桌另外一個染了金髮、三十多歲,有些肥胖的男人道:“大雄,最近有無什麼越南仔或者菲律賓仔想找生意做的?”
叫老鬼的,是喪狗手下的白紙扇,所謂白紙扇,是管理幫會財務和出謀劃策的,等同於舊時候的師爺。而那個叫大雄的,則是幫會裡的草鞋,所謂草鞋,就是負責對外聯絡的。
這倆人,是喪狗最信得過的人之一。
大雄一愣,問:“狗哥,要穩人做野?大茶飯?”
喪狗沒理會大雄,而是轉向了白紙扇老鬼,說:“老鬼,我有單生意想聽聽你的意見。”
老鬼吃着牛肉,說:“狗哥,多年兄弟,有什麼你還信不過我們嗎?你就直說吧,我們是燒過黃紙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喪狗端起酒杯,和老鬼碰了碰,吱地一口喝光,說:“好!夠兄弟!”
繼而又道:“有人出了個大價錢,要買起一個人,我想接了這單事來做。”
大雄說:“狗哥,這個容易,現在堂口新晉的四九仔們都想出頭,有事做,他們一定拼命。”
四九仔是剛進幫會沒多久的混混,一般來說要晉升就要做出點成績,如果喪狗作爲坐館,交代的事情辦得好辦得妥,在幫會裡前途當然就好了。
喪狗搖搖頭:“你沒聽到我要你找越南仔和菲律賓仔嗎?這次的目標不一樣,是個內地當官的,而且身手好勁,據說上過戰場,一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大雄傻愣了一下,沒料到是這麼棘手的事情。
老鬼提醒道:“狗哥,搞內地的官員,手尾很長的。何況龍叔也不會同意,一旦他老人家知道,咱們恐怕就麻煩了。”
喪狗一揮手,罵道:“X,那個老野,這幾年什麼都怕,怕這樣怕那樣,什麼都做不來。老鬼,金主出這個數。”
他豎起一根指頭,在老鬼和大雄面前晃了晃。
老鬼道:“一百個?”
喪狗輕蔑地笑着,說:“你再猜。”
老鬼嚇了一跳:“一千個?!”
喪狗點點頭,說:“沒錯。”
老鬼眼裡露出貪婪的光,想了片刻道:“我看可以,一千個!我是從沒接過這麼油水的生意。”
但是興奮了一陣,臉上又爬上了許多擔憂,道:“如果這人身手這麼好,恐怕就不好對付了,雖然越南仔也好猛,可是未必能搞定他。你看,越南仔和內地軍隊打仗,不也是沒打贏嗎?我看是要用計。”
喪狗說:“老鬼你說得對,要用計,有人給了個提議,你聽聽,看看怎樣,計劃你來完善,大雄負責找人,事成了少不了你們那份。”